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滿是觸須的口器，長長的鼻子里分布的細密的尖牙利齒。

    還有那四只邪惡旳眼睛，如同蝙蝠翅膀一般的耳朵，那魁梧的身軀，每看一眼，枯萎就覺得自己的精神被踐踏了一次。

    那令人敬畏的身姿，枯萎覺得自己似乎曾經(jīng)聽說過。

    在異域之中，時常流傳著一些恐怖的傳說，有關(guān)那些偉大的存在，那些舊日支配者的存在。

    在那之中，枯萎就曾經(jīng)聽到過類似的傳聞。

    他聽到電影里的人提到了那一位的名字。

    方庚。

    群山之主。

    枯萎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，感到自己的意識一瞬間陷入了油鍋之中。

    那熾烈的高溫令枯萎整個人都感到戰(zhàn)栗，他知道自己的意志沒辦法承受住這樣的煎熬，好在他是幸運的，因為在看到那神像的一瞬間，枯萎最主要的感知器官就已經(jīng)被燒毀了。

    就類似于人類的眼睛瞎掉了，枯萎沒有持續(xù)看到那場景，他全身泛起的蠕動的霧氣在一陣翻滾之后終于平息了下來。。

    就連系統(tǒng)那暴虐而殘酷的文字，都讓枯萎覺得分外柔情。

    你見證了舊日支配者的眷族，理智-5

    盡管如此，霧都人并不像人類只有一雙眼睛。

    霧都人的主演感知依靠的是自身的灰霧，在正常狀態(tài)下，這些灰霧會不斷逸散到外界，就像他們自己的身體的延伸一般，灰霧稀薄到了一定程度，就無法感知，那便是他們視覺的極限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，枯萎的大半部分身體都被灼燒，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部分還在正常運轉(zhuǎn)。

    枯萎的身體收到過異域的污染，恢復(fù)能力特別強，配合霧都人本來的力量，在面對絕大部分的敵人和怪物時，只要打不死，就能立刻恢復(fù)如初。

    然而，這份力量現(xiàn)在卻成為了束縛。

    枯萎的視覺在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內(nèi)恢復(fù)了。

    他再度看到了那神像。

    “?。。。　?/br>
    枯萎發(fā)出了一聲慘叫，引得不少人都看了過來。

    當(dāng)然, 面對那方庚的神像, 靈感過高而發(fā)出驚叫的也不少, 所以大家也僅僅只是看了眼這長得五大三粗卻膽小如鼠的家伙，并沒有過多留意。

    只有坐在枯萎旁邊的那個女人，奇怪地看了一眼枯萎, 按捺住了自己想要說話的沖動。

    枯萎此刻如同在沸騰的大海之中翻滾一般，整個人都痛苦了起來。

    他一下子覺得自己被炙烤, 一下子又仿佛身處冰窟, 時不時還翻個面。

    這遠比他之前經(jīng)歷的困境要艱難得多。

    畢竟以前的任務(wù)也就是到什么地方殺多少個人, 對方強大，那枯萎也可以用各種手段來達成目標。

    然而現(xiàn)在, 目標相當(dāng)明確，簡單，就是坐在這里看電影而已。

    沒有任何投機取巧的手段, 沒有任何的捷徑。

    承受痛苦, 便是完成任務(wù)的唯一的辦法。

    枯萎甚至萌生了退意, 放棄任務(wù)。

    然而, 神選者的任務(wù)是沒辦法放棄的，只有完成任務(wù), 或者死。

    選擇了這個任務(wù)開始，枯萎就已經(jīng)不可能全身而退了。

    他只能硬著頭皮往前。

    好在陸絆畢竟也不是什么魔鬼，電影沒有一直停留在方庚的神像身上, 還給了一點兒鏡頭給那頂禮膜拜的尸體。

    看著那尸體，枯萎覺得自己好受多了, 就連那猙獰的骸骨都顯得眉清目秀起來。

    他別開視線，一邊恢復(fù)自身, 一邊繼續(xù)任務(wù)。

    理智已經(jīng)降低了很多，距離崩潰也就只剩一步之遙。

    盡管霧都人天然就有一定的污染, 不至于在見證那些不可名狀的事物時降低太多的理智，但那也有極限的。

    一次降低五點，對枯萎而言已經(jīng)前所未見了。

    他還剩下不到十五點理智值，要是再來幾次，他要考慮的就不是能否完成任務(wù)，而是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，或者能不能以目前的姿態(tài)死去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屏蔽了所有的感知器官, 枯萎就這么坐在電影院里。

    在旁人看來，他就像睡著了一樣。

    盡管那些受到污染的畫面擁有莫名的吸引力，會不斷驅(qū)使枯萎睜開眼睛，豎起耳朵, 去看，去聽，但他以強大的意志阻斷了這種行為。

    霧都人的贊歌，就是勇氣的贊歌。

    枯萎此刻不是一個人在戰(zhàn)斗，那些霧都的先人，曾經(jīng)與異域入侵者搏殺的戰(zhàn)士們的意志在這一刻靈魂附體。

    只要能夠完成這個任務(wù)，枯萎就可以收獲大量的獎勵，并且，他必須要將這一片異域的信息帶回去，否則的話，其他的神選者到來，肯定會經(jīng)歷比自己還要悲慘的災(zāi)厄。

    想到了自己曾經(jīng)在任務(wù)中遇到的那些同行者們，枯萎堅持著，理性正在被一點點焚燒，他覺得自己身處虛無之中，找不到前進的方向。

    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 枯萎覺得自己就要獲得勝利了。

    就在這時候，他身邊的那個女人，用手輕輕碰了碰枯萎。

    “先生？”

    那女人的觸碰和言語，令處于緊繃狀態(tài)的枯萎頓時就像被引爆的炸彈一般釋放出來。

    他的感知恢復(fù), 并且，由于之前的屏蔽，現(xiàn)在的感知更加靈敏，他看到了電影里的畫面。

    那是從方庚的神像里被砸出來的無數(shù)的蠕蟲。

    那些蠕動的怪物一瞬間就擊穿了枯萎的意志，令他的認知炸裂開來。

    你見證了舊日支配者的眷族，理智-5

    視野里，系統(tǒng)殘酷而暴虐的文字輕描淡寫。

    枯萎雙眼滿是血絲，他看向身邊的那個女人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，我看你睡著了，就想著提醒一下你。”

    那女人說了一句。

    我可謝謝你全家了！

    枯萎一瞬間產(chǎn)生了一股強烈的沖動，想要把這個女人千刀萬剮，用霧都最殘忍的方式折磨她，令她生不如死。

    可殘存的最后不到十點的理智阻止了他。

    電影馬上就要結(jié)束了，不能功虧一簣。

    忍一時，風(fēng)平浪靜。

    枯萎沒有回答那女人，只坐直了身體，臉色鐵青。

    滿腦子里都是完成任務(wù)之后要用最后的那一點兒回歸之前的時間，把這電影院里的人都屠殺殆盡，哪怕自己打不過，也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。

    下一刻，電影里的鏡頭一轉(zhuǎn)，一座神殿浮現(xiàn)在枯萎的眼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