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2:第220章 利用,夜空最亮的那顆星
阿笙知道他要訓(xùn)她了,嘗試補(bǔ)救:“正要進(jìn)去。” 沒有揭穿為難她,陸子初側(cè)眸,看到了站在一旁無聲微笑的顧流沙,早熟的孩子,面對成人感情世界,有著好奇和窺探,但更多的是心存美好和溫暖??吹筋櫫魃常紶枙滩蛔≡谙?,如果有一天他和阿笙有了屬于自己的孩子會是什么模樣?想必也是可愛的人吧! 陸子初嘴角笑意加深,無聲詢問小丫頭在笑什么? 顧流沙笑容擴(kuò)大,沉默著搖了搖頭。孩子有這種小舉動是很觸動人心的,陸子初松開阿笙的時(shí)候,抬手揉了揉顧流沙的頭。 牽著阿笙的手往臥室里面走:“睡了一下午?” “嗯?!?/br> “還想睡嗎?”眼里終于有了笑意。 “不了?!?/br> 陸子初笑問:“要不要出去走走?” “好啊。”出去散散步也不錯(cuò)。 顧流沙在一旁有意見了:“陸叔叔,爸爸已經(jīng)做好了晚飯,姑姑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?!?/br> 那個(gè)“一整天都沒吃東西”讓陸子初沉了眸,順了順阿笙有些亂的長發(fā):“在家里吃,還是在外面吃?” “外面吧!”興許走走就有胃口了。 不算太明亮的月光穿過光禿的樹干投落在地,仿佛琴鍵里被切割好的舊音符,隨著跳躍,在街道旁凌亂的滾了一地。 陳煜把車停在了粥滿堂門口,阿笙默念店名,有輕微的摩擦聲從唇齒間緩緩流溢而出。 一頂黑色棒球帽戴到了阿笙的頭上,阿笙看著他,眼神疑惑。 “情侶帽?!彼f著,也拿出一頂同款棒球帽戴在了頭上,率先下車,然后站在車門前,朝阿笙伸出了手。 阿笙看著他,他戴著帽子微微笑著。 上帝創(chuàng)造出一個(gè)陸子初,讓人知道了什么叫做“少女殺手”。 陸子初是一個(gè)和“男色”掛邊的男人,用“英俊”、“帥氣”之類的詞語來形容他難免落入俗套,他的神情會給人一種致命的吸引力。 冷傲的陸家少爺,淡漠的大學(xué)教授,深情的男友,冷靜的陸氏負(fù)責(zé)人,悲涼的陸子初……阿笙無法抹掉他的存在,就像鴉片,吸食過欲罷不能。 時(shí)光流轉(zhuǎn),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從未動搖過,好像不管發(fā)生任何事,他在她面前都可以很平靜,很溫柔,就那么默默一笑,仿佛冰雪融化,萬物逢春。 他就那么站在燈光下,干凈的手指上沒有任何裝飾品,定睛注視著她,似乎被他征服,早已成為了命中注定。 10年了,曾經(jīng)以為淺薄,殊不知雙手交握瞬間,依然能夠碰撞出剎那芳華,轉(zhuǎn)瞬遺忘了身后的滿目黃沙。 有人說現(xiàn)實(shí)中沒有至死不渝的愛,所以她一度分不清現(xiàn)實(shí)和幻覺。 當(dāng)初是怎么愛上了陸子初?記不清了。也許是某個(gè)相處瞬間,某個(gè)眼神,某個(gè)怦然心動的舉手投足…… 愛情,總是在不經(jīng)意間悄然綻放。 這個(gè)時(shí)間段,店里用餐的人不多,只有兩桌顧客,陸子初拉著阿笙的手沒有松開過。 一碗粥,配上幾樣開胃小菜,顏色搭配看在眼里,會讓人覺得很有食欲。 陸子初把粥吹涼了,送到阿笙嘴邊,她猶豫了一下,把粥吃進(jìn)了嘴里。 他們之間少言語,大部分溝通全都是來自于眼神和習(xí)慣,他喂她吃粥的時(shí)候,手法極穩(wěn),是個(gè)內(nèi)心很強(qiáng)大的人,表面波瀾不驚,內(nèi)心卻如火山般深沉,好似隨時(shí)都能沖破防線蓄勢爆發(fā)。 她當(dāng)初離開他的時(shí)候,他沒想到愛情會走進(jìn)死胡同,如果能夠預(yù)知傷口,他問自己,是否還會愛上她。 人生路上,他在走過她身邊的時(shí)候,腳步踉蹌,于是造就了宿命步步緊逼。她給他下了蠱,逃不掉的。 她的唇是蒼白的,他傾身吻向她的唇,阿笙沒來得及避開,就被他扣住后腦勺深深的吻了下去。 尚未咽下去的粥似乎也被他卷走了。 店里顧客看到,臉紅的移開了視線,見她唇上有了顏色,他的眼里終于增添了柔和,指腹溫存的摩擦著她的唇,把她摟在懷里,輕輕叫了一聲“阿笙”,卻久久沒有再開口說話。 阿笙環(huán)住他的腰身,把臉埋在了他的懷里,她是他眼里心里的小孩,愛情融進(jìn)生活中,并不會讓人覺得很高尚,塵世男女為愛所做的一切努力和堅(jiān)持,只因?yàn)樗麄冃哪恐姓J(rèn)定的愛情讓他們無比瘋狂。 他是一個(gè)性情太過寡淡的人,不需要言語,站在那里就能讓敵人感到壓抑,親人感到溫暖,就像此刻,粥店擁抱雖然透著簡單,但卻帶著莫名的張力。 “韓太太”新聞曝光5小時(shí)后,粥滿堂連鎖店鋪里,陸子初說:“阿笙,我愛你,沒有一刻不愛你?!?/br> 聲音很低,卻溫柔到了極點(diǎn)。 她笑,淺淺的,目光潮濕。 世界上不會出現(xiàn)第二個(gè)陸子初,她過馬路的時(shí)候,他會不厭其煩的叮囑她要小心走路;生病的時(shí)候,他會拿筆在藥瓶上標(biāo)明藥該怎么吃;從學(xué)校到出社會,他見證了她的成長,她夜半來月經(jīng),他是第一個(gè)開車給她買衛(wèi)生棉的男人;每次外出下車,他都會把手放在她的頭頂,避免她下車時(shí)撞到頭…… 沒有人明白她對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沉和絕望,在美國的每一天她都是孤獨(dú)的,所以哪怕韓淑慧和很多人都反對他們在一起,她也想要為自己活一次。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,那只是因?yàn)樵谒罱^望的歲月里,她的靈魂里只住了一個(gè)他,只有他。 一碗粥吃了小半碗,她說:“我去趟洗手間?!?/br> 他放下勺子,含笑問她:“需要我陪你一起過去嗎?” “不用,我自己可以?!彼陔x開時(shí),抬手摸了摸他的臉。 她在洗手間里再次吐了,她看著那些嘔吐物,忽然覺得很害怕,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…… 回到店里的時(shí)候,顧客早已走光了,只剩下陸子初,他就那么坐在椅子上,眼睛紅紅的,見她走來,起身拉住她的手,笑著說:“回去吧!” 這天晚上沒有送阿笙回顧家,而是一起住在了望江苑,她靠在他懷里睡著了,夜里吳奈過來,打開臥室門,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阿笙窩在被窩里,陸子初倚坐在了床邊。 “不管吃什么都會吐出來嗎?”吳奈看著陳煜,壓低了聲音。 陳煜復(fù)雜的點(diǎn)點(diǎn)頭,想起粥滿堂店里,顧笙在洗手間里嘔吐,陸子初站在門口,靠著墻,因?yàn)殡[忍,眼眸都是紅的。 他忽然開始擔(dān)心起來,那些擔(dān)心是用任何言語都無法描述的。 吳奈朝里面又看了一眼,示意陳煜闔上門,待房門關(guān)閉,吳奈倚著門,掏出了一支煙,遞給陳煜,陳煜搖頭沒接,吳奈把煙點(diǎn)燃,吸了幾口問陳煜:“子初吃飯了嗎?” “除了早餐,午餐和晚餐都沒吃?!?/br> 吳奈不說話了。 “她這么嘔吐是深度抑郁前兆,你把她交給我,我找她好好談?wù)?。”望江苑客廳里,吳奈看著陸子初的背影,說了這么一句話。 陸子初沒吭聲,但背影卻僵硬了許多。吳奈的那些話,無疑他并非無動于衷。 吳奈上前,拍了拍他的肩:“如果你不知道怎么開口,我去跟她說?!?/br> “不用,她沒病?!标懽映踅K于開口說話,但那樣的話音似乎之前就錄好了音,平淡漠然。 吳奈皺了眉,沉聲道:“子初,你應(yīng)該明白,她根本就不可能完全康復(fù)?!?/br> 陸子初看著吳奈,目光懾人,“這話你不能說,除了我之外,任何人都不能說?!?/br> “你這不是在愛她,縱容不是愛?!眳悄伪瘧懙目粗嫌眩骸白映酰阋膊×?。” 陸子初沉默,竭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很平靜:“我接受過心理治療,我知道過往暴露在別人面前會有多痛苦,不要對她那么殘忍,你不知道我在西雅圖看到她的時(shí)候,她一個(gè)人坐在房間里,沒有朋友,沒有可以說話的人,無法站在陽光底下,她跟家人對話偶爾會結(jié)巴,她獨(dú)處太久,把所有的話都藏在了心里……吳奈,你試著想一想那種畫面,不管是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流淚?!?/br> 陸子初眼睛里有酸澀涌上來,仿佛烏云積蓄的水汽。 室內(nèi)有了令人窒息的沉默,陸子初從未跟吳奈提過西雅圖重逢阿笙是怎樣一種情形,這還是吳奈第一次聽他訴說。 “子初,你不能安排她的人生,她還有愛她的家人……” “除了我,還有誰尊重過她?家人?如果她被家人尊重,怎么舍得把她關(guān)在閣樓里?”陸子初抬眼看他,語氣輕微,目光里卻全是冷漠:“06年她在律師界嶄露頭角,辦理刑事案過程中,有人往君尚寄來了威脅信,我擔(dān)心她出事,又不敢讓她知道,寸步不離的守著她,每天車接車送,因?yàn)槲覠o法接受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。那一年她20歲。27歲的阿笙是什么樣子的?西雅圖多雨,閣樓里有一股霉氣,老舊衣柜上有著一排排牙齒?。凰氐絫市的第一晚,偷偷把燈打開,不敢躺在床上睡覺,她想靠近我,卻害怕拖累我;我站的越高,她就越自卑,所以她不敢有欲望,就連跟我說話也是小心翼翼的。我怎么不知道她生病了,無論是身體還是生理,她早已被時(shí)間給掏空了,所以……你讓我怎么忍心把她交給你,讓你繼續(xù)掏空她?” 吳奈垂了眸,有些話語轟然倒塌,哀怨作響,良久后偏頭看著窗外,他救不了陸子初,如同他救不了他自己。 這天晚上,阿笙趴在床頭干嘔,顏色暗沉的膽汁,里面隱約可見血絲。 陸子初的臉忽然一下子就白了,沒有任何顏色,連思維也停滯了。 吳奈把陸子初請了出去,“我?guī)退龣z查一下,你先出去?!?/br> 陸子初不在狀態(tài)之內(nèi),被吳奈推到了臥室外,額頭抵在房門上,呢喃著阿笙的名字,眼眶濕潤,不知道是在說給房間里的吳奈聽,還是在說給自己聽。 他說:“我愛她。” 陸家客廳,陸子初和韓淑慧有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爭吵。 陸子初站在客廳一角,眼眸如同一方深淵,只是看著韓淑慧,良久才道:“我說了,不是她非我不可,是我沒有她不行。你看不出她有多努力想要活下去嗎?明明很痛苦,可還是選擇了微笑,面對這樣一個(gè)她,你怎么忍心拿話傷害她?” “她已經(jīng)嫁給了別人,怎么能繼續(xù)愛著你?”韓淑慧并不認(rèn)為自己做錯(cuò)了,大晚上兒子回來,誰能想到竟是興師問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