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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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九魂殿,閣主旁若無人進(jìn)了殿門,環(huán)顧四周,輕聲感嘆,“似乎有三四百年未曾到九魂殿拜訪過了?!?/br> “您貴人多忘事,”一個婉轉(zhuǎn)悅耳的聲音自屏風(fēng)后傳來,“距離您上次‘拜訪’,已經(jīng)過去近五百年了。” 一位赤紅衣衫的美艷女子從高及殿頂?shù)募t玉雕花屏風(fēng)后轉(zhuǎn)出來。她衣衫輕薄,手足頸肩皆裝飾著血紅瑪瑙,裸露著的大片肌膚上有深紅的碎裂紋路蔓延,看起來整個人像是剛從火焰或者鮮血里撈出來似的。 “燭影,多年不見,你如今看起來可是大好了?!遍w主聲線平靜。 “畢竟五百年了啊,閣主?!睜T影圣女笑意嫵媚,“再重的傷,五百年也該好了;如今我有什么不好的?九魂殿住起來,到底是比梵潭底下舒服?!?/br> “莫要好了傷疤忘了疼?!遍w主說。 話音未落,燭影表情扭曲了一瞬,赤紅豎瞳里燃起血色。 “當(dāng)年鉆心剜骨之痛、踐踏如泥之辱,燭影一刻也不曾忘?!彼眢w微微顫抖著,耳邊瑪瑙流蘇墜子一陣響,“若不是閣主……我早就……” “不必再提?!遍w主說。 “……是?!睜T影咬了咬下唇,頸側(cè)血紅紋路似乎又往上攀爬了些許。她赤足踏著無聲的步伐走近,大殿里一時只有她身上珠玉墜飾碰撞的琳瑯之聲。一直走到閣主面前,她仰著頭問,“進(jìn)來靈脈平穩(wěn),星宿無變,閣主此次前來是有何事?” 閣主回頭瞥一眼示意,殿外就噠噠噠跑進(jìn)來小小一團(tuán)人,跑近了沒穩(wěn)住,左腳絆右腳噗通趴平在燭影腳下。 閣主,“……” 閣主,“見笑了?!?/br> 平穩(wěn)的氣流把小家伙托起來,微風(fēng)撫平衣擺,整理發(fā)髻,呼呼呼收拾出了人樣兒,才又把小家伙推到了燭影前面。 “哎呀,閣主哪里撿的寶貝。”燭影湊近左看右看,饒有興趣笑說,“真是玉雪可愛,冰雪聰明……” “它并非水靈力?!遍w主打斷燭影的夸贊,冷冷道出關(guān)鍵。 “……!”燭影收斂了臉上歡色,瞳孔收縮成細(xì)細(xì)一刃,伸出食指在小家伙眉心一抹。 一縷雪白閃電從小家伙眉心被拉扯出來,在她指尖噼啪一閃,隨即湮滅。小東西被自己的電弧一嚇,噫嗚一聲化回蛇形,一溜煙鉆進(jìn)閣主袖口,半晌又猶猶豫豫探出頭打量。 “這……”她一時不知怎么說。非水屬性的蛇妖幾千個里也出不了一個,又往往活不過第一次化形后太久,因此這種存在只被當(dāng)成不詳早夭的畸形。 ——可偏偏眼前這位又是如此的成就。 “閣主,這我不敢妄言。”她低頭拜了一禮,“雷電之術(shù),磅礴凌厲,難以駕馭,也許是一朝驚雷蒼龍起的命途,卻也許是……”后半句,不言而喻。 “我自是知道。”閣主說,“你只管開了星軌圖,為它乩定個名字來;其余旁的,且看它自己了?!?/br> 燭影默默行了一禮,引著閣主往朔望臺走。朔望臺是靈域里除淵渟閣外最高的樓臺,一層一層看不到盡頭的白玉階向天空云霧中延伸,臺階正中的螭陛起初雕刻著草木盤蛇,再往上走變成了江河湖海中的蛟,直至最高處,已是成了云霧繚繞中舒展翻飛的龍。 一階一階向天空攀升,就仿佛妖靈修仙的野望。 . ———— 朔望臺歷來是圣女才有資格帶族中晚輩登上去的,越往上階靈氣越濃。像小家伙這種剛化形的幼崽還沒資格去中階的螣蛟臺,至于最高階的辰龍臺自建成至今開過的次數(shù)更是屈指可數(shù)。 閣主把瑟瑟發(fā)抖的小黑蛇從袖口捉出來,低聲囑咐了幾句,才遞給燭影。燭影帶它登上低階的盤虺臺,示意幾個侍從打開乩星陣。 一霎那璨光四起,十方九天十二宮日月星宿的光華都落在了直徑百丈的巨大水鏡中,燭影立在水面,像是浩渺的星河之間的一點赤焰,在鏡面投下長長一縷朦朧搖曳的紅;星辰于頭頂變換閃爍,銀河像是濃霧緩緩流淌,日月交輝,更迭不息。 小黑蛇滾落在鏡面上化成人形,短手胖腳圓呼呼一小團(tuán),眼里含淚又不敢落,目不轉(zhuǎn)睛望著燭影,以為她要把自己吃了。 燭影嘶嘶笑起來,指甲變得尖銳,伸手在小家伙眉心一點。 【五百年了啊,】燭影喃喃,【也許你能讓他走出心障呢?!?/br> 一滴血從小家伙眉心流出,隱約包裹著一層銀亮電光。血滴順著燭影指甲滴進(jìn)鏡面,剎那間鏡中天地反轉(zhuǎn),星辰飛旋,數(shù)萬億星軌在腳下變換交錯,小家伙看的呆了,下意識伸手去抓。 它握緊手指的那一刻,水面震蕩,天地驟然歸位,星軌輪回正途。燭影抬起頭凝視星空,又低頭將此刻的星位和十二方位一一卜算對應(yīng)。 她臉上慢慢露出一種釋然和憐憫交錯的神色來。 . . 閣主注視著游下長階的紅衣圣女,她長長的赤紅蛇尾拖曳在裙擺下,卷著水汽一瞬間就游到了自己面前。 閣主接過呆滯成一根棍兒的小黑蛇,沒有急著問結(jié)果,先伸手為燭影渡了些靈氣過去。燭影喘了一陣,蛇尾慢慢盤曲起來收回裙擺,重新化成人足。 【燭影修為低下,勞煩閣主費(fèi)心了?!克吐暤乐x。 測算星軌命途并不是輕松之事,窺破天機(jī)向來都會反噬自身,即使是真正的仙人也不敢隨意窺探天意。每次登朔望臺,圣女都要修養(yǎng)好幾天才能恢復(fù)元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