屠各投靠了去卑，屠各單于也舍棄了單于之名，受了去卑的屠各王封號。

    曹恒率領(lǐng)大軍，走在前往匈奴王庭的路上。

    呼廚泉陪在他身旁：“太子，我們這次討伐去卑，他必定把所有勇士全都聚集在了王庭。去卑手下勇士數(shù)目不少，與他交戰(zhàn)還得謹(jǐn)慎才好?！?/br>
    “單于說的這些我都明白?！辈芎泓c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向呼廚泉問道：“你有什么打算？”

    “只要太子肯把大炮借給我一用，就變?nèi)ケ奥暑I(lǐng)數(shù)十萬大軍，我也不懼他?！焙魪N泉說道：“炮聲一響，戰(zhàn)場上的敵軍必定亂成一團(tuán)。他們一旦亂了，我們就有了下手的機(jī)會?！?/br>
    “僅僅依靠大炮可是不成?！辈芎慊氐溃骸按笈谠缦冗€能給敵軍造成不小的損傷，如今他們對大炮已經(jīng)有了了解，而且先前曾在我軍手中吃過大虧的羯人也投靠了去卑，我覺著單于還是不要太依賴炮兵才是?！?/br>
    “太子說的是?！焙魪N泉回道：“大炮雖然不能給去卑帶來更為慘重的傷亡，卻可以讓他們亂上一亂。只要他們稍稍亂上一些，我就有機(jī)會出兵進(jìn)擊。去卑的那些本事我可是了解的很，真正讓我覺著麻煩的，恰恰是羯人和屠各。”

    “屠各當(dāng)年追隨父皇討伐匈奴，他們從父皇那里學(xué)到了不少大魏將士的本事?！辈芎慊氐溃骸皢斡谑窒碌挠率?，論起數(shù)量與屠各也僅僅只是相當(dāng)。想要勝過他們，可沒有那么容易?！?/br>
    他話鋒一轉(zhuǎn)，接著對呼廚泉說道：“我們帶來的炮彈其實(shí)沒有多少，不過為了能夠助你勝過去卑，也會竭盡所能。另外，我還會下令讓兵士在敵軍的必經(jīng)之路埋設(shè)地雷。如此扶持，單于有沒有信心與去卑周旋？”

    “周旋？”呼廚泉詫異的問道：“難道太子不打算與呼廚泉決戰(zhàn)？”
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不能急于決戰(zhàn)?！辈芎慊氐溃骸昂魪N泉聚集大軍，他想要的就是與我們決戰(zhàn)。他想的事情，我們怎么可能要他如愿？”

    “太子的意思是……”不是太明白曹恒的意思，呼廚泉下意識的問了一句。

    曹恒回道：“我的意思是要單于與他們周旋，一邊周旋一邊瓦解去卑的軍力。去卑急于把我們驅(qū)趕出河套，拖延的越久，對他越是不利。相反的，對單于卻是有著更多的好處?！?/br>
    還是沒太明白曹恒的意思，呼廚泉眉頭微微皺著，一臉疑惑卻什么都沒問出口。

    “單于知不知道，去卑最怕什么？”見他不是太明白，曹恒問了一句。

    呼廚泉回道：“他最怕的應(yīng)該就是我把族人召集回來……”

    提到這些，呼廚泉陡然間像是反應(yīng)過來了什么，他錯愕的看著曹恒：“太子的意思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拖延的越久，去卑在匈奴人心目中的地位就越低?！辈芎慊氐溃骸拔臆姼静挥么髣伲灰俨粩?，去卑手下的士氣就會消磨殆盡。一旦他們的士氣被磨滅，單于認(rèn)為擊破去卑還有多少難度？”

    “假如真的是這樣，用不多久，去卑手下就會多半投靠到我這里?！焙魪N泉恍然：“原來太子是要釜底抽薪！”

    “單于手下兵馬不多，我?guī)淼膶⑹恳彩菦]有去卑統(tǒng)領(lǐng)的部眾在數(shù)量上占優(yōu)?！辈芎慊氐溃骸拔覀冊诮酉聛淼膽?zhàn)事中，根本不占有任何優(yōu)勢。大炮和地雷等殺器，能夠起到的效用也是不多。破敵的最好辦法，并不是憑著我軍精銳與敵人展開決戰(zhàn)，而是和他們拖著打。他們想要決戰(zhàn)，我們偏偏不給機(jī)會。久而久之，去卑手下一旦士氣被瓦解，依附于他的羯人和屠各人難道還需要擔(dān)憂？”

    “太子謀略過人，我確實(shí)是沒想到這些?！焙魪N泉回道：“有太子統(tǒng)領(lǐng)大軍，去卑又怎么會是我們的對手？”

    “從這里到去卑的王庭，路途還是不近。”曹恒提醒呼廚泉：“我軍討伐去卑，難免他不會有所部署，單于還是提醒麾下勇士多提防著一些?！?/br>
    “太子放心，我這就去告知勇士們，要他們提防著。”呼廚泉應(yīng)了。

    曹恒進(jìn)軍河套，遠(yuǎn)在長安的曹鑠此時得到了從蓬萊送到的新式兵器。

    得到新式兵器，曹鑠端在手里反復(fù)的觀看著。

    他手中拿著的兵器，樣式很像兩千年后的老式單發(fā)步槍。

    只不過步槍的尾部有著一根長長的火繩。

    端著槍翻來覆去看了一步，曹鑠向送兵器來的偏將問道：“這種兵器你們用過沒有？”

    “回稟陛下?！逼珜⒒氐溃骸耙勒毡菹略缦茸龀龅膱D樣，匠造司造出了槍支，我們也曾嘗試著使用過，確實(shí)要比箭矢和強(qiáng)弩射程更遠(yuǎn)。”

    “射程應(yīng)該是更遠(yuǎn)了一些，可這些火繩槍的準(zhǔn)頭卻不一定那么好?！辈荑p問道：“試用的時候，你們打中標(biāo)靶的可能有多大？”

    他問起射中標(biāo)靶的可能，偏將臉上露出一片尷尬。

    低下頭，偏將回道：“回稟陛下，射中標(biāo)靶的可能不大。每發(fā)射十次，能有一次打中已經(jīng)算是不錯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不用覺著不安。”曹恒說道：“我早就知道這種槍支射中標(biāo)靶的可能不是很大。不僅如此，每次發(fā)射都要點(diǎn)燃火繩，它們甚至還沒有強(qiáng)弩發(fā)射的更快。告訴匠作司，這種槍支不要大量制作，等到造出了不用火繩的槍支，再送過來給我看。”

    偏將應(yīng)了一聲，旁邊的郭嘉向曹鑠問道：“陛下不打算看看這種火器的威力？”

    “威力？”曹鑠笑著搖頭，對郭嘉說道：“火繩槍，不僅發(fā)**度不準(zhǔn)，在戰(zhàn)場上根本不實(shí)用。真的用起來，它甚至還很容易炸膛。要是這種兵器投入到軍營，每年不知道會有多少將士因?yàn)樗某霈F(xiàn)而受傷。我不打算批量制造，就是因?yàn)樗贿m宜投入到戰(zhàn)場上使用。將士們使用兵器，不僅僅是要看兵器的威力，同樣也得看兵器會不會傷著自己?！?/br>
    得到曹鑠的答案，郭嘉看向那個送兵器來到長安的偏將。

    偏將回道：“陛下說的一點(diǎn)都沒錯，火繩槍確實(shí)存在著這些弊端。”

    “有弊端就得改?！辈荑p對偏將說道：“把我交代的話告訴匠作司，讓他們好好想想，要怎樣才能把槍支給我改善到完美?！?/br>
    “謹(jǐn)遵陛下旨意?！逼珜㈩I(lǐng)命，告退離去。

    等到他退下，郭嘉向曹鑠問道：“陛下從沒見過火繩槍，也不曾試用，怎么知道這種軍械的各種弊端？”

    “用火藥的槍械就是我想出來的，雖然只是剛見到實(shí)物，性能多半也能看出一些?！辈荑p回道：“用火繩的槍械究竟怎樣，只要想想當(dāng)初我們用過的大炮也就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郭嘉恍然，當(dāng)初魏軍使用的老式大炮，裝填炮彈麻煩不說，還經(jīng)常發(fā)生炸膛、瞎火等異常。

    “主公沒打算把火繩槍用在戰(zhàn)場上？”郭嘉問了一句。

    曹鑠回道：“如今我們已經(jīng)有了山炮和榴彈炮，制造新式槍彈并不是多困難的事情。我要的是真正能在戰(zhàn)場上投入使用的兵器，而不是像火繩槍這種過渡期的軍械。將士們使用火繩槍，要是經(jīng)常出事，長久下去必定會在心底產(chǎn)生對槍械的排斥。炮兵人數(shù)不多，當(dāng)初的大炮數(shù)量也是很少，造成的影響不會特別惡劣。可是槍械一旦投入使用，所有將士都會攜帶。即便是在戰(zhàn)場上拼殺，步軍也會舍棄曾經(jīng)的兵器，在槍械上裝起刺刀。三軍將士全都更換新式槍械，萬一出了任何問題，都會讓將士們心存芥蒂。即便將來有更好的槍械投入軍中，只怕他們也是不敢用了?！?/br>
    “還是陛下考慮的周到。”郭嘉回應(yīng)了一句，就沒再多說什么。

    曹鑠又向他問道：“河套那邊有沒有傳來消息？”

    “前些日子傳回消息，說是太子已經(jīng)率領(lǐng)將士們進(jìn)入河套?！惫位氐溃骸白罱鼛滋爝€沒有得到那邊的消息?！?/br>
    “他們?nèi)チ撕犹?，那里與云中郡完全不同?！辈荑p說道：“西涼戰(zhàn)事還沒結(jié)束，他們那邊也將要面臨決戰(zhàn)。大魏最近的事情還真是不少?！?/br>
    “徹里吉已經(jīng)被圍困，眼看就要擊破。”郭嘉回道：“公瑾到了那里，依循賈文和早先的部署，再過不久，徹里吉就將被滅掉。馬孟起派人回來詢問陛下，要不要向鮮卑下手？”

    “鮮卑與烏桓都是東胡后人，而且如今的鮮卑分為東西兩部?！辈荑p說道：“無論東鮮卑還是西鮮卑，又都分化為幾個不同的部族。他們一旦聚集到一起，馬孟起和太子兩方軍力怕是不夠?！?/br>
    “陛下是不是有其他打算？”郭嘉向曹鑠問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我打算讓他們兩支兵馬合并?！辈荑p說道：“由太子做主將，馬孟起為副將，你認(rèn)為怎樣？”

    “倘若是別人領(lǐng)軍，還真不容易分出個主副將?！惫位氐溃骸疤优c馬孟起合并兵馬，則要容易不少。畢竟太子是大魏的少主，也有不少應(yīng)對異族的法子。馬孟起不服任何人，對太子則是多少要顧忌一些?！?/br>
    “也就是說，你覺著可以？”曹鑠又問：“是要太子擊破去卑以后去馬孟起那里，還是要馬孟起去太子那邊？”

    “我覺著應(yīng)該讓孟起去太子那里?！惫位氐溃骸皬乩锛咽菑?qiáng)弩之末，用不多久就會被我軍擊破。而去卑與太子之間的決戰(zhàn)尚未展開，擊破去卑之后，太子還得應(yīng)對呼廚泉?！?/br>
    曹鑠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：“你覺著擊破去卑之后，我該怎樣對待呼廚泉？”

    “匈奴人擅長馬背上廝殺?！惫位氐溃骸八麄?nèi)藬?shù)太多也不容易駕馭，總得損耗一些才是?！?/br>
    “奉孝的意思是要呼廚泉率領(lǐng)匈奴人與我軍一道討伐鮮卑？”曹鑠問道。

    “不是與我軍一道，而是要匈奴人討伐烏桓與東鮮卑?！惫握f道：“呼廚泉倘若戰(zhàn)敗，陛下可以趁勢兼并匈奴。要是呼廚泉勝了，那則更好?！?/br>
    “呼廚泉要是勝了，必定會再度膨脹?！辈荑p說道：“他雖然沒有膽氣與大魏為敵，卻也會對我的旨意陽奉陰違。還是得要想想法子，不能讓匈奴人做大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說的是?！惫位氐溃骸耙呛魪N泉真有一天擊破了烏桓和東鮮卑，陛下就把他召到長安，給他封個王侯，把他留在這里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再選另外的人去河套掌管匈奴？”曹鑠微微蹙著眉頭說道：”如果是那樣，豈不是培養(yǎng)出第二個去卑？等到將來再次討伐匈奴，呼廚泉怕是不會答應(yīng)追隨大魏將士出征?！?/br>
    “他根本沒有出征的必要?！惫位氐溃骸暗綍r呼廚泉要是不來長安，則可以問他一個不遵圣意的罪名。他要是來了，一旦被陛下留在長安，則可以派人前往河套，把匈奴人遷移到中原。趁著大魏強(qiáng)盛，不把匈奴人給兼并了，一旦給了他們喘息的機(jī)會，他們就會對大魏做出不可饒恕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你說的沒錯?！辈荑p回道：“匈奴人與中原人相貌想差不多，只不過他們常年居住在關(guān)外，皮膚要比中原人粗糙一些罷了。等到他們來了中原，經(jīng)過常年融合，早晚也會如同中原人一樣?！?/br>
    “平定了周邊異族，陛下是不是要考慮讓將士們休整一些日子？”郭嘉說道：“大魏將士連年征戰(zhàn)，也是到了該歇一歇的時候?！?/br>
    “休養(yǎng)生息三年?！辈荑p說道：“我沒有太多的時日等待，人的一生不是十分漫長，我想在活著的時候，親眼見證大魏帝國真正一統(tǒng)天下！”

    “陛下的心思我完全明白?！惫位氐溃骸氨菹滦鄄盼渎?，有著一統(tǒng)整個天下的雄心。只是天下太大，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盡頭……”
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有盡頭?！辈荑p說道：“大軍出征以后，一路往前推進(jìn)，什么時候從相反的方向回到中原，什么時候天下也就一統(tǒng)在大魏的治下?！?/br>
    從沒聽說過類似的理論，郭嘉錯愕的問道：“一直打下去，到了天下的盡頭，難道不是一片混沌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