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忍不住抬頭，對灰原說：“你是笨蛋嗎？”

    “哎？”蘑菇頭的灰原眨巴著豆豆眼, “我嗎？”

    彼時的灰原正在黑板前張羅，他拿一盒彩色粉筆, 在黑板上涂涂畫畫，似想寫“歡迎夏油前輩回歸”的字樣。

    只可惜他是jump系運動少年，國中時代文化課成績平平，漢字也寫得歪歪扭扭, 折騰半天后黑板上不能說花團錦簇, 只凌亂得讓七海不忍看。

    灰原還以清澈且愚蠢的眼神凝視七海, 并問道：“是我寫錯字了嗎，娜娜明？”

    不知從何時起跟著不良學(xué)長一同喊娜娜明。

    說來也奇怪, 五條悟他們在高專停留時間不久, 大多時候如空中飛人到處亂跑, 怎么就給學(xué)弟們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呢？

    “沒有錯?！被以降资腔以?，做這事兒在七海眼中是有點匪夷所思了, 卻也一片赤誠，惹得七海只能嘆口氣。

    “夏油前輩并不是完成任務(wù)回高專的?！敝荒芤稽c兒也不委婉地說大實話，“他是結(jié)束了監(jiān)視期?！?/br>
    灰原還是豆豆眼, 他甚至豎起大拇指，笑出一口亮白的牙齒道：“那是好事兒?。　?/br>
    七海甚至能看見他大拇指上的螺旋紋路。

    面對如此陽光的灰原, 接下來的話就很難說出口了。

    實際上，就連七海都沒整理好想法呢。

    他干脆頭腦風(fēng)暴。

    按照普世意義，結(jié)束了監(jiān)管期的夏油前輩就像是在少年院內(nèi)走了一遭，從純善的好人變成了不那么好的人。

    但是……

    ‘只看他做的事情，若他確實救下了星漿體，那就是好事?！?/br>
    這與涉及到老生常談的哲學(xué)——電車難題，究竟是救一車的人，還是救鐵軌邊的無辜者呢。

    反倒是沒有答案了。

    讓七海想不到的是，他出神的空，灰原竟然說話了。

    “我明白你的意思，娜娜明?！闭f出了十分睿智的，天然系的話，“但我并不認為夏油前輩做了錯事?！?/br>
    他是這么說的：“前輩只是順應(yīng)本心，做了他覺得做的事情而已。”

    七海說：“是這樣沒錯。”他又不得不從正論角度進行思考，“但站在監(jiān)督局的立場，乃至咒術(shù)界的立場，天元大人的結(jié)界都是必不可少的。”

    “這話可不對了，娜娜明。”五條悟朗聲接話，教室的門根本沒合緊，再說了，高專這些陳年朽木做的門與窗框，有什么隔音功能呢？

    “北海道可就沒有天元結(jié)界?！彼e了個奇巧的例子，“阿努伊連的結(jié)界自成一體，我看那兒的人也生活得好好的。”

    他寬大的肩膀蓋在七海的身上，硬生生將高挑的混血少年壓矮了一頭。

    別看五條悟?qū)捈缯h看跟小白楊似的，他的體重一點兒也不輕，咒術(shù)師的□□密度不可小覷。

    七海啞火了，全咒術(shù)界的人都知道，五條悟為了夏油杰闖入東京地下監(jiān)牢，從哪個角度看，他都會無條件站夏油杰。

    灰原也很久沒看見五條悟了，他高興地扔掉粉筆：“五條前輩！”噔噔噔跑到他的身邊。

    “喲。”酷斃了的招呼道，“好久不見，灰原?！?/br>
    這兒的動靜實在太大，把三年級的視線也吸引過來了，三年級只有庵歌姬一個，她一人成一班，更大點兒的冥冥也在，考慮到她進入實習(xí)期后神龍不見首尾的作風(fēng)，很難說不是來守株待兔的。

    庵歌姬沖進來時，嘴巴閉得緊緊的，以她跟五條悟的過節(jié)，本來應(yīng)該看見他就喊人渣什么的，今卻嚴肅得可以。

    灰原跟七海正在問他過去大半個月的生活，五條悟抱怨道：“有什么生活，就是工作工作工作，最近本就是除咒靈的旺季，杰又不能做任務(wù)，只有我一個人滿日本地跑?！彼斐鲆桓种?，指向自己吹彈可破的皮膚道，“你們看，都有黑眼圈了。”

    灰原是個實誠孩子，他說：“一點兒黑眼圈都沒有，五條前輩還是光彩照人?！?/br>
    五條悟恨不得仰天叉腰笑。

    庵歌姬看他沒心沒肺的樣子，咬嘴唇，她生性嚴肅又認真，看五條悟在這兒傻樂，更憂心了。

    她快步走到五條悟身邊，五條悟正在跟七海與灰原插科打諢，他將下巴尖壓在七海的頭頂上。

    庵歌姬懷揣一腔憂慮，跟五條悟說：“你跟我出來一下。”

    五條悟扭頭，拖長音懶洋洋地說：“怎么，歌姬，難道你要跟我告白嗎？”

    “白癡，怎么可能！”果然庵歌姬一下子就炸了。

    她逡巡周圍，看都是熟悉的人，一切向錢看的冥冥也十分值得信任，壓低聲音，擔心被外人聽見似的說：“夏油之后怎么辦？”

    五條悟卻沒理解她的意思：“哈？什么怎么辦，你去問杰就是了?！闭嫫婀帧?/br>
    庵歌姬跳腳了：“你讓我怎么去問他？”

    從東京監(jiān)督局倚重的對象到被監(jiān)管，怎么看都不太妙吧？基于同學(xué)愛也不能去刺激他。

    夏油跟五條都不是好東西，但讓歌姬比較，夏油還比五條悟好點，起碼不喜歡逗她。

    五條悟說：“你怎么不能問他？你直接去說就得了?！?/br>
    冥冥看這兩人雞同鴨講，露出迷之微笑，免費當了一輪翻譯：“歌姬是擔心夏油的處境。”

    她以手指卷著高馬尾中的一縷頭發(fā)：“他到底是監(jiān)督局一力培養(yǎng)出來的，無論是盤星教的發(fā)展還是咒靈搜集背后都有監(jiān)督局的優(yōu)待在，這個節(jié)骨眼，優(yōu)待肯定會取消，平民咒術(shù)師的他背后沒有靠山，后期在咒術(shù)界的發(fā)展可能受到限制?！壁っ?，“她擔心的是這個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