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08章 真的成了孤家寡人
曹恒和曹毅原本打算去各宮探望皇后、皇妃和其他妃嬪。 看出他們的心思,丁瑤干脆讓宮女把皇后、皇妃和妃嬪們都給請了來。 袁芳等人見到丁瑤派來的宮女,當(dāng)即就明白過來。 她們也不用再在自己的寢宮等著,太后這是舍不得兩個孫兒,要把他們多留在身邊一會。 明白丁瑤的心思,袁芳等人當(dāng)然不會不識趣。 后宮后妃紛紛來到太后的寢宮,平日里雖然不能算冷清也絕對說不上熱鬧的地方,陡然多了許多生趣。 太后的寢宮熱鬧非常,曹鑠卻沒有過去。 后宮的后妃,他一次見兩三個還成,要是見的太多,還真是會被吵到頭疼。 女人多的地方,麻煩也多。 曹鑠可不愿意這個時候往太后寢宮去湊。 坐在書房里,曹鑠批復(fù)著前一天送來的奏折,鄧展來到門口:“啟稟陛下,已經(jīng)問清楚了?!?/br> 頭也沒抬,曹鑠問了一句:“全都去了?” “后宮自皇后以下、嬪妃以上,全都去了太后寢宮?!编囌够氐溃骸疤竽抢?,今天是真的熱鬧?!?/br> “還好我沒有過去?!辈荑p說道:“上回太子回來,后宮嬪妃也都去了太后那里,我和太子居然被趕到外面房間。里面女人太多,我們根本插不上話。” 提起上回曹恒回來,曹鑠說話的語氣像是受了不少氣一樣。 鄧展聽了覺著好笑,卻又不敢笑出來。 “怎么?”抬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外面的鄧展,曹鑠問道:“是不是覺著很好笑?” “不敢?!编囌够氐溃骸氨菹抡f話,誰敢發(fā)笑。” “只是不敢,并不是不想?!辈荑p說道:“你那點心思,難道我還不明白?” “太子和二皇子在外征伐許久,如今返回長安,太后舍不得他們,留在寢宮多說會話,為了不讓兩位皇子在去后妃們的寢宮去問安,把后妃都請到太后那里,也在情理之中。”鄧展說道:“其實有句話,臣不知道該不該說?!?/br> “我不讓你說,難道你就不想說了?”曹鑠橫了他一眼:“想說就說,要是不想說,就給我憋回去?!?/br> “臣認(rèn)為陛下給太子和二皇子賦閑的日子太少?!编囌拐f道:“才從關(guān)外回來,還沒喘口氣,二皇子接著就要上任長安令,太子更是事務(wù)繁多,只怕以后連歇一歇喘口氣的機(jī)會都沒有。要不是陛下把兩位皇子的日程安排的太滿,太后也不至于這么做。陛下也不是不知道,太后還是喜歡清靜,并不喜歡她那里人多。一改常態(tài),無非是祖母對孫兒的疼愛罷了。” “你說的是沒錯,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些?!辈]有示意鄧展進(jìn)屋,曹鑠對站在門口的他說道:“太子監(jiān)國,而且我又給了他聽政的權(quán)利。他肩膀上的擔(dān)子,可要比你們想象中重的多。至于二皇子,太子也曾在書信中提起過他的能耐。要是太子沒有虛妄之言,區(qū)區(qū)長安,他還是能夠治理妥的?!?/br> 鄧展站在門口沒有應(yīng)聲,曹鑠說的這些,他是一句話也接不上。 書房里,曹鑠想了一下,對鄧展說道:“派個人去鄴城,把任城王請到長安,就說我有要緊事和他商量?!?/br> 曹彰前往鄴城之前,曾在長安見過曹鑠。 當(dāng)時曹鑠只告訴他,卞夫人并非病故,而是自殺。 懷揣著疑惑,曹彰到了鄴城。 從曹植口中聽說了整個來龍去脈,他才明白,先前的疑惑完全都是虛妄,曹鑠根本沒有隱瞞他任何事情。 辦完了卞夫人的喪事,曹彰和曹植面朝陵墓站著。 兄弟倆一個是任城王,一個是陳王,彼此都是有些財力,卞夫人的陵墓修造的雖然不能說氣勢宏偉,也不算太過寒酸,至少比那些一等公卿的陵墓,還有有氣魄些。 “要不是陛下恩典,讓我們把母親送到鄴城安葬,母親怕是只能有坐小小的墳塋?!辈苤矅@了一聲說道:“母親臨終前也知道她的過錯,讓她始終耿耿于懷無法放下的,其實還是兄長……” “不要說了?!辈苷么驍嗔怂骸澳阋f什么我全都知道。這幾年,我也不是不想來看母親,只是每每想到她做過的一些事情,實在是難以釋懷。要是知道母親會……” 說到這里,曹彰沒能再說下去,眼圈已經(jīng)是紅了。 知道他心情郁結(jié),曹植也沒再多說什么。 兄弟倆面朝陵墓站著,良久無言。 一名衛(wèi)士跑到他們身后:“啟稟任城王、陳王,陛下派了使者過來,說是有話帶給任城王。” “我來鄴城之前才去過長安,陛下什么也沒對我說?!辈苷每聪虿苤玻骸霸趺催@會突然派人過來,又要我去一趟長安?” “既然是陛下召兄長過去,兄長只管去也就是了?!辈苤不氐溃骸耙娏吮菹拢詴浪珠L做什么。” “你打算怎么辦?”曹彰又問。 “我打算在鄴城為母親守陵三年?!辈苤舱f道:“陳國有地方官府,也用不著我cao心?!?/br> “母親的陵墓,多勞煩你了。”曹彰向曹植拱了拱手。 曹植躬身給他行了個大禮:“兄長好走!” 轉(zhuǎn)身離開,曹彰在衛(wèi)士的引領(lǐng)下,見到曹鑠派來的使者。 當(dāng)初曹彰沒有去任城的時候,每天都跟在曹鑠身后。 大魏朝廷上下,哪會有人不認(rèn)得這位深受皇帝親近的任城王? 見到曹彰,使者迎了上來。 躬身一禮,使者說道:“我奉陛下旨意,請任城王即刻前往長安。” “陛下知道我已經(jīng)辦完了母親的喪事?”曹彰問了一句。 “算著日子,陛下認(rèn)為任城王是辦完了。”使者回道:“要不是算出卞夫人喪事已辦的穩(wěn)妥,陛下也不會讓我來請任城王?!?/br> 曹彰想了想,使者說的確實沒錯。 以卞夫人陵墓能造的規(guī)模來說,就算他和曹植想給造的很大,也不可能超出了原本應(yīng)有的規(guī)制。 依照卞夫人的身份,他和曹植建造的陵墓并不算過。 可要是按照她早些年做過的那些事情,當(dāng)今太后只要發(fā)一句話,陵墓立刻就會被人拆成一片斷瓦殘垣。 曹鑠下旨,讓曹植把卞夫人的尸身帶來鄴城,也是為了不在太后的眼皮底下。 當(dāng)年離開鄴城,太后就不會再回去。 畢竟鄴城給她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憶。 曹彰上回去長安,曹鑠曾當(dāng)面說過,到了鄴城,他可以對卞夫人的葬禮睜一眼閉一眼。 雖然曹彰和曹植來到這里之后,有些做法確實不合時宜,卻沒有人敢于出面阻攔。 地方官員不笨,卞夫人是死在長安,尸身會被帶到鄴城,顯然朝廷有所授意。 至于以什么禮數(shù)安葬卞夫人,只要不超出規(guī)制,當(dāng)然不會有人暗中說什么。 背后搗鬼,說不準(zhǔn)沒能害了倆人,反倒給自己惹來不小的麻煩,畢竟送到朝廷的消息,全都是被當(dāng)今皇帝收去,絕對不可能送到太后那里。 曹鑠令人來到鄴城請曹彰去長安,事情已經(jīng)辦妥,曹植也表示會留在這里守陵。 再沒有什么牽絆,曹彰當(dāng)天就收拾行裝,帶著一隊衛(wèi)士跟隨曹鑠派來的人,往長安去了。 數(shù)日之后,返回長安的曹恒等人都有了具體的事務(wù),曹毅也上任長安令,做起了皇城的父母官。 曹彰在一隊人的護(hù)送下來到長安城。 進(jìn)了城門,他直奔皇宮。 來到皇宮正門外,曹彰下了馬。 剛進(jìn)皇宮,他就看見鄧展等在那里。 迎上曹彰,鄧展見禮說道:“任城王可算是來了,陛下已經(jīng)等的很是焦躁。剛才聽說已經(jīng)到了城門口,催著我前去迎接,沒想到我才來皇宮門外,就撞見了大王?!?/br> “鄧將軍知不知道陛下找我過來,是有什么事?”曹彰向鄧展打探曹鑠的意圖。 鄧展和祝奧都是每天跟在曹鑠身邊的人,要說這個世上誰最了解曹鑠,并不是太子曹恒,也不是丞相郭嘉,恰恰應(yīng)該是他身邊的兩位隨身將軍。 不過他向鄧展打聽的時候,也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。 作為曹鑠身邊的人,鄧展要是口風(fēng)不緊,早就被替換了下去。 果然,鄧展回道:“陛下當(dāng)初只是讓我選人去請任城王,并沒有告知請大王過來是為什么?!?/br> 從鄧展的語氣和神情,曹彰看出他一定知道其中緣由,只不過不肯說罷了。 鄧展不肯說的,他追問也不可能問出個結(jié)果,于是也就不再多問。 反正見到曹鑠,曹鑠也會把緣由說給他聽。 曹彰每次來見曹鑠,都會在書房接見。 引領(lǐng)著曹彰來到書房門外,鄧展上前稟報:“啟稟陛下,任城王到了?!?/br> “既然來了,還不快請進(jìn)來?”書房里傳來了曹鑠的聲音。 鄧展回身對曹彰說道:“陛下請任城王進(jìn)去?!?/br> 曹彰向鄧展道了個謝,隨后走進(jìn)書房。 坐在書房里的曹鑠還在批閱著奏折,聽見有人走進(jìn)來,他抬頭看向曹彰:“來了?” “陛下召我過來,片刻不敢耽擱,還是讓皇兄等的急了?!辈苷霉硪粋€大禮:“請陛下恕罪?!?/br> “雖然確實讓人等的焦躁,可算起路程也差不多該今天到。”曹鑠說道:“我也不怪你,請你過來,是有一件事和你商量?!?/br> 曹整問道:“敢問陛下,究竟是什么事需要臣弟去辦?” “我最近總是在想,大漢朝封王不少,各自盤踞一地?!辈荑p說道:“當(dāng)大漢飄搖,搖搖欲墜的時候,那些封王不僅沒有匡扶漢室的念頭,反倒還都想趁著亂世分一杯羹,以至于漢家廟堂傾頹,最終被我們大魏替代。每每想到這些,我就覺著心里不安。” 雖然曹鑠沒有明說,曹彰卻聽出了他的意圖:“陛下的意思是,封王的權(quán)勢太大,反倒會給朝廷惹來麻煩?” “難道不是?”曹鑠反問了一句。 “陛下打算怎么辦?”曹彰說道:“我在來的路上,也曾聽人說過,陛下封了二皇子為淮南王,卻不許他前往封地,反倒給了他個長安令的官職,要他在長安做官。難不成陛下也打算這么對待以往的封王?” “子文好像不太贊同我那么做?”曹鑠說道:“也難怪,畢竟?fàn)可娴搅四愕睦妗R憬怀霰R,封地只是食邑,不掌管軍政事務(wù),你也會心中不爽?!?/br> “陛下難道還不清楚我?”曹彰回道:“只要陛下想做的,我都會鼎力支持。等到陛下決定封王交出兵權(quán),再不過問封地軍政事務(wù),我自會首先響應(yīng)?!?/br> “你覺得我要是下詔,會有多少封王公然反對?”曹鑠說道:“要知道,大魏封王不少,他們的兵馬聚集起來,也是個不容小覷的數(shù)目?!?/br> “再過幾十年,朝廷想要收回封王實權(quán),很可能會諸多掣肘?!辈苷谜f道:“然而眼下去不會。陛下是大魏的開國之君,不說大魏臣僚都很清楚陛下的能耐,就連邊關(guān)的異族也是了然。只要陛下下詔,即使有人心中不爽,也只能依照著詔令辦事?!?/br> “你認(rèn)為我可以那么做?”曹鑠追問了一句。 “陛下把我找來,無非是想要我做頭一個響應(yīng)的封王?!辈苷谜f道:“我覺著陛下可以以召集封王來到長安參加家宴為由,請各地封王前往朝廷。即使有人托病不來,只要大勢已成,他們也沒有回天之力?!?/br> “削奪了封王的兵權(quán)和執(zhí)掌地方政務(wù)的權(quán)力,對你也是不利?!笨粗苷茫荑p問道:“你為什么連一個反對的理由也沒有說?” “如果我說了反對的理由,陛下是不是就不再削奪封王權(quán)限?”曹彰反問。 “當(dāng)然不?!辈荑p回道:“封王務(wù)虛,已是必然?!?/br> “既然是必須要做的事情,我反對了也沒用處,我為什么要說那些沒用的話,惹陛下不快?”曹彰說道:“與其和陛下鬧的不歡而散,還不如干脆迎合,至少也能博得陛下歡喜。等到拿走了我的兵權(quán)和執(zhí)政大權(quán),或許還會想到我的好處,給我安排個有實權(quán)的官職。” “回長安吧?!辈荑p對曹恒說道:“如今我身邊連一個兄弟也沒有,真的成了孤家寡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