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0155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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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韃子第二次入塞的流言蜚語，給浮山城帶來了相當?shù)幕靵y。

    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，到處傳播，誰也不知道真假。浮山城的氣氛，出現(xiàn)了一些緊張。就連楊凱德、陳國喜、毛三爺?shù)壤先?，對于韃子的大軍南下，都是相當?shù)募蓱?。他們是深知韃子厲害的。在他們的內(nèi)心深處，其實還存在有對韃子的恐懼感。在遼東前線，他們對韃子的戰(zhàn)斗力，印象實在是太深了。對于韃子的入塞，老人們都表示相當?shù)谋^。

    山西、北直隸遭受襲掠，已經(jīng)是板上釘釘?shù)氖聦??？蓱z這兩個地區(qū)，五年前才剛剛遭受過慘無人道的蹂躪，元氣根本還沒有恢復過來。沒想到，韃子又來了。相信這一次韃子到來，這兩個地方，將被徹底的摧殘。就是山東，也不知道是否能夠幸免。韃子如果在山西和北直隸搶不到足夠的物資和人口，肯定會繼續(xù)挺進山東的。從北直隸到山東，乃是一馬平川，非常適合韃子騎兵的行動。而且，就算韃子這次未必會打到山東，但是，下次呢？下下次呢？

    當天夜里，張準就感受到了韃子入塞帶來的沉重壓力。

    最先開始有所反應的，是劉航、王銘宇、侯山平、楊立仁、劉寶玉等人。對于韃子入塞，他們幾個，都顯得相當?shù)撵话病１M管他們沒有說出來，張準還是感覺到了。五人都顯得心神不寧??！同時，以前熱鬧的浮山城，也變得冷清起來。上街購物的人少了，商店的老板，都在清點物資，做好撤離的準備。夜色才剛剛降臨，街道上已經(jīng)是空無一人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，浮山城里面，各種各樣的流言繼續(xù)滿天飛。張準看到馬軼收集起來的各色流言，也情不自禁的苦笑一聲，深深佩服廣大人民群眾的想象力。有些流言的確是非常的離譜，可是相信的人還真不少。有的說，韃子已經(jīng)打破了北京，皇帝已經(jīng)跑路了。還有的說，韃子已經(jīng)攻破了東江鎮(zhèn)，即將渡海南下，進入山東。甚至，還有流言說，韃子已經(jīng)從朝鮮上船，準備渡海攻擊山東。總之，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感。

    耗子那邊送來的消息，顯然更加的不樂觀。韃子其實應該尚未越過京師，但是，已經(jīng)有流言，說山東德州一帶，發(fā)現(xiàn)了韃子騎兵的蹤影。一時間，山東各地，都是人心惶惶。浮山城盡管換了新主人，依然不能例外。畢竟，山東和遼東，僅僅相隔一個渤海，不斷的有漢人從遼東逃出來，在山東地區(qū)落腳。他們帶來韃子的各種各樣的消息，將對韃子的恐懼感，也傳染到了身邊的人。因此，除了遼東、北直隸、山西三個地區(qū)之外，對韃子的動靜最關心的，就是山東了。

    這年代沒有網(wǎng)絡，沒有電視，沒有電話，沒有電臺，甚至沒有電報，什么消息都是口頭傳播的。本來大明朝有相當發(fā)達的驛站系統(tǒng)，可是為了節(jié)省每年三十萬兩白銀的費用，被崇禎皇帝下令裁撤了。崇禎的這個決定，除了導致下崗工人李自成發(fā)飆之外，還使得大明朝各地的消息傳播，處于停滯狀態(tài)。從山海關往京師送個加急文書，都要兩天兩夜。等京師接到急報，那邊早就黃花菜都涼了。

    口頭傳播信息還有個致命的缺陷，就是以訛傳訛，消息嚴重失真。按照現(xiàn)代的信息傳播60%的理論，一個信息只要口頭傳遞五個人以上，內(nèi)容就基本上變樣。何況是這些不知道經(jīng)過多少人的流言傳播？在這紛紛繁繁的流言中，誰也不知道哪個流言是真的。按照人的趨利避害的心理，很容易相信最夸張的那一個。

    韃子已經(jīng)入塞半個月的時間，官府始終沒有貼出具體的告示說明情況。結(jié)果，謠言自然是越傳越厲害。事實上，來自后世的張準，相當清楚，韃子的第二次入塞，其實兵力不足四萬人，其中有一半是蒙古人。韃子攻擊的重點是大同、宣府一帶，目的主要是搶掠人口和財物，并沒有襲擾京師的計劃。至于攻下京師什么的，更是胡說八道。韃子攻破了東江鎮(zhèn)，要渡海南下，也是荒誕之至。

    然而，這樣的實情，在這樣慌亂的情況下，又會有多少人相信呢？張準自己，又有什么辦法，證明自己所說的一切，才是真的呢？張準忽然發(fā)現(xiàn)，面對這種歷史大事，自己根本沒有干預的能力。不過，就算干預不了歷史大事的發(fā)生，最起碼，在浮山城這一畝二分地，他要盡可能的消除這些流言的影響。

    受到韃子入塞影響的，還有楊銳鋒主管的精鹽生意。由于外地有大量的難民涌入山東地區(qū)，山東各級官府，不得不在很多地方，設置了關卡，攔截這些難民。結(jié)果，孫維娜的精鹽銷售網(wǎng)，同樣受到了攔截，出貨量大大的減少。幸好，黃四郎和郭明泰那邊的銷售渠道，沒有受到影響。楊銳鋒于是開足馬力，為他們兩個生產(chǎn)精鹽，收入方面總算是沒有減少。

    韃子的這次入塞，誰也不知道要持續(xù)多長的時間。但是想來兩三個月肯定是有的。在沒有搶到足夠的人口和物資之前，韃子不會輕易的離開。由于內(nèi)地的明軍深深的忌諱韃子的戰(zhàn)斗力，因此，肯定不敢干涉韃子的搶掠行動。換言之，韃子愿意逗留多久就逗留多久，什么時候他們心滿意足了，才會離開。幸好張準開辟了精鹽的第二條銷售渠道，否則，這一兩個月，收入都要大受損失。

    隨著韃子的入塞，在很多地區(qū)，爆發(fā)了相當規(guī)模的混亂。這些混亂隨后又發(fā)展成為暴亂。暴民們打家劫舍，搶奪財富，無所不作，無所不為。當?shù)氐墓俦娂姵鰟?，對暴民進行鎮(zhèn)壓。在這樣的背景下，只要是被抓到的，自然是殺無赦。結(jié)果，兗州府一帶，著實是殺了不少人。但是，官兵殺人越是兇狠，民眾的反抗情緒同樣越是激烈。有傳言說，聞香教已經(jīng)準備好了，即將在山東發(fā)動大規(guī)模的起義。

    聞香教自從誕生的那天開始，就始終是山東地區(qū)的頭號隱患。山東巡撫朱大典、登萊巡撫楊文岳等，接到聞香教可能發(fā)動起義的信息，都是緊張得不得了，下令各地嚴加彈壓。萊州府一帶，萊州守備李成棟也接到了相關的命令，嚴密彈壓聞香教。這個消息對于張準來說，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好消息。因為，李成棟要彈壓聞香教，自然沒有兵力配合韃子來偷襲浮山城了。不過，這些流言蜚語要是不遏制下去，始終是個隱患。

    “召集生夏宗的所有成員，召開緊急會議！”

    張準沉聲說道。

    他要通過生夏宗，將民眾動蕩不安的情緒壓下去。同時，他要借機將民眾們動員起來，全民皆兵，時刻防備田橫島韃子的偷襲。相信這次韃子入塞，對田橫島的韃子，同樣是個不大不小的刺激。在北面韃子大部隊襲掠的同時，田橫島的小股韃子，肯定會忍不住出來襲掠的。而他們襲掠的目標，只有一個，那就是浮山城。上次有十三個韃子死在自己的手中，舒布魯要是放過自己，那真的是可以立地成佛了。

    “既然敢來，我就敢裝你的口袋。”

    張準在內(nèi)心里微微冷笑。

    生夏宗的成員，很快聚集。

    可以看得出，韃子的這次入塞，對所有成員的觸動，都是相當大的。畢竟，山東距離北直隸真的不是很遠，韃子騎兵隨時都可以南下山東搶掠的。如果京師失守，又或者是山海關前線失守，韃子控制了京師和北直隸，那么，韃子的下一個目標，肯定是山東。在座的每個人，可不愿意被韃子擄去，剃光了頭發(fā)，拖一條長長的辮子，給韃子做奴隸。

    “最近，有很多流言，說什么的都有?！?/br>
    “有人說，韃子已經(jīng)攻破了京師，皇帝已經(jīng)跑路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有的是，韃子已經(jīng)上船了，隨時會在山東登陸?！?/br>
    “有的說，韃子騎兵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德州的附近！”

    “對于這些流言，我只有一句話！”

    “扯淡！全部都是扯淡！”

    張準語調(diào)鏗鏘的開場白，讓所有人都精神為之一振。

    “韃子不是神！韃子也是人！他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！”

    “韃子第二次越過長城南下，我們要理性的看待！”

    張準在會議上，根據(jù)來自后世的資料，詳細的分析了韃子入塞的各種可能，對所有的流言，都進行了有力的駁斥。由于掌握了充分的資料，張準的分析，顯得有理有據(jù)。原本還有些忐忑不安的生夏宗成員，都慢慢的情緒穩(wěn)定下來了。在這種混亂的形勢下，張準的分析，就是他們的主心骨。

    “韃子的兵力最多四萬人！”

    “韃子不可能攻破京師！”

    “韃子的目的，只是搶掠人口和物資！”

    “韃子不可能渡海南下！他們沒有這個能力！”

    張準反復強調(diào)以上幾點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，將每個人的反應，都收于眼底。令他覺得比較滿意的是，盡管大家對韃子都有一種隱藏的恐懼感，覺得韃子的戰(zhàn)斗力實在是太強，難以戰(zhàn)勝。但是，并沒有人被恐懼感嚇得退縮。沒有被韃子嚇倒，這就是好現(xiàn)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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