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初王琛承諾過，只要冷艷給自己當(dāng)私人安全顧問，等回到通州后，一定會替其沉冤得雪，一定會替華家十三口報仇雪恨。

    憑借他如今的權(quán)勢，想要對付一個戍兵軍中的總教頭，輕而易舉。

    哪怕冷艷如今是被通州的軍隊抓去，不歸王琛管轄，可他剛剛給曾環(huán)便利，想必要個人還是十分簡單的。

    這件事他并未怎么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要不是之前冷艷遲遲未歸，說不定那什么王總教頭早就被他干掉了。

    聽到蕭峰的話后，王琛第一時間讓人去攔曾環(huán)，可惜的是，曾環(huán)和他侄子跑的挺快，已經(jīng)離開靜海州衙。

    無奈之下，王琛決定親自去一趟通州州衙，拉下面子找曾環(huán)先把冷艷要回來，然后再進(jìn)行正常手段替華家十三口沉冤得雪，實在沒證據(jù)，那就只能暗地里找機(jī)會“咔嚓”掉王總教頭了。

    有一點是必須的，冷艷一定得要回來。

    讓人準(zhǔn)備車馬，發(fā)了拜帖，然后王琛帶著謀士蕭劍化離開州衙。

    通州城。

    馬車進(jìn)去的時候，王琛還不時能聽到有人在談?wù)撏跤?，看來軟文效果還在持續(xù)，嗯，廣告嘛，肯定不可能一次性，需要反復(fù)地洗腦，好幾波呢。

    “誒，最近城里談得火熱的王記怎樣了？”

    “能怎么樣，你沒聽見大家都說不會去買嗎？”

    “自打通州和靜海分家之后，你們覺得咱們通州人還會支持靜海知州家開的王記？”

    “那么貴?！?/br>
    “傻子才買?！?/br>
    好多人紛紛響應(yīng)。

    然后，一個爆料出來了。

    再然后，所有人都驚呆了。

    爆料的人是一名曾府的家丁，正巧路過，碰到一個熟人，上去插了兩句話，“嘿，王記的東西傻子才買？你們怕不是得了癔癥，那么好的東西為什么不買？我告訴你們啊，咱們東家和通州各大商行合作，一下子從王記拿了好幾十萬貫錢的商品呢，據(jù)說啊，以后還有可能拿更多的貨。”

    “天??！”

    “好幾十萬貫的貨？”

    “您莫不是在說笑吧？”

    圍觀的人紛紛叫了起來，表示不敢執(zhí)行，也沒法相信。

    那家丁還說：“我騙你們有什么意思？不行你們找李老爺、錢員外等大戶人家的家丁去問問，或多或少應(yīng)該會有些消息傳出來，另外啊，昨天王記搞那什么促銷一百套商品，一個時辰都沒到就全賣光了，你們說說王記商品有多好賣？”

    聽到實情，眾人還是接受不了。

    “不能啊?！?/br>
    “大家都瘋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那么貴的東西還哄搶？”

    好多人都不能夠相信，覺得曾府的家丁說話水分太大了。

    隨后，有人還真的找?guī)讉€商行大佬的家丁了解情況。

    李府家丁：“真的，咋滴了？我府里老爺、夫人、小郎君等宗室子弟早就用王記的東西半年有余，個中奧妙爾等不知，咱們家老爺啊，聽到有機(jī)會販賣王記商品，看到了商機(jī)，拿出來好幾萬貫錢呢?！?/br>
    錢府家丁：“只要有錢，傻子才不買王記的東西呢?！?/br>
    馮店家酒樓的小二：“沒錯，東家變賣了不少產(chǎn)業(yè)，說要和曾知州的侄兒一起做生意。”

    一路上王琛聽得啞然失笑。

    古代老百姓的生活節(jié)奏比較慢，才有這么多時間閑扯，要是換成現(xiàn)代社會那種快節(jié)奏，估摸只有在網(wǎng)上能看見這樣熱烈的談?wù)撟藨B(tài)了。

    距離通州州衙還有五六百米樣子。

    王琛甚至還聽到了不少百姓們的猶豫聲。

    “那些豪門大府的家丁不會在說謊吧？”

    “一個人說謊，十幾、二十個都這么整齊？”

    “難道王記的東西真那么神奇？”

    “只可惜咱們買不起啊，不然倒是可以買一件試試。”

    這些討論聲，對于很多人來說或許沒什么，但是王琛卻聽得心中一動，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個種子，一旦以后通州百姓生活條件好了，經(jīng)濟(jì)收入增長，那么這群現(xiàn)在不是“潛在客戶”的人，在一定條件下，同樣有可能變成“潛在客戶”。

    他更加確定要經(jīng)營好王記的品牌。

    經(jīng)過通報，馬車進(jìn)了通州州衙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里面。

    左側(cè)議事廳。

    王琛見著了曾知州。

    曾環(huán)看見王琛，先是愣了一下，隨即站起身哈哈大笑道：“王知州，特地追過來拿錢？”言罷，他從袖子里抽出一疊紙張，“正巧我侄兒和通州各大商業(yè)的人把飛錢準(zhǔn)備好了，你數(shù)數(shù)，是不是這個數(shù)目?！?/br>
    王琛來的目的當(dāng)然不是為了錢，可是正巧能把錢收回去，他也沒有拒絕，伸手接過，遞給旁邊的蕭劍化，“蕭先生，幫忙清點一下?！比缓蟛耪J(rèn)真地對著曾環(huán)道：“曾知州，我所來并非為錢，而是有一事求您幫忙?！?/br>
    不是為了錢還收的那么利索？曾環(huán)險些翻白眼了，不過嘴里沒有那么說，笑吟吟伸手道：“什么事？坐下來慢慢說?！?/br>
    因為這件事對于王琛來說不算什么大事，索性拉著椅子在曾環(huán)辦公桌面前坐了下來，道：“聽聞最近通州戍兵抓了一名叫做冷艷的女子，曾知州知道嗎？”

    曾環(huán)一愣，隨即蹙眉道：“知道，我還知道她是您府里的人，對吧？”

    嗯？

    你怎么知道的？

    王琛感到有點不對勁了，按耐住性子沒問，依舊用商量的語氣道：“能麻煩曾知州把人交給我嗎？”

    “要是平時我二話不說把人交還給你，只是如今……”曾環(huán)眉頭越鎖越緊，用為難的語氣道：“她被關(guān)在路監(jiān)司，案件在幾日之前已經(jīng)由人八百里加急送去大理寺定案，我沒有權(quán)利釋放人犯啊?！?/br>
    王琛還以為曾知州推脫之言，有些不悅道：“曾知州，若是你不想幫忙，也不用推到大理寺頭上，我雖對刑律不甚了解，但依舊知道州級能審判死刑案件，怎么可能鬧騰到大理寺去？”

    宋朝的司法制度，實際上是三級三審制。

    宋朝的基層司法審判機(jī)關(guān)設(shè)在縣一級，由其知縣負(fù)責(zé)。但縣級司法機(jī)關(guān)只能處理杖刑以下的刑事案件；徒以上的，知縣搜集證據(jù)，并對案件審理明白，然后上送州里，這稱叫“結(jié)解”?？h知事對于刑事案件，原則上應(yīng)親自審理?？h屬鎮(zhèn)巖官員，只能處理輕微刑事案件，以笞為限，應(yīng)處杖以上的案犯，即送縣訊辦，不得自行決斷。杖以下的刑事案件，由縣判決執(zhí)行，知縣署名?？h獄只羈押未決犯，已決犯笞、杖罪的行刑后即釋放，徒以上的犯均要上解州里，故不羈押已決犯。

    所以電視機(jī)里放宋朝知縣在法場監(jiān)斬都是錯誤的。

    但州一級就不一樣了，凡屬處徒以上的案件，均需送到州里處理，州可以判決執(zhí)行徒以上直至死刑的案件。

    也就是說，只要不是犯了謀反、謀逆之類十惡不赦的大罪，案子都可以歸州里管。

    自然，王琛在聽到曾環(huán)的話后，覺得對方是在推脫。

    或許是曾知州剛剛求著王琛辦過事，細(xì)心解釋道：“王知州，州是有權(quán)處理死刑案件，但是不知道你聽過‘法重情輕，情重法輕，事有可疑，理有可憫’等特殊案件知州就應(yīng)將全部案卷送請朝廷裁判，這叫奏讞。凡奏讞的案件，都要由大理寺詳斷，根據(jù)我朝律法《宋會要》“刑法四”的規(guī)定：凡應(yīng)奏讞而不奏讞，或者不應(yīng)奏讞而奏讞的，知州都要受一定的處分，為的就是防止我等在辦案上的專斷或者推諉?！?/br>
    王琛怔了下，“你是說冷艷的案子有蹊蹺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蹊蹺?！痹h(huán)擺擺手，道：“華氏十三口被滅，震驚通州，年前的時候，此案我已經(jīng)上報朝廷，正巧戍兵中有人認(rèn)出疑犯冷艷，便拿了下來，幸好和她隨行的一名叫做賀連的書生告訴我等，冷艷乃是你府里的人，我等才沒有移交大理寺，留在了路監(jiān)司，不然，此等驚世駭俗的滅門案，一定會有大理寺全權(quán)負(fù)責(zé)?！?/br>
    賀連？

    間歇性精神病的賀書生？

    王琛不清楚對方怎么會和冷艷碰上，但是他知道一件事，如果這件事移交到大理寺，自己基本上就插不上手了，到時人證、物證俱全，冷艷肯定會被定罪為滅門案兇手，自己想要救出對方就千難萬難了。

    看來比自己想象的要麻煩很多。

    王琛有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，自己該不會救不了冷艷吧？

    麻痹，要逼急了，回頭哥們兒把重機(jī)槍拿出來去劫法場，特娘的，反正冷艷不能有事。

    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，答應(yīng)過保她無事就一定要保證沒事。

    況且，自己剛剛成為靜海知州，要是連手底下的人都護(hù)不了，威信何在？顏面何在？

    以后手底下的人怎么看待自己？

    以后自己管轄范圍里的老百姓怎么看待自己？

    大家一定會認(rèn)為，噢，這個剛剛上任的靜海知州慫本事都沒有，連自己的人都保護(hù)不了。

    王琛長長吐出一口氣，知道冷艷必須得救，最好還要正常途徑，劫法場是萬不得已才做的事情，他想了想，“我想去路監(jiān)司見見冷艷?！?/br>
    “按照道理上來說，你身份敏感，不能去見疑犯?！痹h(huán)先說了一句，緊接著道：“但咱們和范漕司關(guān)系不錯，打個招呼，想見人應(yīng)該沒問題?！?/br>
    王琛嗯了一聲，“我即刻出發(fā)。”

    “慢著，我這里有案件卷宗備案，你拿去看一下。”曾環(huán)挺夠義氣，“只是這件事你不能對外說，不然老夫會有麻煩?！?/br>
    王琛感謝道：“多謝曾知州?！?/br>
    曾環(huán)讓王琛坐在這里等候，跑出去了。

    大概等了十幾分鐘。

    抱著厚厚一疊卷宗的曾環(huán)回來了。

    王琛接過卷宗來不及細(xì)看，匆匆告辭。

    先見到冷艷再說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路監(jiān)司在揚(yáng)洲，距離通州大概三百多里路，馬車全力趕路的話，大概需要一天半樣子。

    盡管已經(jīng)下午，救人心切的王琛并沒有回靜海州衙，而是讓人回去通報了一聲，然后和蕭劍化兩人匆匆趕往揚(yáng)洲。

    馬車?yán)铩?/br>
    蕭劍化剛剛翻閱好案件卷宗，露出凝重的神色，“主公，此案對冷姑娘極為不利?！?/br>
    王琛點頭道：“我聽她說過，當(dāng)初她發(fā)現(xiàn)華家十三口被滅，剛剛準(zhǔn)備出門去報官就被官兵發(fā)現(xiàn)，誤認(rèn)為是疑犯，算得上認(rèn)證物證俱全。”

    蕭劍化認(rèn)真道：“按照目前來看，冷姑娘必死無疑，但是我們一定要讓她無罪。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王琛瞧過去。

    蕭劍化分析了一番，大致意思和王琛剛才自己猜測的差不多，無非是說王琛剛剛上任連自己的人都護(hù)不住，會折損了威信之類。

    只要能以正常途徑保住冷艷，王琛的威信不會受到任何威脅，相反，還會提升。

    另外一點，要是王琛能在證據(jù)確鑿的情況下替冷艷洗脫冤情揪出真正的兇手，很有可能會名動天下。

    華家十三口被滅啊。

    震驚全國的超級大案子。

    任何一個官員，要是能在這種情況下替冷艷翻供，都能獲得極大的名聲。

    有名望和沒名望在古代的差別非常大。

    最簡單一點，要是你有名望，好多有志之士會慕名前來投靠，另外，你要干什么事，哪怕手底下沒錢，也有可能無數(shù)人主動送錢過來。

    這不是說笑的。

    王琛無奈道：“證據(jù)確鑿，想要翻供太難，要是冷姑娘被判死刑，先生知道有什么方法解救嗎？”

    “方法是有。”蕭劍化不急不緩說道：“其一，大赦天下，其二，自宮，其三，贖刑，其四，丹書鐵券，其五，死刑復(fù)核，其六，長相英俊也有可能哦。”

    王琛無語道：“長相英俊能免死刑？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這是玩笑話，不過確實發(fā)生過?！笔拕忉屃艘痪洌皾h朝丞相張蒼早年犯法，即將被斬首，就是因為身姿又高又大，膚白貌美，被路過的將軍王陵看見，頓生愛才之心，這才向劉邦說情，赦免了張蒼的死罪，在我朝是沒可能的?！?/br>
    ??？

    還真有這種事？

    合著長得帥不僅能當(dāng)飯吃，還有可能免死？

    王琛聽得哭笑不得，要是平時，他肯定會非常感興趣和蕭劍化多聊聊這件事，但是現(xiàn)在救人要緊，他顧不得談?wù)摚儐柶渌宸N解救方法的可實行性。

    大赦天下不用說，顧名思義，如今沒有什么大喜事，不太可能，自宮的話一般適用于男性，冷艷是女人，也不可能，再說了，一般古代人，基本上寧愿死都不愿意接受自宮，又不是每個人都是司馬遷，能夠忍辱負(fù)重，最終完成《史記》大業(yè)。

    還有丹書鐵券沒有，同樣不行。

    那么只剩下兩種辦法，一種是贖刑。

    什么是贖刑，就是花錢減刑，自古以來，有錢能使鬼推磨，花錢免死，那是歷史慣例，除非特殊案件。

    這招可行。

    另外一招死刑復(fù)核。

    尤其是在宋朝，為了防止冤案錯殺，其中律法明文規(guī)定，給予死刑犯三次“喊冤”的機(jī)會。

    在宋代，朝廷十分尊重死刑犯的人格，為了避免冤假錯案，宋代立了這么一條法律：被判斬刑的人，如果在行刑之前喊冤，就得立刻停止執(zhí)行，并換其他官員重新審理案件，而且一審的官員必須回避。

    重審的一個重要原則就是，證明犯人有罪。當(dāng)然，為了避免有些犯人鉆空子，一直喊冤，宋朝還規(guī)定，每個臨斬之前的犯人有三次喊冤的機(jī)會，也就是說，有三次全面重審的機(jī)會。到了南宋，又額外增加了兩次喊冤的機(jī)會，也就是殺一個犯人基本都需要經(jīng)過五撥不一樣的官員審判。這樣一來，冤案的概念大大降低了。

    聽完后，王琛大大松了一口氣，笑道：“只要錢能夠解決的都不是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主公，在下認(rèn)為，最好不用要錢解決?！贝髦谡值氖拕抗饩季伎催^來，“您身為朝廷命官，而華家又是十三口被滅，驚世駭俗，若是用錢解決，難免會給人留下您包庇罪犯的印象，對您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非常不利?！?/br>
    王琛呃了一聲，“你的意思，一旦冷艷被判定死刑，我就只能走死刑復(fù)核這條路？”

    “不到萬不得已，最好不要用錢罪?！笔拕c頭道。

    好吧。

    希望一審能夠還冷艷一個公道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在宋朝路一級是不設(shè)衙門的，虛的。

    但是轉(zhuǎn)運(yùn)使一般兼任該路首府的知府，像范旻勾，不僅是淮南東路的轉(zhuǎn)運(yùn)使，更是首府揚(yáng)洲的知府。

    這里必須說明一點，不是知州，是知府。

    從職權(quán)上來說，知府大于知州，而淮南東路又有個別稱，叫做揚(yáng)洲路。

    可想而知如今的揚(yáng)洲地位有多崇高了。

    第三日清晨。

    王琛和蕭劍化總算趕到了楊洲府衙門。

    經(jīng)過通報，兩人在里面見到了淮南東路的轉(zhuǎn)運(yùn)使范旻勾。

    屋子里。

    范旻勾笑吟吟道：“王知州，別來無恙？”

    王琛行禮道：“見過范漕司?！?/br>
    “坐吧?！狈稌F勾伸手道。

    王琛坐了下來，蕭劍化不夠資格，只能站在他椅子后面。

    范旻勾詢問道：“你千里迢迢從靜海趕來，有何要事嗎？”

    王琛直截了當(dāng)?shù)溃骸拔沂菫槿A氏十三口滅門案疑犯冷艷冷姑娘而來。”

    “來晚了，你來晚了?！狈稌F勾搖了搖頭，指著桌子上的公文，“大理寺已經(jīng)詳斷，確定冷艷乃是滅殺華家十三口的案犯，皇帝更是親自下令，判處冷艷即刻處斬?！?/br>
    “什么？不是秋后處斬嗎？”王琛愣了一下，用略帶疑惑的語氣道：“難道陛下不知道冷艷是我府中人嗎？”

    范旻勾露出認(rèn)真的神色，“陛下當(dāng)然知曉，送公文前來的大理寺吏官還托我?guī)г捊o你，說陛下望你潔身自好，安心處理好靜海州事務(wù)。”

    不對！

    這里面有蹊蹺！

    本來以為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滅門案，但是聽到范旻勾說的話，王琛忽然想到了一個案子——阿云殺夫案！

    阿云殺夫案發(fā)生在王安石和司馬光執(zhí)政的年代里。眾所周知，王安石和司馬光不和，王安石支持變法，而司馬光卻強(qiáng)制反對。而兩個人實際上開始鬧翻，是從一個案件開始的，這個案件，是兩人之爭的導(dǎo)火索，那就是“阿云殺夫案”。阿云殺夫因為宋神宗和刑部意見不一致，但這只是表面現(xiàn)象，實際上是以否定皇帝敕令為最終目的。宋神宗為了改變這一現(xiàn)象，找來兩位翰林學(xué)士——司馬光和王安石。然而，事情沒有宋神宗想象的那么簡單，這一舉措，讓“阿云殺夫案”成為了北宋黨爭和王安石變法的導(dǎo)火線。

    宋神宗剛把王安石和司馬光找來商議此事，結(jié)果沒想到，王安石和司馬光馬上分成了兩派：王安石支持許遵，而司馬光則選擇支持刑部。這下可麻煩了?！鞍⒃瓢浮背闪诵屡f黨派的主戰(zhàn)場。在法律問題上，王安石為首的許遵之見和司馬光為首的刑部所判的兩派產(chǎn)生了分歧，而他們所爭論的點便是“自首適用”。

    因為當(dāng)時王安石勢大，取得了勝利，最終阿云被免除了死罪，但是案子到這還沒結(jié)束。

    十五年后，司馬光得勢了，立刻翻案，處死了阿云。

    為什么王琛會聯(lián)系到這個案子？

    因為他從范旻勾剛才的話里聽出來了，趙匡胤知道冷艷是自己的人，但偏偏，一點面子都沒給，直接判處了死刑，要知道再怎么說，自己都是從三品大員，或多或少有些特權(quán)的，但是趙匡胤親自開口剝奪了王琛的特權(quán)！

    之所以這么做，只有兩個可能。

    一，趙匡胤對王琛的所作所為不滿，這點很好理解，之前王琛想方設(shè)法“脫離”了通州的管轄，在警告。

    二，趙匡胤要讓王琛去求上門，到時王琛肯定處于弱勢啊，還不是老趙說什么聽什么？

    明顯是在敲打。

    王琛微微瞇起了眼睛。

    誰知范旻勾又帶來一個更壞的消息，“陛下說冷艷滅殺華家十三口罪不可赦，讓路監(jiān)司絕不接受贖刑?！?/br>
    王琛背后一涼，果然和自己猜測的一樣，老趙要逼自己去京城低頭，甚至，到時有可能會讓自己交出靜海的核心權(quán)力，他深吸一口氣道：“也就是說，想要救冷姑娘的話，我只剩下死刑復(fù)核一條路了？”

    “證據(jù)確鑿，你如何死刑復(fù)核？”范旻勾反問道。

    是啊。

    證據(jù)確鑿，如何死刑復(fù)核？

    王琛腦袋疼的不得了，難道自己真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冷艷被處死嗎？

    他想了想，道：“我想見見冷姑娘?！?/br>
    范旻勾猶豫了一下，“不太好吧？”

    王琛請求道：“還望范漕司通融一下，日后若是用得著下官的地方，盡管開口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。”

    范旻勾沒說話，低頭思考著。

    王琛心中有些緊張，要是范旻勾不答應(yīng)，那么自己真的只剩下去求趙匡胤一條路了。

    半響后，范旻勾抬起頭，認(rèn)真道：“通融未嘗不可，但我有一個要求。”

    王琛大喜，“您盡管說?！?/br>
    范旻勾指了指東南方向，“我希望你把揚(yáng)洲城的王記轉(zhuǎn)讓給我外甥經(jīng)營。”他停頓了下，補(bǔ)充道：“當(dāng)然，貨物還得你提供，價錢方面就按照我聽聞的加盟商來，你看可行？”

    我暈。

    合著就這件事？

    不過想想也是，財帛動人心。

    哪怕一套商品只能掙一貫錢，憑借揚(yáng)洲的繁榮，一個月要賣出去個一兩千套輕輕松松，不說多，每個月一千五百貫?zāi)軖辏荒晗聛砭鸵蝗f多貫。

    范旻勾一年的俸祿才多少錢？

    算上職田、貼補(bǔ)所有的加在一起，大概五千多貫。

    雖然達(dá)不到包拯年收入相當(dāng)于rmb一千多萬的地步，但是也有五六百萬，不錯了。

    而一旦能夠在揚(yáng)洲城開一家王記加盟店，不走任何貪污腐敗的路子，就能輕輕松松獲得兩三年的俸祿，范旻勾動心也很正常。

    只要錢能解決的都不叫事。

    王琛二話不說道：“好?！?/br>
    范旻勾露出了笑容，“既然如此，你喬裝打扮一下，別讓人認(rèn)出來，晚些時候，我親自帶你去見冷姑娘?！?/br>
    王琛道：“謝謝范漕司?！?/br>
    呼，幸虧之前大規(guī)模宣傳王記商品，讓大家都知道了王記商品的潛力，否則今天范旻勾很有可能不會讓自己去見冷艷。

    畢竟皇帝要自己低頭，不可能讓王琛去見冷艷。

    范旻勾能違背皇命，哪怕要了一間王記的加盟權(quán)，實際上已經(jīng)非常夠意思了。

    王琛知道之前和范旻勾結(jié)過善緣，如今發(fā)揮了作用。

    范旻勾目光深邃地又說了句，“鐵證如山，你想翻供何其困難?！?/br>
    王琛笑了笑，“事在人為，說不定我有辦法救冷姑娘呢？”

    是的。

    如果古代人，在這種情況下，想要替冷艷沉冤得雪無疑是癡人說夢，這不是開玩笑的，當(dāng)今時代沒有dna鑒定、指紋錄入、監(jiān)控什么，破案率非常低下。

    在古代有一個詞，叫做死無對證，指當(dāng)事人已死，無法核對事實。

    像冷艷這件案子，那什么王總教頭殺了人之后，沒有人看見，估計還整理過案發(fā)現(xiàn)場，再把行兇的器具、染上血的衣服什么銷毀，誰能夠查得出他是兇手？

    人證物證俱無！

    冷艷就不一樣了，身上一直背著一把劍，正巧出現(xiàn)在案發(fā)現(xiàn)場，被衙役們看見，算得上鐵證如山了。

    所以就想范旻勾說的，想要翻供太難了。

    但是王琛覺得自己有辦法，因為他知道真正的兇手是王總教頭，古代人又比較迷信，只要自己能夠知道被害的華家十三口長相，利用現(xiàn)代科技復(fù)原，再做出一些投影出來，未嘗不能讓那什么王總教頭自首。

    和趙匡胤過招？

    看似沒有任何勝算？

    王琛輕笑一聲，老趙啊，太不了解自己的底牌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