“別慌別慌，我就是他的醫(yī)生，他這是舊傷犯了，沒什么大事，別聲張，我這就帶他回醫(yī)院?！鄙蛴^給受驚的警察們賠著笑，其實自己也嚇得夠嗆，趕緊喊了狄箴幫忙把姜懲拎了起來，兩人一路給人架回了車里。

    “我說你怎么回事！傷成這樣能不能聽醫(yī)囑，好好養(yǎng)病，你要是真出點兒什么事，你讓我怎么跟小公子交代??！”沈觀一邊給姜懲擦著嘴角的血，一邊數(shù)落，醫(yī)術(shù)再怎么高明的醫(yī)生也怕拒不配合的病人，但凡換了別人，他都能當場撂挑子不干了，可偏偏是姜懲。

    說到底，誰愿意放著好日子不過，非得這么折騰自己呢？想到他非堅持下去不可的理由，沈觀又打從心底覺著自己得管他。

    狄箴也跟著勸道：“姜哥，沈大夫說得對，我們剛剛得到線索，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到小宋的，我想他被關(guān)了那么久，一定希望獲救時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，到時候你要是還拖著這樣的身體，也沒法去參與救援呀，所以姜哥，你就聽話吧。”

    姜懲憔悴一笑，嘴上爽快地答應(yīng)了，等狄箴走了以后，連裝也懶得再裝了，虛弱地靠在車后座上，等著沈觀給他測血壓。

    “我這傷，什么時候才能好?！?/br>
    “你要是臥床靜養(yǎng)，半個月就差不多了，但要是像現(xiàn)在這樣不知死活地鬧騰，半個月后我就可以幫你尋摸一塊好風水的墓地了?！?/br>
    姜懲推了推沈觀，后者知道他想說什么，白他一眼便扭過頭去了，“你少來，我壓根兒就不同意這事，警察救人，你跟去看看熱鬧就算了，到時候把人接回來，你們兩個蒙起被子想怎么稀罕就怎么稀罕，誰也管不著你們，但你現(xiàn)在這樣去了也是給人添亂，我勸你就別動那些亂七八糟的歪心思了，揠苗助長只能起一時的作用，你后半輩子還過不過了？”

    姜懲仍不肯放棄，沈觀無奈道：“哥哥，好哥哥，你是我親哥，你以為自己是鋼鐵俠啊，受傷了換個零件就能繼續(xù)在天上飛了？想什么呢，充電還需要時間呢，更何況是rou體傷口的愈合，你這是內(nèi)臟破裂的重傷，我就算給你打激素，你也不可能明早一睜眼就痊愈了，況且激素是會帶來副作用的，你難道想小公子回來的時候，看見一個二百斤的胖子嗎？小心他提不起性欲，會引起感情危機啊?！?/br>
    曉之以理，動之以情，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，姜懲還是不肯妥協(xié)，就算是沈觀，也猜到了警方不能透露給自己的機密里，一定有著姜懲寧可豁出命去也要守護的東西。

    姜懲到了這個歲數(shù)，早就不需要別人一遍遍重復人生道理了，事到如今他依然堅持，足以證明已經(jīng)做好了承擔一切后果的準備，沈觀覺得，自己沒有理由阻攔他。

    想到這里，他糾結(jié)著點了點頭，“三天。至少，給我三天時間?！?/br>
    這一次姜懲乖乖回了醫(yī)院，沒吵沒鬧還極其配合治療，除了吃就是睡，好像完全放空了自己，在外人看來，他是終于想通了，只有沈觀清楚，他其實是憋著一口氣，有這口氣頂著，短期內(nèi)他會迅速恢復，是良性的發(fā)展，但要是一直發(fā)不出來，好人也能給憋出毛病，這種狀態(tài)絕不能持續(xù)太久，否則離開了愛人的他會像秋后失去了甘霖滋養(yǎng)的薔薇一樣，迅速凋零。

    周懸兌現(xiàn)了他的承諾，第二天就夾著檔案袋進了他的病房，當時姜懲正在小憩，聽見聲音立刻被驚醒，條件反射坐了起來，見是周懸才放下戒備。

    “我聽說你這幾天還是睡不著，藥還是少吃點兒吧，把心態(tài)放平，這種事急不得的?！?/br>
    姜懲抱膝坐著，頹然道：“我只要一閉上眼睛，就會想到他被注射藥物的畫面，換做是你，你能不急嗎?！?/br>
    “就算當事人不是我，我也急啊，不過你放心，答應(yīng)你的事，兄弟們都做到了，我們已經(jīng)查到了那段錄像的背景場地，是在西林縣一個廢棄的造紙廠，廣西和咱們隔著大半個中國，通常來說，我們會從宋玉祗失蹤的雁息及周邊城市就近調(diào)查，就算能查到那么遠的地方，也得用幾天的時間，不過巧就巧在這幾天西林警方抓到了一個逃竄已久的毒販，這個人正好是被捕三天前冒用他人身份從雁息坐火車去的西林，西林警方在第一時間向雁息市局發(fā)出了協(xié)查通告，你的老局長覺著不對勁兒，猜測兩起案子之間可能有聯(lián)系，立刻上報了專案組?！?/br>
    周懸從檔案袋中取出了幾張用曲別針固定的照片，一張張遞給姜懲，“我們請西林警方配合調(diào)查后，果然發(fā)現(xiàn)西林靠近云南丘北縣的工業(yè)區(qū)有符合條件的廢棄工廠，昨晚狄箴和楊靄就飛去了廣西，今早得到他們的消息和這些發(fā)回的現(xiàn)場照片，可以看出工廠里還保持著視頻拍攝時的樣子，就連宋玉祗坐過的那把椅子，都還原封不動留在那里?，F(xiàn)場還發(fā)現(xiàn)了血跡殘留，在當?shù)鼐降呐浜舷?，他們搜尋了工廠附近的山區(qū)，發(fā)現(xiàn)了幾具被丟棄的男尸，無一例外，都是一槍正中眉心，爆頭而死，包括視頻中那個被‘卡索’殺死的男人。目前暫時還無法查證死者們的身份，不過從長相看來，他們都具有東南亞人的特征。”

    姜懲的目光從照片上一一掃過，高度相似的場景可以讓他肯定這就是視頻的拍攝地，而其中一具男尸在炎熱潮濕的環(huán)境下已經(jīng)開始腐爛，面部特征仍能讓警方確認他就是視頻里慘死的男人。

    “就是這里！但他是怎么從雁息被轉(zhuǎn)移到西林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