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三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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菱菁山莊迎來歷史上最熱鬧的一天。 500平的露臺終于物盡其用,都是些親朋故舊,儀式很簡單,宴飲很奢華,所有原料全是從世界各地實時空運過來的頂級食材,由星級廚師現(xiàn)場烹制。 就餐區(qū)也是中西合并,主打一個舒適自在。 柯靈第一次慶幸雷竟不在現(xiàn)場,這樣她才更方便進(jìn)入那間放著留聲機(jī)的房間。 她有種預(yù)感,CD封套里的照片有她需要的答案。 她要在雷竟接天幸回來之前做完這些,可是她脫不開身,方存一直緊跟在她前后左右,意圖說得明明白白——追她。 她也回絕得清清楚楚:厭男,不給追。 她可真虛偽,越來越像他。 當(dāng)莫扎特的小步舞曲奏響,慶典進(jìn)入一個小高潮,一人一輪椅,兩頭銀發(fā)在陽光下旋轉(zhuǎn)絲滑,華麗麗燃爆全場。 柯靈呆愣在那兒,舞池中的他們因體力消耗過度氣喘吁吁,但面色紅潤,眼睛清亮,煥發(fā)出蓬勃的青蔥氣,她突然覺得,變老好像也沒那么可怕。 直到兩人優(yōu)雅謝幕,樂隊開始演奏下一首曲子,柯靈才清醒過來,她到底是干嘛來的。 趁著客人扎堆無人注意,這是最好的時機(jī),她便以上廁所為由,尿遁了。 山莊的房間沒有外鎖,雷家人都在露臺上應(yīng)酬,雷竟和天幸還沒到家,她只做了一秒鐘思想斗爭,就推門走進(jìn)去。 房間里果然沒人,茶幾上只有一只中規(guī)中矩的方形玻璃煙灰缸,柯靈直奔留聲機(jī)旁邊的唱片架,忽略掉那些老黑膠唱片和陌生光盤,終于被她翻到那張眼熟的CD,在她心理已經(jīng)有百分之九十九,甚至更多的肯定,但余下的零點零一卻令她指尖發(fā)顫。 有些時候,疑問比否定更讓人緊張,封套里除了光盤,并沒有什么照片,那天半夜也許真的只是她看花眼了,說不定那晚的一切都是她精神錯亂出的臆想,不然為何雷太太見到她一點兒不自在的表情都沒有,還問她最近怎么不來玩牌。 柯靈站在那兒糾結(jié),要不要打開屋里的另一扇門,門內(nèi)會是臥室還是其他什么特別的地方,萬一這個時間雷竟回來怎么辦,她要直接問他嗎? 沒機(jī)會了,門突然從外面推開,雷竟穿著一身黑走進(jìn)來,見到屋里有人也沒有多驚訝,視線從她臉上落在她手中的CD封套上,邊松領(lǐng)帶邊慢慢走近她:“外面的樂隊不合你口味?” 此刻沒有什么能比一枚紋身更合她口味。 柯靈盯住他的右胳膊,隔著黑襯衫什么也看不到,干脆直接問:“你胳膊上有個紋身,對不對?” 雷竟面不改色,也不置可否,慢條斯理地從她手里抽出封套將光盤裝好重新插回架子上,又隨手抽出一張黑膠唱片放在唱盤上。 自然得好像兩人的日常。 柯靈只感到迷茫。 當(dāng)唱針剛剛觸及唱片表面,一句“Nobody's got the gun……”從沙啞的聲線里掙脫出來,像一根舊琴弦,立刻把她纏住了。 因為這首歌沒有前奏,她才有機(jī)會感受旋律之外的東西,對抗,妥協(xié),強硬,柔軟,一系列情緒像片砂紙反復(fù)摩擦她的肺腑。 如果沒有其他干擾,她大概會一直聽到結(jié)束,但他就站在身邊,高大,穩(wěn)健,氣概非凡,是她屢攻不下的城池,她做不到無動于衷地聽歌,而且,她也不是來欣賞音樂的。 既然他回避,她就該出其不意,可他太敏捷了,絲毫不給她偷襲的機(jī)會,手還沒伸到領(lǐng)口就被他張手握住,溫?zé)釟饬鞣鱽y她額頭的碎發(fā),也許還有其他地方。 “你到底想得到什么?”他目光漆黑,能沉到人的靈魂最深處。 她的好奇心已經(jīng)超過對一段短暫rou體關(guān)系的需要,正常人不會為一場歡愛如此熱衷探尋他人的隱私,甚至不惜冒犯,在未經(jīng)邀請的情形下闖入私人領(lǐng)地。 柯靈不想和他廢話,呼吸交纏的距離早讓她雜念叢生,為什么不能一舉兩得? 空出的那只手拽緊松垮的領(lǐng)帶,自以為出其不意,實則是男人不做抵抗,還配合著將頭低向她,可她沒有耐心留意那些微妙的妥協(xié)信號,提起腳跟對著兩瓣覬覦已久的嘴唇咬上去。 和她想象的一樣柔軟,溫暖清冽,淡淡的香檳酒味兒勾得她口渴,身體也渴,由舔舐轉(zhuǎn)為吸吮,誰說強扭的瓜不甜,甜死了,眼睛又該死地閉上。 對方毫無反應(yīng),像個被玩弄的硅膠玩具,只有她沉浸在一種異樣的不曾體會過的興奮里,他的氣味,體溫和心跳,都在澆灌她的渴望。 靜得詭異,她慢慢睜開眼睛,雷竟正神色清明地看著她,沒有抗拒可也沒看出接納:“讓我等著,等這個嗎?” 聲調(diào)是那樣平穩(wěn),好像這個吻不值一提,這讓柯靈很有挫敗感。 她對他真的一點兒性魅力也沒有,飛機(jī)衛(wèi)生間里的曖昧真的只是他的權(quán)宜之計,他幫她解圍,阻止她發(fā)瘋,也都是為了公司聲譽……而此刻,她的身體正因短暫的親密接觸震顫不已,最糟糕的,也許不只是身體。 真不爭氣,還不如打一仗來得痛快,至少他會還擊。 他還擊了,那樣猝不及防,眼前一黑,嘴唇被他重新捉住,突如其來的熱烈讓她頭昏腦脹,卻沒忘記張開嘴迎接敵人的侵入,酒精與口水化成最烈的春藥,也可能是毒藥,她迅猛燃燒起來,怒火還是yuhuo已難分清,她惡狠狠地回應(yīng)他,與他的舌頭打架,糾纏到窒息也舍不得分開,無論他表現(xiàn)得多么清高,身體反應(yīng)可從不客氣啊。 與行動相比,言語又算得了什么? 后脖頸的那只手正在加重力度,將她更緊地揉進(jìn)胸膛里,也揉碎她的各種念頭。 沙啞的煙嗓依舊在淺吟低唱——沒有人拿著槍,也沒有人能掌控局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