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百三十八章 紅衣賊兵(二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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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百個俘虜抖抖索索的穿上了太平軍的赤紅軍服,戴上了太平軍的斗蓬狀軍帽后,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,不知道太平軍接下來要讓他們干什么。那些仍赤條條坐在地上發(fā)抖的俘虜卻從中看到了生機,他們心道既然太平軍讓他們換裝,那想必就是收編他們了,否則何必多此一舉。 綠營都是漢兵,對從清軍搖身一變成明軍,并無抵觸,相反還很高興。因為在他們的意識中,不管是當(dāng)明兵還是清軍,他們都能搶劫發(fā)財。他們對誰做皇帝無所謂,對殺的是漢人同胞還是滿蒙胡虜也無所謂,他們在意的只是自己能不能繼續(xù)吃皇糧,能不能繼續(xù)發(fā)財。一些軍官更是在想,他們在清軍那里當(dāng)?shù)氖枪?,太平軍真要收編他們,肯定還得依靠他們管兵,說不得還能官升一級。現(xiàn)在明朝看樣子有望中興,再轉(zhuǎn)回去保明,說不定是件很劃算的買賣。 那些滿蒙兵心中其實都在“咯噔”,可也沒誰有抵觸心思,他們同樣也只想好好活下去。這些滿蒙兵在跪地投降那刻,已經(jīng)失去了他們的榮耀?,F(xiàn)在,剩下的只是乞活的茍念。 “跟我走!” 一個總旗按刀走到那隊換裝好的俘虜面前,將火把搖了三下,示意俘虜們跟他走。俘虜們自然不敢不從,一個個乖乖跟著走。沒有人敢有逃跑的念頭,因為他們的視線中到處都是打著火把的太平軍,長長的火光從樹林這里一直延伸到數(shù)里外的運河邊。在那些沒有火光的黑處中,不時還能聽到戰(zhàn)馬的嘶鳴聲。偶有舉著火把的騎兵從那經(jīng)過,便能看到一個個立在馬上的黑影。 換裝好的俘虜被帶走后,余下俘虜繼續(xù)以百人為一隊換裝,換好之后立即被押走。如此一批接一批,很快就有2000名俘虜穿著太平軍的赤紅軍服來到運河邊。運河邊,上千名太平軍騎兵打著火把黑壓壓的立在河邊,大約三千名手持火銃和長矛的步兵嚴(yán)陣以待。 當(dāng)最后一隊換裝好的俘虜走到河邊時,發(fā)現(xiàn)前面的俘虜都一隊隊的坐在地上,大約五百人為一個方陣。每個方陣之間都有太平軍在監(jiān)視,各個方陣前還有一個拿著長長竹竿的太平軍站在那里,卻不知道是干什么的。 “坐下!” 滿州佐領(lǐng)喀爾木和同隊的漢兵、蒙古兵一起坐到地上。他悄悄抬頭四處張望著,確認(rèn)這里離卞家河口還有五六里地,白天他們就是在這里追擊潰逃太平軍被誘到林子里去的。 四千多俘虜分成八個多方陣,沒有人敢發(fā)出聲息,看押他們的太平軍也不出聲,氣氛很是壓抑。運河上,不時有船只劃過。船槳劃水的聲音很有節(jié)奏的一下又一下的傳到俘虜耳中。氣溫很低,靠近運河的俘虜們能夠看到河岸下的水已經(jīng)結(jié)冰。 太平軍發(fā)給俘虜?shù)能姺菃伪〉南囊?,令得這些俘虜身體冰寒,無一不被凍得發(fā)抖。但很快,這些俘虜們就會感受到暖意。炙熱的暖意。 ........ 卞家河口四周長達(dá)十?dāng)?shù)里的戰(zhàn)線上,無數(shù)火光如繁星般點綴在黑幕之中。 一場大戰(zhàn)即將爆發(fā),這是場不以人的意轉(zhuǎn)為轉(zhuǎn)移的大戰(zhàn)。雙方,都沒有退路。 亥時,周士相傳令強攻,命各部一定要在明日拂曉之前拿下卞家河口,不惜一切代價。他親自來到第一鎮(zhèn)坐陣督戰(zhàn)。 “嗖”的一聲,一支漢人百姓過年常放的鉆天龍火箭帶著尖嘯聲升上半空。 “嗖嗖嗖”聲中,卞家河口內(nèi)的清軍張目結(jié)舌的看著包圍他們的太平軍大放火焰。 火焰過后,死神降臨。 “轟”的一聲,一顆八斤重的大鐵球帶著尖嘯聲飛射向夜色中的卞家河口,然后震天的炮聲便響徹在卞家河口上空。太平軍同時從四個方向向卞家河口猛攻,不斷向鎮(zhèn)子里發(fā)射炮子、火箭,又四處挖洞xue爆炸,破壞清軍設(shè)在鎮(zhèn)子四周的障礙,攻勢十分凌厲。 第一聲鉆天龍信號響起時,河岸邊看押俘虜?shù)奶杰娨粋€千戶縱馬喊了一聲:“朝前走!” 話音一落,各個方陣前手拿長竹竿的士兵立即拿著長長的竹竿來到方陣當(dāng)中,竹竿落下,前面的俘虜必須起身朝前走,后面的則等待下一批。 “跑,快跑!” 在無數(shù)拿刀持矛的太平軍威逼下,大約八百多俘虜惶恐不安的向前方奔去。隊伍的兩側(cè),全是騎馬的太平軍,誰的步子稍慢,馬上的騎士立時就是鞭子抽下。 此時遠(yuǎn)處的卞家河口方向火光四起,炮聲大作。俘虜們知道自己正在朝大營方向跑,有人已經(jīng)意識到太平軍是要驅(qū)他們?nèi)プ雠诨?。可是沒有人敢回頭,敢反抗,他們在人群的裹挾下麻木的向前沖去。這個時候,官也好,兵也好,滿蒙大爺也好,四等漢兵也好,他們的身份只有一個,那就是炮灰。 喀爾木也在第一批進攻炮灰之內(nèi),他的四周都是他不認(rèn)識的營兵和蒙古兵,以致于他想找一個伙伴壯膽說話都不得。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兩側(cè)不斷響起的催促聲中往前走。他可不想跟剛才那個營兵一樣,被鞭打個半死。 在距卞家河口還有一里多地時,喀爾木看到前方有幾十堆篝火正在燃燒著?;鸲阉闹?,一隊隊的太平軍拿著各種武器正緊張的望著前方。不遠(yuǎn)處,有幾十門火炮架在那,炮手們正不亦樂呼的向著鎮(zhèn)子里開炮。 “想活命的領(lǐng)上武器就朝前沖,敢有后退者殺!” 正在組織進攻的第一鎮(zhèn)副將朱慶來看到俘虜炮灰們被趕了過來,立時傳令將白日繳獲的武器分給這些俘虜,然后趕著他們?nèi)ミM攻。 無數(shù)刀矛或是架在一起,或是被隨意的丟棄在地上,俘虜們在太平軍的催趕下下意識的隨手拿起武器,然后無意識的朝前跑。他們的神經(jīng)已經(jīng)繃到極點,太平軍不斷的催促和鞭打讓他們無法思考,只知順從。 “想活命的往前沖??!” 一個太平軍的百戶揮刀大喊了一聲,俘虜們聽到之后竟是應(yīng)了起來,一個個大喊大叫的往前沖。 不遠(yuǎn)處的一處篝火邊,周士相騎在大青馬上觀察著卞家鎮(zhèn)子里的清軍,那些正在被催逼著充為炮灰的俘虜,自始至終都沒能讓他看一眼。 鎮(zhèn)子里的清軍看到了無數(shù)身穿赤紅軍服的太平軍往鎮(zhèn)子里殺來,架在炮臺上的火炮立時開火。一顆顆鐵球落在沖鋒的俘虜群當(dāng)中,肆意收割著人命。 只簡單拿著武器,沒有甲衣,也沒有盾牌的俘虜們冒著清軍的炮火、冒著從鎮(zhèn)子里望樓上射下來的箭枝,艱難而又慘壯的攻到了壕溝前。對面的清軍瘋狂反擊著,壕溝中堆滿尸體。終于,有清兵崩潰了,他們掉頭往回奔。 喀爾木沒有回頭,他反而擠過往回跑的人群,沖到壕溝前對著對面的清兵大喊:“不要放箭,我是滿州人!不要放箭,我是滿州人!” 這是喀爾木唯一的機會,只要對面停止放箭,他就能越過壕溝回到大清的懷抱,再也不用受太平寇的折磨欺壓。他在那拼命的揮舞雙手,大聲喊著,然后對面對他的呼喊卻無任何反應(yīng),一支利箭射進了他的胸膛。他猛的身子向傾,重重倒在地上。鮮血從他的胸口不住外往噴著,他卻找不到任何東西能夠去堵傷口。他雙手緊緊握著胸口上的箭桿,他不明白為何他已經(jīng)高呼是滿州人了,對面那幫該死的漢人怎的還要射他! 不遠(yuǎn)處的清軍木柵后,一個年輕的綠營兵興奮的揮舞手中的弓,對那些平常小瞧他的老兵們喊道:“看到?jīng)],我射死了一個賊寇,我射死了一個賊寇!” 敗退回來的俘虜很快發(fā)現(xiàn),回去是比前進更要讓人發(fā)狂的噩夢。 “回去!” 一隊隊手持長矛的太平軍踏著整齊的步子一步步向前威逼,在他們的身后,倒著上百具尸體。每具尸體都有一個鮮明的特征,無一不是被長矛洞穿胸腹。俘虜們驚恐的往后退,沒有人有勇氣沖上前去和這些要他們?nèi)ニ赖奶杰娖疵?/br> 在太平軍的死亡威脅面前,俘虜們只好再次掉頭回去。他們的存在就是消耗清軍的箭枝和炮子。 第一批俘虜損耗怠盡時,運河邊,長長的竹竿再次落下,這一次被充為炮灰的俘虜更多,足有一千多。沒有人告訴他們前面那批人死傷情況,就連他們自己也知道自己存活的機率很渺茫。但再渺茫,都有活下來的機會,哪怕十個人死了九個,不都還有一個活著么?也許,那個最終活下來的人就是我。 每一個俘虜都是這樣想的,最后四千多俘虜在卞家河口清軍營柵前摞下的尸體堆得到處都是。他們還是有成效的,清軍的壕溝被填平,第一線的木柵也被推翻,甚至十幾座望樓也被推倒。 “砰”的一聲巨響,東面進攻的第五鎮(zhèn)成功炸掉了清軍炮臺,沖進了鎮(zhèn)子中,開始與清兵短刀相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