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鑠問起有沒有給張仲景安排研究藥理的地方。

    蔡稷回道：“回公子，彌正平其實(shí)已經(jīng)給張先生安排了地方，他幾乎每天也都會去那里，有時還會在那留宿?！?/br>
    “既然安排了，怎么家里還是這么重的草藥味？”曹鑠皺了皺眉頭。

    “這就不知道了?！辈甜⒒氐?。

    他向一個衛(wèi)士使了個眼色。

    衛(wèi)士上前抓起門環(huán)叩門。

    房門打開，一個仆從探出腦袋。

    正打算問是什么人，見曹鑠站在外面，侍從連忙說道：“公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張公在不在家？”曹鑠問道。

    “在。”侍從回道：“主公才回來不久?！?/br>
    “告訴張公，就說我來看他了?！闭f著話，曹鑠進(jìn)了前院。

    進(jìn)了院子之后，他感到藥味更加濃烈。

    像這樣的環(huán)境，讓曹鑠在這里住一天都不可能。

    可張仲景偏偏還能在這里住得下去。

    仆從跑進(jìn)后院，沒過一會張仲景匆匆走了出來。

    見到曹鑠，他躬身行禮：“公子怎么來了？”

    “剛才我去了黃將軍家里，聽說他家公子情況不太好，特意來向張公問問?！辈荑p應(yīng)了一句，隨后問道：“張公家中怎么這么重的藥味？”

    張仲景嗅了嗅空氣里的氣息：“好像也不是太重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張公天天在這里，當(dāng)然聞不出來?！辈荑p笑道：“如果是外人來了，這味兒可是讓人受不住?！?/br>
    “最近這段時間家里的草藥太多?！睆堉倬坝行擂蔚幕氐溃骸肮影才诺氖虑檫€沒有做好，我心中有些焦急，就把草藥弄了一些來家。讓公子見笑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家是住人的地方，整天聞著草藥的味道對身體也沒什么好處?！辈荑p說道：“張公是當(dāng)世名醫(yī)，應(yīng)該懂得這些?！?/br>
    “公子說的是?！睆堉倬皯?yīng)了。

    曹鑠問道：“張公，黃將軍家的兒子究竟是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不治之癥?！睆堉倬罢f道：“藥石無用，施針也無用，可以說已經(jīng)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救他?！?/br>
    “是哪里出了毛病？”曹鑠又問道。

    “血?！睆堉倬罢f道：“他能活到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奇跡?！?/br>
    曹鑠愕然。

    從張仲景的話里，曹鑠大約聽出黃忠兒子得的是血癌。

    這種病在后世還挺常見，可是在東漢末年卻是百萬分之一的可能發(fā)生。

    即使把黃忠的兒子送到兩千年后，憑著那時的醫(yī)療水準(zhǔn)也不一定能夠救活，更不用說放在醫(yī)療水平十分落后的東漢……

    “我派人去請了華佗先生，想要請兩位一同為他診治，看來……”曹鑠嘆了一聲。

    “別說我和華佗?！睆堉倬罢f道：“就算是扁鵲再生，這個病也是沒法治。公子還是早些讓黃將軍準(zhǔn)備后事吧?！?/br>
    “黃將軍年紀(jì)已經(jīng)大了，他的兒子要是走了，豈不是白發(fā)人送黑發(fā)人？”曹鑠說道：“人活著，其實(shí)真的很不容易。”

    “公子也不用感傷?！睆堉倬罢f道：“我也只能是盡力而為，等到華佗來了，讓他再診治一次，說不準(zhǔn)他有法子也不一定?！?/br>
    曹鑠知道張仲景是在開解他。

    然而這個時候確實(shí)也沒有其他的話好說……

    曹鑠沉默著，張仲景又說道：“公子先前讓我弄的疫苗我正在做，只是這個東西實(shí)在不太好看，恐怕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曹鑠問道：“做不出來？”

    “倒是能做出來?！睆堉倬罢f道：“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，尤其目前只有我一個人cao持，可能會要許多年?！?/br>
    “許多年可等不起?！辈荑p說道：“多拖一天，就會有許多人死在傳染病上。不過張公說的也是，以你一人之力確實(shí)有些困難。要不張公再多招募一些醫(yī)者，人越多，早些做成的可能就越大?！?/br>
    “公子說的沒錯。”張仲景回道：“我也招募了不少人，不過……”

    知道他有話要說，曹鑠說道：“張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，只管說就是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公子請了華佗來到壽春，我想能不能把他留下？”張仲景說道：“華佗和我擅長的領(lǐng)域不同，有他幫忙，一切就會迎刃而解。”

    “把華佗先生留在壽春。”曹鑠想了一下說道：“就怕父親不肯……”

    “其實(shí)華佗留在壽春也是憋屈。”張仲景說道：“身為醫(yī)者，整天只是在一群權(quán)貴之中往來，許多藥理上的事情無法參透，就算再有名醫(yī)名望，早晚也會形同路人?！?/br>
    “張公說的是?！辈荑p說道：“等華佗先生來了，我和他商議一下?！?/br>
    黃忠兒子已經(jīng)無藥可治。

    張仲景給了這樣的診斷，曹鑠知道，即使華佗來到壽春，恐怕也不會讓事情有任何轉(zhuǎn)機(jī)。

    等待華佗的這些日子，也只能讓黃忠心底留有一絲期待。

    同時，他也很欽佩黃忠。

    血癌發(fā)作很快，黃忠能讓他的兒子活了這么多年，可見這位父親對兒子是十分上心。

    只可惜，天不遂人愿，命運(yùn)好似在特意捉弄黃忠。

    他越是重視的，命運(yùn)越是要從他手中奪走。

    離開張仲景家，曹鑠的臉色不是十分好看。

    “公子還在想著黃將軍家里的事？”蔡稷在一旁問道。

    “黃將軍投我，我卻不能幫他什么。”曹鑠說道：“總覺得好像虧欠了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這件事又不能怪公子。”蔡稷說道：“連張公都說黃將軍家的兒子已經(jīng)無藥可治，整個天下恐怕已經(jīng)沒人能夠再把他救活。只要是人，生老病死誰也逃不了，公子想再多，不過是徒增煩惱?！?/br>
    “說話一套一套的?！毙毖垲┝怂幌?，曹鑠笑道：“我以前只知道你嘴厲害，總是說寫不沾邊的話。怎么今天好似變了個人一樣？”

    “公子還時常難得正經(jīng)?！辈甜⒒氐溃骸拔沂枪由磉呺S從，性情當(dāng)然得隨著公子一些……”

    “說誰呢？”曹鑠沖他一瞪眼。

    知道又說錯了話，蔡稷假意打了自己兩巴掌：“瞧我這張臭嘴，才被公子夸了兩句，就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了?！?/br>
    蔡稷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對曹鑠說道：“壽春城外不是住著左慈、于吉兩位高人，張仲景先生醫(yī)治不起，不如讓他們也來看看，權(quán)當(dāng)司馬當(dāng)成活馬醫(yī)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