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姜家真是可憐，忠勇王為了大雁只能活十八，還被朝中官員構(gòu)陷，那些人五馬分尸也不為過，尤其是段元立！”

    “幸好翻案了，要不然我們還被蒙在鼓里?！?/br>
    “姜家，姜長安，姜阿染，都是英雄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有人因此而憤怒——

    “姜家護(hù)佑大雁，姜長安保衛(wèi)我等，如今姜家只剩下一根獨(dú)苗苗，何等可恨！除了那些官員，還有廂族！”

    “應(yīng)將廂族打下來！”

    “現(xiàn)下不合適，朝中動亂，近日菜市口地都紅了，指揮使大人帶著大內(nèi)的人，常常出現(xiàn)，悄悄拿人?！?/br>
    “對，俠客山莊才是首要目標(biāo)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還有人決定要做些什么——

    “我等實(shí)在是對不起姜家，當(dāng)年沒幫大將軍，如今還不做些什么嗎？段元立與廂狗滅姜家滿門，此仇必報?！?/br>
    “段元立還藏在俠客山莊里面？”

    “對，但陛下調(diào)軍了，屆時姜阿染肯定會出現(xiàn)，我等應(yīng)當(dāng)隨她一起去，段元立那樣的禍害，人人得而誅之！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越來越多的人匯集到京都，暗潮涌動。

    段元立是姜長安叛國案的罪魁禍?zhǔn)?，這些年仗著俠客山莊為非作歹，滅姜家滿門之事被揭開后，多少俠士心中的憤怒被勾起，趕來京都助陣。

    “朝廷牽頭，各大門派響應(yīng)，俠客山莊已經(jīng)被京都駐軍包圍了，但不肯背叛俠客山莊的高手也有不少，還得再等更多的高手、各大門派來助陣，才能圍剿俠客山莊。”

    姜十一轉(zhuǎn)述著現(xiàn)在外面的情況。

    阿染在擦棺材，漆黑安靜的眼眸微垂，到底還不到十八，最近又瘦了些，小小一個人蹲在棺材旁邊，更顯小了。

    姜十一移開視線，眼眶紅了。

    半晌，她聲音哽咽：“姜阿染，真的沒辦法了嗎？那王蠱……能不能取出來？”

    阿染和姜長安不一樣的。

    他們性格有差別，阿染不會像姜長安那么“實(shí)誠”，他們……也不該是一樣的命運(yùn)。

    阿染拿著抹布，無奈回頭：“不能，你都問第十遍了，人都會死，我只是早一些而已。”

    說完，她撫摸過上面鑲嵌著的漂亮石頭，好奇問：“這好看嗎？會不會太華貴了？”

    外面流言很多，其中就有關(guān)于姜阿染。

    刀蠱和姜氏一刀的秘密已經(jīng)說出去，姜長安不到十八天下第一，那姜阿染的天賦異稟呢？

    就有人說，姜阿染體內(nèi)也有刀蠱，所以年紀(jì)輕輕，刀法天下第一。

    只是不知道她為什么沒有修煉姜氏一刀，反而使用修羅刀。

    也因此，很多人已經(jīng)猜到阿染活不過十八。

    一想到這里，多少與阿染打過交道的人，半夜起來都要抽自己巴掌。

    翻案的第二天，白家棺材鋪就登門拜訪，他們什么也沒說，低著頭把她棺材完善一遍，再把黃金留下，低著頭就走。

    ——當(dāng)初，他們其實(shí)把她當(dāng)冤大頭坑了坑。

    再后來，還有很多人前來送東西。

    阿染一概不要。

    但有人送來裝飾棺材的東西，阿染留了些，送的人就更多了。

    于是——

    她棺材變成面前這個樣子。

    姜十一聞言，氣呼呼：“所以你別死，你這個棺材這么華貴，死了也得被人盯上，把你翻出來取寶！所以你得活著，永遠(yuǎn)別用上……”

    阿染一頓，隨即撓撓頭：“還真是忘了這茬兒。”

    她搖頭：“算了，先這樣吧，大不了我找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存放棺材?！?/br>
    姜十一心口一痛，滿臉懊惱。

    阿染都要死了，她還說這些……真是的，她怎么這么不會說話？姜十一真想給自己一巴掌。

    這時，門口有人走進(jìn)來。

    兩人回頭看過去。

    蕭和青站在門口，安安靜靜。

    記憶好像發(fā)生重疊，不過，那時候是開始，這時是即將結(jié)束，周圍場景變了，季節(jié)也變了，人也變了些。

    阿染輕輕一笑：“你來了？”

    蕭和青點(diǎn)點(diǎn)頭走進(jìn)來，這一次，他沒有隨她一道擦棺材，反而伸出冰冷的手指，捏住她的手，阻止她的動作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阿染疑惑。

    蕭和青抿唇：“我已經(jīng)讓人去了無名山，還尋人去拜訪各地神醫(yī)，請他們?nèi)刖?，等攻入俠客山莊后，還有不救人在里面，阿染，你不會死?！?/br>
    他很篤定，聲音也很平靜。

    但姜十一卻猛地看向他，不知道為什么，她覺得說這話的蕭太子，有種平靜中的瘋狂。

    ——他不能接受阿染會死。

    阿染一頓，隨即轉(zhuǎn)移話題：“什么時候攻打俠客山莊？”

    蕭和青將她的抹布丟在旁邊，視線移到棺材上，便皺緊眉頭，他選擇背對棺材，將阿染拉起來。

    他說：“要等來的高手更多，又要越快越好，我和父皇都覺得段元立并非坐以待斃之人，俠客山莊有秘密，不能拖延大久，所以，再過七日，就要正式攻入俠客山莊了?！?/br>
    阿染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攻入俠客山莊她也要參與，甚至很多高手是因她而來。

    姜十一問：“人夠嗎？俠客山莊可還有不少高手，尤其是前三，并不好對付。”

    “夠，”蕭和青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：“俠客山莊走了很多人，段元立所犯惡行，人人得而誅之，來加入的高手很多，甚至還有一些隱世高手?！?/br>
    這一次圍剿俠客山莊，十拿九穩(wěn)。

    姜十一這才松了口氣。

    蕭和青又道：“那些官員審判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，殺的殺，打的打，我和沐人九守在大理寺，按律法嚴(yán)懲了所有涉案官員?！爆F(xiàn)在外面還在抓的人，是段元立的黨羽。

    阿染：“多謝。”

    蕭和青搖搖頭，不再說話，只是一直望著阿染，那眼神讓姜十一看了便覺得心中難受。

    她輕嘆口氣，突然想起被自己遺忘的疑惑，好奇：“你們怎么猜到柳寬是玉寬的？”

    阿染戳了戳蕭和青：“讓他解釋?！?/br>
    蕭和青扯了扯嘴角，聽話解釋：“線索很多，玉家二長老說，圣女喜歡姜長安，而阿染確信她二叔不會輕易相信別人，當(dāng)年與你二叔有舊之人，便是柳嬌娘，她們年紀(jì)對得上?！?/br>
    阿染補(bǔ)充：“還記得柳絮畫的柳寬父女像嗎？柳嬌娘腰間有一個荷包?！?/br>
    姜十一重重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阿染：“我也后來去交州的路上才想起，那荷包是我母親繡的，給二叔用?！?/br>
    他二叔的東西在柳嬌娘身上，當(dāng)年與二叔關(guān)系好，纏著二叔的女子，便確實(shí)是柳嬌娘了。

    “然后呢？圣女佩戴過？”姜十一好奇，想不起來。

    蕭和青搖頭：“她沒有佩戴過，是在折蕘娘子那里見過，當(dāng)初，太一湖花船被唐玄機(jī)擊沉，折蕘娘子一直住在花船上，上岸時什么都沒撈，就握著一個荷包……”

    整艘花船多少貴重寶物，她就

    撈起一個荷包，荷包不顯眼，他們都沒注意，但去交州的路上，兩人在不斷回憶中想起。

    姜十一瞳孔一縮：“是同一個？！”

    阿染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蕭和青繼續(xù)：“所以，后來我們在日月派遇到危機(jī)，段元立、樓公子與我皇兄聯(lián)手要除阿染，我們干脆配合，讓阿染假死脫身，去廂族找不義罪確定的證據(jù)?！?/br>
    同時，阿染“死”了，更能造勢。

    也因?yàn)榘⑷尽八懒恕保性S多人才能稍稍松口氣。

    畢竟，當(dāng)初蕭和青重提姜家案，就因?yàn)楹渭覡砍镀渲?，最后差點(diǎn)不了了之，這次沒有姜阿染，最終所有人都有錯，連皇帝都有錯，就還有輕拿輕放的可能。

    沒有趕狗入窮巷，蕭和青才有繼續(xù)暗中cao作的機(jī)會。

    阿染：“我跳下去時，本來準(zhǔn)備自己跑路，但唐玄機(jī)帶了我一程，我便去往原城，將柳絮帶到玉家，讓他見到折蕘娘子?！?/br>
    柳絮見過玉嬌娘，哪怕隔著面紗，但他對其印象深刻，多年再見，也還能認(rèn)出來，況且，玉嬌娘看到柳絮的反應(yīng)，也能說明很多問題。

    阿染更加確定之后，她便去找族譜，想起牌位的問題，又把牌位一起帶來。

    至于荷包……

    她順手給燒了。

    姜十一恍然大悟，隨即喃喃：“得虧姜家案是你們兩人查?！?/br>
    一個詭，一個兇，才能從隱瞞很好的七罪當(dāng)中，抽絲剝繭，為姜長安翻案，換成誰恐怕都做不到。

    “等等——”

    姜十一又想到一個問題：“你們在去交州的路上就懷疑柳嬌娘是玉嬌娘，為什么還去日月派？而不是立刻折返找證據(jù)，先給姜家翻案?！?/br>
    蕭和青和阿染對視一眼，同時笑了。

    阿染：“誰說我們是去找不義罪證據(jù)？”

    蕭和青：“涉及廂族細(xì)作‘曲’，我們找的，一直都是滅門案線索。”

    姜十一：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