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咽下最后一滴魔藥，伸出舌頭舐盡唇上血腥氣息。

    他的血的味道。

    我很喜歡。

    我抬眼看著他，他也正好低頭看著我。

    在那些黑魔法或者上古禁術(shù)下，他依舊保持著二十六七歲的模樣，正是人類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；他的眼睛，清冽而深邃，其中蘊(yùn)含了那么多深情，其中真真假假幾分偽裝，我卻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當(dāng)初在禁林，他能對(duì)我下手，以后如果再有契機(jī)，他未必會(huì)手下留情；可是每次，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，跌跌撞撞，我卻不得不心甘情愿回到他身邊。這就是他，冷酷又溫柔，深情又絕情，像一把無鞘的刀，傷人傷己。

    獵人馴養(yǎng)了冷血的野獸，而這只孤單的野獸因?yàn)榭释麥嘏邮芰双C人的束縛。

    他馴養(yǎng)了我，而我就像參天大樹上帶毒的藤蔓，一圈一圈纏繞束縛，端的是用了同生共死的力度。我們之間，幾分真情實(shí)感幾分物傷其類，到了如今的局面，兩個(gè)人都脫不開身，只能說自作自受，誰也怨不得誰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他輕聲問我。

    我朝他走進(jìn)了一步，近到幾乎能聽見他的心跳。

    【你為什么要回頭呢？】我問他——更像是在問自己。

    如果他每次離開后，都能徹底決絕不再回頭，那么我的那些優(yōu)柔寡斷和瞻前顧后，都沒有了機(jī)會(huì)用在他身上，我也能被迫決絕的離開，永不回頭。

    可是他為什么要回頭呢？

    一次次讓我絕望后，他怎么還敢說著那些溫柔多情的話，輕輕松松回頭呢？

    這個(gè)人類啊，真是讓我毫無辦法。打又打不過，說又說不過，只能仔細(xì)揣在懷里，像是揣著紅塵里最珍貴的寶貝。

    我突然想起，不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傳說里，龍總是有著斂財(cái)和守護(hù)的特性，甚至在生死關(guān)頭，會(huì)將所守護(hù)的珍寶吞下肚子——即使死，它也會(huì)帶著它的珍寶一起湮滅。

    面前這個(gè)人類啊，他騙過我，傷過我，恨過我，可是某種程度上，他只有我；我熟知他的過去，了解他的恥辱，信仰他的野心，共享他的榮耀，某種程度上，我為他而活。

    如果有一天，他選擇離開，我也不介意把他吞下去，嘗盡他的骨血，嗜盡他的靈魂，一滴一滴掰開揉碎了，深深碾進(jìn)我的骨髓里，從此生生世世，輪回不滅，不死不休。

    他是我一生，只一次的跌宕。

    .

    .

    第94章 種子

    種子

    （——每一顆用懷疑種下的種子，都會(huì)結(jié)出惡意的果實(shí)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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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.

    復(fù)活節(jié)假期最后一天，早上八點(diǎn)，哈利像往常一樣洗漱完畢，穿過布萊克宅二樓走廊，往樓梯口走去。他要下樓吃早餐，然后和以往假期的每一天一樣，在布萊克宅和他的教父西里斯度過愉快的上午。

    往常這個(gè)時(shí)候樓下會(huì)傳來西里斯大聲的嚷嚷，伴隨著廚房鍋?zhàn)酉±飮W啦的聲音和盧平不緊不慢的回應(yīng)，吵鬧而充滿活潑氣氛——但是今天不一樣。

    今天太過安靜了。

    安靜到，一片死一樣的寂靜。

    “西里斯？”哈利試著叫了一聲。

    沒人回答。

    哈利飛快朝樓梯口走去，然后在拐角處放慢了腳步。在樓梯口那里，他看到西里斯的外套被隨意的丟在地上，上面深紅色的痕跡無比刺眼。

    那是……血。

    哈利的手慢慢發(fā)起抖來，他從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魔杖，筆直指著拐角后未知的危險(xiǎn)。他的大腦里一片混亂，一邊叫囂著“這不可能！”一邊絕望的尖叫著“西里斯出事了！”

    幾乎同時(shí)，拐角后的樓梯下，傳來軀體跌落地面的重響。

    仿佛腦海里最后一根弦崩斷了，哈利不管不顧的沖了出去，魔杖直指樓梯下的人，咒語在口邊呼之欲出。然后他徹底愣住了，從指尖到大腦，仿佛都變成了石頭——

    樓梯之下，灰發(fā)黃瞳的少女帶著冰冷的微笑，月白色的魔杖微微下垂，是一個(gè)攻擊后收回的手勢(shì)；在她腳邊，魔杖所指的方向，滿身鮮血的西里斯.布萊克安靜躺在地上，胸口涌出的鮮血洇紅了身下的地毯，已經(jīng)停止了呼吸。

    .

    .

    .

    復(fù)活節(jié)假期最后一天，我早上七點(diǎn)就被一封從壁爐里噴出來的信準(zhǔn)確打中腦門，從夢(mèng)中驚醒。

    我想伸手把它撿起來，半天沒找見自己的手，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回來的太遲，直接用蛇形在壁爐旁邊扶手椅里睡著了。

    【好困，】我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，【里德爾？你的信？快把它拿走。】

    旁邊一只手伸過來，撿起那封信，然后再次準(zhǔn)確丟在我頭上。

    【你的?！坷锏聽栄院?jiǎn)意賅說。他一邊系好風(fēng)衣扣子，一邊用魔杖指揮著大大小小五花八門的魔藥器具鉆進(jìn)空間包里。

    我化成人形去撿那封信——然后因?yàn)槿诵蔚怪C在扶手椅里的動(dòng)作難度有點(diǎn)高而一頭栽在椅子下的地毯上。

    旁邊里德爾發(fā)出一聲譏諷的嗤笑。

    我沒管他，就用背部著地兩腳朝天的姿勢(shì)讀完了那封信，然后用上下顛倒的視野看著里德爾，懶洋洋問，【你去哪兒？】

    【意大利，】他回答，【?？松以谀沁叺暮谑薪灰壮隽它c(diǎn)問題，我得去一趟?！?/br>
    【帶我嗎？】我問。

    他朝我伸過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