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七章 生病
“是,的確是他,戴爺爺,您往里面請?!边@人是皇帝身邊最得臉的內(nèi)侍,合宮上下連皇后見了他都要稱呼一聲戴內(nèi)侍,至于別人,稱呼的就更是五花八門了。 宗正已經(jīng)從廳里走出:“戴內(nèi)相來的好,我原本以為,戴內(nèi)相忙于服侍陛下,不會來我這里呢。” 戴內(nèi)侍忙收回看著羅頃的眼,對宗正行禮:“駙馬客氣了,您見招,我怎么敢不來呢?我要敢不來,只怕陛下頭一個繞不了我?!?/br> “這可不一樣,您是大忙人,我是知道的?!弊谡痛鲀?nèi)侍寒暄著就走進廳內(nèi),戴內(nèi)侍深受本分,并不敢坐在客位,而是請宗正上座,自己在下面相陪。宗正也曉得這戴內(nèi)侍一向謹慎,所做必要讓人挑不出錯才是,于是宗正也沒客氣,坐在上面就把這些日子對羅頃的觀察合盤托出,說完之后宗正的眉就緊皺:“這件事,陛下委托了我,原本我不該推辭的,但斯事體大,兩邊說的,都有道理,我竟一時不知該怎么決策,故此今兒才請你過來。” 宗正說話時候,戴內(nèi)侍微閉著眼睛,似乎是在閉目養(yǎng)神,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,戴內(nèi)侍在很仔細地聽著宗正的話,等宗正說完戴內(nèi)侍才對宗正道:“駙馬又要害我了?!?/br> “這怎么是害你呢?不過是想尋你拿個主意罷了。畢竟誰都曉得,陛下的心情如何,您最清楚了?!弊谡∨囊幌埋R屁,戴內(nèi)侍露出一抹受用的神色,就對宗正道:“實話說,還是原先那句?!?/br> 依舊舉棋未定嗎?宗正的眉這會兒是真的皺緊了,這樣的話,就太難說了,難道要一直耗,耗到兩邊有誰耗不住嗎? “駙馬,也只是您面前,我才敢說這樣一句話,這話別人面前都不敢說的,你我心照即可。”說著戴內(nèi)侍就站起身,對宗正行禮告辭,宗正自然沒有留他,只在那皺眉思索,這件事情,看起來還真是太難辦了,著實難辦。 戴內(nèi)侍剛帶著人走出宗正府,就有一個管家打扮的人走上前,攔住戴內(nèi)侍:“給戴爺爺請安,我們家主人,久仰戴爺爺,特地給戴爺爺送上帖子,想著什么時候能去戴爺爺外面私宅一會?!?/br> 這樣的人戴內(nèi)侍見的多了,不等戴內(nèi)侍說話,他身邊的小內(nèi)侍已經(jīng)對那人喝道:“你家主人是什么人,這種時候也敢攔住戴爺爺,難道不曉得戴爺爺還有許多大事要做?” “我家主人乃東平郡王?!惫芗以诜氐臅r候,也是橫行霸道慣了的,這會兒被小內(nèi)侍呵斥也不敢發(fā)火,只把東平郡王的名號給報出來,戴內(nèi)侍原本已經(jīng)要上轎了,聽到這話就瞧了那管家一眼,管家已經(jīng)又往前走了一步,把手上的帖子往戴內(nèi)侍面前送去。 小內(nèi)侍要喝止,戴內(nèi)侍已經(jīng)阻止小內(nèi)侍:“罷了,收了帖子,不過我事忙,一時也抽不出空閑出來私宅,郡王那邊,還請回去對郡王說,他若有差遣,我們?yōu)榕镜模匀辉撓人藕蛑??!?/br> 管家怎么聽不出戴內(nèi)侍的話外之音就是不肯去見東平郡王,但管家又不敢阻止戴內(nèi)侍,只能看著戴內(nèi)侍上轎離去。 戴內(nèi)侍在轎中打開帖子,看著上面的稱呼和落款,戴內(nèi)侍唇邊現(xiàn)出一抹嘲諷的笑,真是為了這點利益,連體面都不顧了。想從自己這邊找門路,也要辦的大方點,而不是這樣卑躬屈膝的,叫人看不起。畢竟是長久在外面藩地,越來越遠的皇家血脈??! 戴內(nèi)侍在心中鄙視著東平郡王,東平郡王已經(jīng)從管家那邊得到了戴內(nèi)侍收了帖子,但不愿見自己的回話,東平郡王不由嘆氣:“哎,這也太可惡了,說來他也是皇帝家的家奴,我們還能算得上他的主人呢?!?/br> “王爺息怒,畢竟他們常年在陛下身邊,雖說關系是您和陛下親近,可要論起來,陛下可是更聽他們的?!惫芗业脑捵寲|平郡王冷笑一聲:“是啊,這些服侍的人,一個個為了自己的利益,真恨不得把主人家的人彼此之間永遠見不到面才好,如此他們才能得到很多利益?!?/br> 這話說的太重了,不但說了戴內(nèi)侍,連管家都吃了掛落,管家的神色頓時變的尷尬,東平郡王也察覺自己這句話說的不對,但他也不會承認,只揮手示意管家下去。 等管家走后,東平郡王的神色變的焦急,這下可怎么辦,皇帝不急,宗正也不急,畢竟他們可以慢慢查,慢慢等,可是自己不能等?。≡诰┻@些日子,吃穿用度可都要銀子?。?/br> 東平郡王在這著急想法子,戴內(nèi)侍已經(jīng)回到皇宮,照常去服侍皇帝,皇帝一看見戴內(nèi)侍走進,就對戴內(nèi)侍道:“回來了,姐夫那里,你說了什么沒有?” “駙馬只問了奴婢您是怎么想的,奴婢就按陛下的意思回了?!贝鲀?nèi)侍對著皇帝,反而要輕松一些,沒有那么拘束?;实劾湫σ宦暰桶咽稚系淖嗾蹃G在桌上:“南邊澇北邊旱西邊的土司又開始作亂,海邊在刮大風。朕每日管這些正經(jīng)事都沒時間,這些藩王們,倒一個個作起來了。每日上奏折哭窮要銀子的不少,這會兒,竟為了個親王爵位,要告這樣的狀!真不怕朕發(fā)狠起來,把楚藩給撤了,讓他們?nèi)汲闪艘话愕淖谑遥扑麄冞€吵還鬧不成?” 這種牢sao,戴內(nèi)侍跟在皇帝身邊聽的多了,因此一點也不著急,等皇帝說完就給皇帝端上茶,皇帝喝了一口茶,這才對戴內(nèi)侍淡淡地道:“你說,朕要怎么處置呢?” “撤了楚藩,朝廷一年也能省下不少銀錢,這是好事??墒恰贝鲀?nèi)侍說出頭一句話的時候,皇帝唇邊就現(xiàn)出冷笑,曉得戴內(nèi)侍不會說的那么爽快,果真聽到可是兩個字,于是皇帝對戴內(nèi)侍道:“可是多年后的史書上,會記載下來,朕是一個多么刻薄的天子,為了節(jié)省開支,竟然不顧太祖詔令,撤掉了楚藩,明明當年太祖詔令曾說,分封諸子為王,代代傳下,除了謀逆無子之外,不能撤藩?!?/br> 戴內(nèi)侍當然曉得皇帝要借機發(fā)泄對太祖當年詔令的不滿,于是只有恭敬地聽著。過了好一會兒皇帝嘆氣,拿起丟在一邊的奏折繼續(xù)看起來:“既然如此,就讓他們等吧,他們愿意這樣作,朕就看著他們在京城花銀子?!?/br> “陛下,只有東平郡王給各公主府送過禮物,至于那位楚王世子,駙馬對他形似軟禁,他也安之若素,沒有反對?!贝鲀?nèi)侍的話讓皇帝唔了一聲:“朕記得,這位楚王世子要比東平郡王要小幾歲?!?/br> “是,楚王世子剛過二十,東平郡王已將近六旬。”戴內(nèi)侍當然不會指出皇帝話中的錯誤,只能順著皇帝的話往下說?;实矍屏搜鄞鲀?nèi)侍:“這下有趣了,倒是年紀大的坐不住,年紀小的安之若素。” 既然皇帝感興趣,戴內(nèi)侍也就要把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:“奴婢聽駙馬說,這一回,世子妃也跟隨世子上京了,他們小夫妻每天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,并沒有什么驚慌?!?/br>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,皇帝笑了笑:“我記得按照選妃的例,這位世子妃還該小世子一兩歲呢,這樣沉靜,還真不像是年輕人?!?/br> “是,據(jù)說是個秀才女兒?!贝鲀?nèi)侍的話皇帝點頭:“果真還是和商家女兒不一樣。罷了,既然他們安之若素,那就再等等吧。三司那邊,還有禮部那頭,你也就告訴他們,慢慢調(diào)查?!?/br> 戴內(nèi)侍應是,皇帝又開始看起奏折來,天下的大事這么多,誰愿意為這么一點小事傷精神? 既然皇帝的意思是這樣,于是調(diào)查繼續(xù)進行,然而都很很緩慢。東平郡王越來越著急,成天在京城各公主府和勛貴家中跑來跑去,也不動用郡王儀仗了,輕車簡從,只用十來個從人簇擁著,單獨乘轎而去。 當然各府邸也客客氣氣地接了他的帖子,然而他想要辦的事情,各府邸都客客氣氣地說這件事,還要看圣裁。東平郡王上表求見,然而皇帝并沒召見他,只讓他繼續(xù)在驛站等。這讓東平郡王更是心急火燎,京城的夏天又熱,驛站的條件又怎比得上東平郡王府?東平郡王唇邊不知不覺地生了幾個大泡,只得尋太醫(yī)來給自己醫(yī)治,等著病好了再說。 京城夏天太熱,瓊竹他們住的院子又沒有冰塊供給,每天都是嵐月帶了小丫鬟小內(nèi)侍們?nèi)ゴ蛄司畞?,用新井水潑地,擦床榻,一天要擦三遍,可還是禁不住那股暑氣。羅頃原本就有點水土不服,這會兒又經(jīng)了暑熱,也生起病來。 瓊竹命人去和宗正說了,懇求派太醫(yī)來,這點宗正很爽快地答應了,很快太醫(yī)就來了,也只診了診脈就說要羅頃安心歇著,不過是中了署,又開了幾個解暑的藥方,要人去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