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0750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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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皇太極其實不想走的。

    就這樣離開，的確是不甘心啊！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沈陽，皇太極也不知道以后會有什么事情發(fā)生。唯一可以斷定的就是，不會有什么好事。這次南略，皇太極所有的目的，都沒有達成，實在是太丟人了。作為大金國的國主，皇太極感覺自己的壓力真的很大。因為壓力太大，他的頭痛病發(fā)作得是越來越頻繁了。

    以前，他每天只要吃一兩顆黑色藥丸，就能有效的抑制頭痛，而現(xiàn)在，每天居然要吃三四顆，足足比以前多了一倍。幸好張準(zhǔn)還算有良心，上次襲擊他的黃金牙帳的時候，什么都帶走了，就是沒有帶走這些黑色的藥丸。否則，光是頭痛的毛病，就足可以將他皇太極變成瘋子。

    當(dāng)初，皇太極率軍南略，有三個目標(biāo)。第一個目標(biāo)，就是拯救被圍困在登州城的全部大金軍將士。結(jié)果，很遺憾，這個目標(biāo)，沒有完成?；①S軍搶先一步行動，對登州城發(fā)起了攻擊，包括多爾袞等人在內(nèi)的所有大金軍將士，要么是被虎賁軍打死，要么是被俘虜起來了。想要拯救他們，以皇太極目前的能力，是根本不可能的了。

    第二個目標(biāo)，就是要消滅張準(zhǔn)的虎賁軍。結(jié)果，非但虎賁軍沒有消滅，反而是大金軍自己戰(zhàn)損了大量的人馬?；①S軍是越打越強，大金軍是越打越弱。這樣的怪事，簡直讓皇太極吐血。他根本不是來揍人的，而是眼巴巴的千里迢迢的跑來挨揍的。

    用漢人的話來說，這次南略，完全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了。兩個最主要的目標(biāo)，都沒有完成，反而自己喪失了大量的有生力量，這的確是非常悲哀的事情。和前面兩次南略時候的一片歡騰相比，第三次南略，簡直是萬馬齊喑?。?/br>
    最要命的是，張準(zhǔn)居然連自己的黃金牙帳都敢冒犯。這已經(jīng)不僅僅是戰(zhàn)爭的問題了，這完全是關(guān)系到個人尊嚴(yán)的問題。因為黃金牙帳受到攻擊，他皇太極的形象，受到了極大的損失。甚至，他已經(jīng)聽到一些瘋言瘋語，說是有人在背后傳言，連自己的牙帳都保不住的人，還做什么大汗？不如早點退位，另選賢能算了。

    因為這些瘋言瘋語，豪格氣憤的不行，下令在軍中嚴(yán)查，到底是誰在散播這些謠言。最后，查來查去，一直沒有準(zhǔn)確的目標(biāo)。憤怒之下，豪格有點喪失理智，瘋狗一樣的將懷疑的目光，盯上了阿濟格。阿濟格當(dāng)然不肯承認。結(jié)果，兩人差點動起手來。

    因為這個事情，大金軍的內(nèi)部，一度產(chǎn)生極其嚴(yán)重的震蕩。大家都感覺，繼續(xù)在北直隸呆下去，沒意思了，還是早點回去吧。阿濟格和豪格要是在北直隸動手，肯定會連累其他人。等回到沈陽以后，你們叔侄倆無論怎么大打出手，都不關(guān)別人的事情。

    只要有一分的可能，皇太極都不愿意就這樣離開。他恨不得立刻將張準(zhǔn)全部撕碎。恨不得將虎賁軍的每個人，都全部撕碎。恨不得將刪東各地，都全部夷為平地。他要將張準(zhǔn)的骨頭，挫骨揚灰，然后和狗血豬血等混雜在一起，永遠的埋在地下，然后在上面鎮(zhèn)以長生天的神主位，讓張準(zhǔn)永世不得超生。

    但是，不走不行啊！

    大金軍目前的實力，受到了很大的削弱，繼續(xù)逗留在北直隸，絕對是夜長夢多。萬一又遭受張準(zhǔn)的襲擊，損失的有生力量，還要增加。第一個目的，顯然是無法實現(xiàn)了。而第二個目標(biāo)，看起來也很難。既然兩個目標(biāo)都無法實現(xiàn)，那只有確保第三個目標(biāo)了。大金軍的第三個目標(biāo)，當(dāng)然就是搶掠到足夠的人口和物資，繼續(xù)壯大大金國的實力了。

    然而，對于第三個目標(biāo)，皇太極也感覺有些不安。這是他第一次懷疑，自己是否可以順利的帶著這些人口和物資，回到沈陽。這綿延數(shù)千里的路程，不好走??！明國朝廷的反應(yīng)，是不需要考慮的。唯一要顧忌的，還是張準(zhǔn)領(lǐng)導(dǎo)的虎賁軍。張準(zhǔn)會讓大金軍優(yōu)哉游哉的離開嘛？皇太極表示高度的懷疑。

    大金軍和蒙古騎兵的最大優(yōu)勢，就在于高度的機動性，一日一夜之間，強行軍三百里，完全是有可能的。這樣的機動性，讓他們可以隨意的攻擊任何一個地方，隨意的攻擊敵軍的任何一支部隊。可是，一旦攜帶人口和物資，機動性就喪失了。這么好的靶子，張準(zhǔn)會放過嗎？除非張準(zhǔn)腦子壞掉了。

    “阿兜，他們兩個，有什么動靜？”

    皇太極忽然問道。

    “暫時還沒有。”

    濟爾哈朗謹(jǐn)慎的說道。

    他們提到的“他們兩個”，自然就是蒙古土默特部落的首領(lǐng)阿日斯蘭，以及蒙古哈喇慎部落的首領(lǐng)哈丹巴特爾了。因為惱怒這兩人和自己離心離德，陽奉陰違，皇太極從來不提他們的名字。濟爾哈朗同樣痛恨這兩個家伙，當(dāng)然也不會提到這兩個家伙的名字。

    事實上，這兩個蒙古部落的情況，的確讓皇太極不安。有時候半夜睡得不好，聽到外面哨騎的馬蹄聲，皇太極都不免有幾分緊張。他總是感覺，自己的大汗寶座，可能會受到某些人的挑戰(zhàn)。而打前鋒的人，十有八九就是那兩個不太聽話的蒙古部落。本來，這兩把刀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，可是由于虎賁軍的打擊，他感覺自己對這兩把刀的控制權(quán)，正在逐漸的喪失。

    當(dāng)初南下的時候，蒙古騎兵的數(shù)量，就要比大金軍騎兵的數(shù)量多出幾乎一倍。大金軍的騎兵，只有三萬多人。蒙古騎兵的數(shù)量，卻有四萬多人。只是由于蒙古騎兵里面，科爾沁部落的騎兵占據(jù)了大多數(shù)，而科爾沁部落又是值得皇太極信任的，所以，皇太極才會那么自信，帶著大量的蒙古騎兵南下。

    皇太極的自信，是建立在科爾沁部落之上的?？茽柷卟柯涫敲晒抛畲蟮牟柯洌灰@個部落服從他皇太極，土默特和哈喇慎，就不敢有什么不敬的動作。否則，大金軍和科爾沁部落聯(lián)手，隨時可以滅掉土默特和哈喇慎的。

    但是，現(xiàn)在的情況，有點不一樣。大金軍騎兵，連續(xù)遭受虎賁軍的打擊，損失很大。而科爾沁部落的騎兵，也被虎賁軍消滅了不少。這樣一來，土默特部落和哈喇慎部落的騎兵數(shù)量，就驟然顯得突出起來。這兩個部落的騎兵加起來，差不多兩萬人。

    可以說，這兩萬蒙古騎兵，乃是非常致命的不安全因素。對于目前的皇太極來說，已經(jīng)是一支可以對他產(chǎn)生威脅的力量。對于任何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勢力，皇太極都不能不小心謹(jǐn)慎的處理。否則，一旦引發(fā)內(nèi)亂，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

    濟爾哈朗忽然又黯然的補上一句：“可能也沒有必要了?！?/br>
    皇太極微微嘆息一聲，似乎是贊成濟爾哈朗的憂慮。

    是的，要是阿日斯蘭和哈丹巴特爾這兩個家伙，真的有什么陰謀的話，一早就有時間布置了，根本不需要等到現(xiàn)在。之前，還在董家堡戰(zhàn)斗失利的時候，這兩個家伙，就已經(jīng)是眉來眼去，暗送秋波了。不過他們那時候還不敢輕舉妄動。隨著后來大金軍連連戰(zhàn)敗，不斷的遭受損失，這兩個家伙，行動是越來越囂張了。

    皇太極不擔(dān)心兩人在北直隸搗鬼，就擔(dān)心出塞以后，會有什么不測。他們兩個還沒有愚蠢到，在離開北直隸之前就動手。要是大金軍和蒙古人在北直隸動手，無論誰勝誰負，最后的結(jié)果，肯定是雙方都得葬送在北直隸。

    張準(zhǔn)對大金軍如此的仇視，對蒙古人的觀感，也未必好到哪里去。他們兩個如果落在虎賁軍騎兵的面前，虎賁軍騎兵同樣會對他們大開殺戒的。他們目前投降張準(zhǔn)的可能性，基本為零。為此，皇太極專門將兩人安排在大金軍的兩翼，要是虎賁軍騎兵率先發(fā)起攻擊的話，首先遭受打擊的，就是他們。

    這樣的部署，有利有弊。利就是可以保護大金軍自己，讓這兩個反賊的騎兵去送死，讓他們成為阻擋虎賁軍騎兵攻擊的炮灰。弊就是加速兩個反賊對自己的惡感，加速了他們和大金國離心離德的步伐。但是，為了能夠安全的，順利的回到塞外，皇太極必須做出這樣的安排。

    “大汗，就算我們回到塞外，只怕也難以消停??！”

    濟爾哈朗憂心忡忡的說道。

    “是的?！?/br>
    皇太極無奈的苦笑一聲。

    在濟爾哈朗的面前，皇太極根本無需隱瞞自己的任何真實想法。

    其實，他和濟爾哈朗的擔(dān)心，是一樣的。他同樣擔(dān)心，因為自己的部署，會引發(fā)阿日斯蘭和哈丹巴特爾兩人的劇烈反應(yīng)。他們在北直隸不敢違抗他皇太極的命令，但是回到蒙古大草原，回到蒙古人的家鄉(xiāng)，就很難說了。以目前科爾沁部落的實力，想要穩(wěn)穩(wěn)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膲旱箖扇?，恐怕是有些困難的。

    以前兩次南略，大金軍出塞以后，就絕對安全了。但是這一次，離開北直隸，僅僅是開始。天知道在蒙古大草原，還會發(fā)生什么事情。想到河間府到沈陽的七千里路程，皇太極就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。沒辦法，他只好拿出一粒黑色藥丸，就著清水送下去。副作用過了以后，皇太極才感覺好一點。

    “大汗，宰桑布和姥爺來了?！?/br>
    有人忽然來報。

    這個姥爺?shù)姆Q呼，也就是在他們幾個人之間使用。你的女兒嫁給我，我的女兒又嫁給你，我的女兒嫁給你的兒子，你的女兒又嫁給我的兒子，你原來大汗的遺孀又嫁給我……這到底是什么關(guān)系？恐怕大明國禮部的人都無法分清。因為，在大明國，這樣的姻親是絕對不可能出現(xiàn)的，這也是明國朝廷認為建虜不可教化的一個原因。

    “請！”

    皇太極急忙說道。

    很快，宰桑布和就出現(xiàn)在皇太極的面前。

    這位蒙古科爾沁部落的大首領(lǐng)，是個酒糟鼻子，激動或者生氣的時候，鼻子就紅彤彤的，最后帶著整張臉都紅彤彤的。因為已經(jīng)上了年紀(jì)，宰桑布和的步伐，沒有以前穩(wěn)定了，眼神也沒有以前那么好。不過，和一般的老人比起來，他還是老當(dāng)益壯的那一種。真的動起手來，一般的小伙子，還不是他的對手。

    皇太極的撤退路線，基本上是一條直線，從河間府北上，經(jīng)過通州、懷柔、密云，然后從古北口出塞。這一段距離，大約是一千六百里左右。如果沒有什么意外，勻速步行的話，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時間。要是遇到意外，又或者是有其他的阻滯，這個時間就無法推斷了。

    根據(jù)皇太極的安排，首先行動的，當(dāng)然就是宰桑布和的科爾沁部落騎兵。皇太極的計劃，是宰桑布和押送一半的人口和物資，率先回到草原，然后安排好一切，防止任何意外發(fā)生。大金軍的大部隊，才隨后進入蒙古大草原。所謂的任何意外，當(dāng)然包括阿日斯蘭和哈丹巴特爾兩人在內(nèi)。

    “姥爺，都準(zhǔn)備好了嗎？”

    濟爾哈朗關(guān)切的問道。

    “都好了！”

    宰桑布和甕聲甕氣的回答。

    “那你就立刻行動吧！”

    皇太極沉聲說道。

    “那兩個小子，咱們真的不收拾他？”

    宰桑布和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，酒糟鼻子變得非常紅。

    那兩個小子，自然又是阿日斯蘭和哈丹巴特爾了。認真說起來，最恨他們兩個的，并不是皇太極，而是宰桑布和。因為兩人的搗鬼，使得他部落的實力，受到了很大的削弱。須知道，宰桑布和是想做蒙古大汗的，自身的實力，受到這么大的損失，他想要蒙古大汗，難度又增加了。

    這讓宰桑布和感覺到非常的不滿，甚至嚴(yán)重懷疑他們兩個，和虎賁軍是不是串通好了。否則，為什么虎賁軍光攻擊科爾沁部落的人，卻不攻擊土默特部落和哈喇慎部落呢？憤怒之下的宰桑布和，就想在北直隸就解決掉這兩個競爭對手。

    “你先回去，此事以后再說?！?/br>
    皇太極緩緩的說道。

    “好吧！以后再說！”

    宰桑布和只好略帶失望的說道。

    沒有皇太極的支持，他想要收拾那兩個不聽話的家伙，也是有心無力??！但愿回到草原以后，皇太極能夠同意自己的計劃，收拾掉這兩個不聽話的家伙。

    “大汗，我們發(fā)現(xiàn)了虎賁軍騎兵的斥候?！?/br>
    斥候隊長忽然到來，急匆匆的報告。

    “虎賁軍？”

    “他們的動作這么快？”

    濟爾哈朗皺皺眉頭，下意識的看著身邊的皇太極。

    大金軍才剛剛開始動作，虎賁軍騎兵的斥候，就貼上來了，這可不是什么好事。因為要攜帶大量的人質(zhì)和物資，大金軍撤退的速度，跟步行是差不多。從河間府出發(fā)到古北口，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。一個月的時間，虎賁軍騎兵可以做很多事情了。

    局勢，驟然變得緊張起來。

    如果是在以前，大金軍根本不會將虎賁軍騎兵放在眼里。野戰(zhàn)，誰怕誰??？可是現(xiàn)在，大金軍再也沒有這樣的自信了。連皇太極的黃金牙帳都被虎賁軍騎兵給抄了，哪個大金軍還敢說，虎賁軍騎兵根本不是大金軍的對手？要是虎賁軍騎兵真的撲上來，大金軍的麻煩，還是很大的。大金軍想要好像以前那樣，優(yōu)哉游哉的押送著物資離開，只怕是不可能了。

    “又是他們！”

    宰桑布和的酒糟鼻子，明顯的紅起來了。

    話說，張準(zhǔn)最近的兩次軍事行動，都直接打在科爾沁部落的騎兵身上。這讓宰桑布和感覺非常的不舒服。無論是誰的軍隊被敵人殲滅，內(nèi)心都會不舒服的，特別是放著別的目標(biāo)不打，專門打科爾沁部落的人，這讓宰桑布和更加的不舒服了。你丫的張準(zhǔn)，做人不能這么無恥??！

    宰桑布和一心想要和張準(zhǔn)較量一下，可惜一直都沒有機會?；①S軍騎兵每次都是打了就走，打了就走，倒是深得游牧民族作戰(zhàn)的精髓了。一氣之下，宰桑布和干脆向董家堡發(fā)出了挑戰(zhàn)信，要張準(zhǔn)在某月某日，在某個地方，大家集合軍隊打一仗。

    遺憾的是，送信的使者，還沒有走出多遠，就被虎賁軍的哨騎給干掉了?；①S軍的那些哨騎，根本不認得幾個字，也不知道信件是什么意思，想來沒有什么好話，干脆就撕掉了。于是，宰桑布和的計劃，就這樣胎死腹中。

    背地里，宰桑布和又命令自己的巫醫(yī)，弄了一排的木偶，然后寫上張準(zhǔn)的名字，用所謂的神針，在背后不知道扎了多少次。只可惜，張準(zhǔn)的命大，巫醫(yī)的施法，完全沒有效果。

    “虎賁軍騎兵，我來對付！”

    “姥爺放心的走吧！”

    皇太極臉色陰沉的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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