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魚要死了

    臨近中午，龍秋徽和葉子軒一前一后走入警察局長辦公室！

    三十平方米的辦公室很是簡陋，沒有奢華家具橫陳，也沒有名貴字畫點綴，只有簡單的一張辦公桌、五張椅子、一盤毫不起眼的迎客松以及一缸金魚，此刻，兩米長的大魚缸前面，站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，腦袋光禿，鼻子高挺，一團和氣。

    他正聚精會神看著一條游來游去的白色魚兒。

    魚兒兩尺左右，跟草魚很是相似，但它很白，白的像冰，一下子引起兩人的注意，魚兒嘴里吐出的水泡倒映著男子笑容，只是相比葉子軒的饒有興趣來說，龍秋徽更多是一時好奇，她很快恢復(fù)冰山般神情，伸手在房門一敲，隨后啪的一聲敬禮：

    “報告！龍秋徽歸隊！”

    正盯著白魚欣賞的中年男子打了一個激靈，把注意力從魚缸上收回來，扭頭望向制服筆挺的龍秋徽，臉上瞬間綻放一抹燦爛笑意：“龍隊長，中午好，歡迎回歸華海警隊，看你的臉上斗志，眼中自信，完全可以判斷，這三個月進(jìn)修受益匪淺！”

    “沒有枉費我全力推薦你的心血啊！”

    他笑聲洪亮的走回褪色椅子上：“你是罪犯的克星，你是人民的保護(hù)神，你的回來，注定讓宵小之徒寢食難安，今晚我設(shè)宴為你接風(fēng)，你千萬不要推辭！”說話之間，中年男子還好奇瞄了一眼走向魚缸的葉子軒，一時想不起這閑庭信步的主是誰。

    不過見到他是跟龍秋徽一起進(jìn)來的，就暫時沒有追問他的來歷，保持著一如既往的熱情：“你的回歸，可以讓我睡幾個安穩(wěn)覺，龍隊長，你不知道，你進(jìn)修的這幾個月，我?guī)缀趺刻焱砩纤?，總?dān)心手機響起來，看看我這身子，瘦了足足十斤！”

    龍秋徽不卑不亢：“謝謝局長信任！”

    中年男子哈哈大笑：“你是警隊利劍，我不信任你信任誰？”

    就在這時，一個讓林凌徽抓狂的聲音悠悠傳來，“戴局長，如果你真心呵護(hù)龍隊長的話，你就應(yīng)該給她放一個星期的假，讓她好好調(diào)節(jié)身體和心情，再找一個心理醫(yī)生跟她聊聊天，這次京城進(jìn)修，于龍隊長怕是一把雙刃劍，有收獲，更有壓力！”

    “一股子虛火??！”

    葉子軒晃悠悠站在龍秋徽身邊：“如果不把她壓力消除，只怕事倍功半啊！”

    龍秋徽臉色一冷：“葉子軒，閉嘴！”她冷眼看向顛覆自己人生觀的家伙，一字一句地喝道：“雖然你有點能耐，可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，今天，我再給戴局一個面子，舊怨一筆勾銷，但你再拿我胡說八道，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塊，不信你試試！”

    隨后，她一挺傲然的身子，聲音帶著一股堅定：“戴局長，你不用理會他的胡言亂語，我好得很，沒有壓力也沒有陰影，你就安心讓我歸隊吧，我相信，經(jīng)過京城這一番進(jìn)修，我一定可以做的更好，同僚的優(yōu)秀讓我震撼，但更讓我斗志昂揚！”

    “給我面子？”

    戴局長先是微微一怔：“葉子軒？”停頓也就一秒，他很快就頓悟了過來，一拍大腿從椅子上離座，滿臉笑容向葉子軒走了過來：“你就是葉子軒？就是我早上讓七叔接的葉子軒，來自兩千公里外的達(dá)摩山？我只顧著看魚，差點忘記這事了。”

    葉子軒笑著點頭：“小子正是葉子軒！”

    “歡迎，歡迎，總算把你盼來了！”

    龍秋徽極其訝然戴局長此時的激動態(tài)度，區(qū)區(qū)一個八輩子打不著的遠(yuǎn)親，至于興奮成這樣嗎？不知道還以為是失散多年的父子相認(rèn)，隨后就見戴局長跟葉子軒來了一個擁抱：“子軒啊，你不知道啊，自從接到你要來華海的信，我可是日盼夜盼！”

    葉子軒輕聲回應(yīng)：“謝謝戴局長厚愛！”

    戴局長目光涌現(xiàn)著一抹呵護(hù)光芒：“怎樣？來華海感覺如何？是不是花花世界無從選擇的糾結(jié)？沒事，慢慢適應(yīng)，有我在，你很快就可以在華海穩(wěn)住陣腳，不出三五年，一定會打拼出華麗世界，娶一個漂亮的老婆，年輕人，我很看好你的哦！”

    還沒等葉子軒有任何回應(yīng)，龍秋徽就哼出一聲：“他就是一個無賴，不，準(zhǔn)確的說，是患有精神病的無賴，憑著丁點運氣和皮毛知識，整天裝神弄鬼，狂妄自大，戴局長，你看好他，只怕會讓你蒙羞啊，如果我是你，丟個一千八百讓他滾蛋！”

    葉子軒手指一點：“戴局，你看，她都開罵了，是不是虛火過剩？”

    龍秋徽一臉譏嘲：“你難道不是一個無賴？”

    “龍隊，怎么說話呢？”

    戴局長像是蜜蜂見到花兒一樣，讓人詫異地維護(hù)葉子軒：“子軒天庭飽滿，高大帥氣，眼睛純凈的跟天山雪水一樣，他就一個純樸少年，有什么精神病？”他輕輕咳嗽一聲：“龍隊，以后說話要注意??！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，火星撞地球？”

    聽到戴局長這一番話，龍秋徽神情微微一愣，完全沒想到戴局長如此器重葉子軒，這可是第一次當(dāng)著別人的面糾正她錯誤，在她心里生出一抹郁悶時，葉子軒正對戴局長豎起大拇指：“戴局慧眼如炬，一眼看出我的純樸，我的純凈，佩服！”

    “哪里，哪里！”

    戴局長一臉謙虛：“是你氣質(zhì)異人，面相純凈，瞎子也能看出??！”

    龍秋徽幾近石化，這兩人，臉皮可真厚?。?/br>
    這時，戴局長忽然一改話鋒：“恩公還好嗎？”

    葉子軒笑了笑：“尚善飯，十年八年死不了！”他又從口袋掏出一個盒子，打開，是一個密封玻璃，遞到戴局長的手里，龍秋徽冷眼掃去，是半個干癟癟的蕎麥饅頭，毫無疑問，年代久遠(yuǎn)，詫異中，戴局長眼睛大亮，臉上激動：“正是這饅頭！”

    接著他又一臉責(zé)備看著葉子軒：“來就來，把饅頭帶來干嗎？”

    葉子軒雙手一攤：“山上太多山珍海味，沒地方存放這饅頭，所以老家伙讓我?guī)Ыo你！”

    “恩公還是這樣灑脫！”

    戴局長一臉無奈：“行，轉(zhuǎn)告他，茍富貴，無相忘，以后有我吃的，就不會少你一口！”

    “謝謝戴局！”

    在葉子軒準(zhǔn)備跟戴局長多寒暄兩句時，龍秋徽踏前一步，聲音清冷：“戴局長，遠(yuǎn)親來訪，你們敘舊人之常情，只是希望處理完正事再客套，我今天早上已經(jīng)去了兇案現(xiàn)場，對金大牙橫死有了初步了解，七叔也向我說起其余三起煙花兇案！”

    她不想戴局長又被葉子軒扯到自己問題，盡管此次京城進(jìn)修，一個小變故確實給她帶來了巨大壓力和煩躁，但她不愿意承認(rèn)自己的脆弱，于是先發(fā)制人的請戰(zhàn)：“我還掌握了殺手一定線索，希望戴局批準(zhǔn)我全權(quán)負(fù)責(zé)此案，早日把兇手逮捕歸案！”

    “對，對，正事！”

    戴局長一拍光禿禿的腦袋，散去過于熱情的笑容，帶著上位者應(yīng)有的威嚴(yán)走回椅子：“我已經(jīng)收到七叔他們傳回來的資料，金大牙是第四條人命了，先前有三名本地富商被殺，這連環(huán)殺手實在可惡，殺人就殺人，還敢放煙花挑釁警方的權(quán)威！”

    他絲毫不在意葉子軒在場，從抽屜拿出一疊資料，推到龍秋徽的面前：“這四起案子已經(jīng)引起市委和公安部重視，必須盡快緝拿兇手歸案，如果不趕緊把他拿下，再鬧出幾條人命，整個華海都會炸鍋，畢竟死者家屬一多，就難于封鎖消息！”

    他靠在光滑的椅子上，言語多了兩分嚴(yán)肅：“我還以為你過幾天才會回來，一時找不到干將跟進(jìn)此案，于是親自來抓這件案子，各種資料和分析有很多，可有價值的線索微乎其微，七叔他們也一直沒進(jìn)展，如今你歸隊，還有信心，給你機會！”

    “就由龍隊你成立專案組破案！”

    葉子軒輕聲冒出一句：“戴局，龍隊不適合、、、”

    “葉子軒，閉嘴！”

    龍秋徽不給葉子軒搗亂的機會，毫不客氣截斷他的話題：“我是否合適，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，你也沒有資格探討案子，戴局，這案子事關(guān)重大，咱們探討煙花案情，是不是該讓閑雜人等出去？免得機密泄露，打草驚蛇，讓警方變得更為被動！”

    戴局長微微遲疑：“子軒，信得過、、、”

    “他終究只是一個外人！”

    龍秋徽哼了一聲：“他聆聽案情，不合規(guī)矩！”

    如果說葉子軒開始的自大讓龍秋徽感覺到厭惡，那經(jīng)過車禍一事，則讓她生出了一抹忌憚，葉子軒這個人太詭異了，一雙眼睛總是能看穿很多東西，她不喜歡跟這種人呆在一起，什么秘密都無法藏住，何況他的存在，總讓她想起車禍現(xiàn)場一吻。

    在戴局長把目光望向葉子軒時，葉子軒正看著魚缸一笑：“戴局長，你的魚快死了！”

    “魚快死了？”

    戴局長像是被人捅了燒火棍，騰地從椅子站了起來：“怎么可能？”他舉步向大魚缸走了過來：“這魚是我三天前買的，花了我省吃儉用的三萬大洋，正兒八經(jīng)的極地冰魚，氧氣，水源，魚糧，溫度，全是專業(yè)人士伺候，怎么可能快死了呢？”

    龍秋徽也挪移腳步走到魚缸前面，原本的好奇很快變成了譏嘲，視野中，那條渾身雪白的魚兒正游來游去，把魚缸的水卷得水花翻飛，一點都不像快死的魚兒：“葉子軒，又在嘩眾取寵了，你怎么總是喜歡標(biāo)新立異？我看你掛了，這魚都不會掛！”

    戴局看到魚兒游的歡快，也是一拍葉子軒肩膀：“賢侄，調(diào)皮了！”

    “呼啦！”

    話音剛剛落下，冰魚身子一側(cè)，肚皮朝天浮了上來。

    魚，真的死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