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77.烈火雄風(fēng)

    初春的山峰吹著，李破軍立在山腰平臺，看著山下谷中清幽的湖水，心境也隨之清明。

    山下，人群看著那背手迎風(fēng)的修長身形，眼中仰慕溢于言表。人群之中，有一年約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，身著普通褐色長袍，面色較為剛毅，頷下虎須飄飄，見得李破軍身形忽的轉(zhuǎn)頭直朝旁邊侍從說了一句：“大丈夫，當(dāng)如斯也”。

    玉頂已逝，逝去的終究是逝去了，李破軍從來都不是一個傷春悲秋的悲觀之人，來日方長，天下還有大好去處等候著他。

    他知道的，草原上，薛延陀就會替代東突厥，成為新的草原霸主。

    西域，高昌等國也在挑釁著大唐國威，破壞著絲綢之路。

    草原的西邊，西突厥兩部始終是大唐之?dāng)场?/br>
    高句麗，哪里還有數(shù)十萬漢人尸骨流落異國。

    吐蕃，野心勃勃的松贊干布并不甘心茍在高原上……

    大唐看似盛世繁華，然則強(qiáng)敵四鄰，并不安穩(wěn)，或許中原是一片祥和，邊境卻是經(jīng)常燃起烽煙……他還年輕，只不過過了年也就十七歲，來日可期，東突厥滅亡了，而他的征程才剛剛開始……

    隨著耳畔傳來一聲尖唳的戰(zhàn)馬嘶鳴，李破軍血?dú)馍嫌浚念^浮現(xiàn)一副場景……

    廣闊無垠的原則上，一匹神駿戰(zhàn)馬飛馳而來，翻身上馬，肆意策馬奔騰，耳畔只有馬鳴聲，風(fēng)嘯聲和那悠遠(yuǎn)的駝鈴聲……

    “取鼓來”。李破軍伸出雙手大喝道，聲音雄渾回蕩耳畔，山下正欲散去的人群一頓，驚異的看向山腰。

    只見得兩名親衛(wèi)抬上一個碩大戰(zhàn)鼓，李破軍輪起鼓槌，轟隆隆的戰(zhàn)鼓聲響起整片山谷，山下八千神策軍坐下戰(zhàn)馬聞鼓而聲氣，啾啾馬鳴聲沖去云霄。

    “烈火卷雄風(fēng)，紅云映碧空

    莽原好馳騁，烽煙天邊涌

    騏驥有良種，寶馬待英雄

    長驅(qū)疾如電，真堪托死生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流霞寄壯志，滄海抒豪情

    明朝奮四蹄，敵陣立大功

    流霞寄壯志，滄海抒豪情

    明朝奮四蹄，敵陣立大功

    …………”。

    一首雄渾壯闊的《烈火雄風(fēng)》傳蕩出來，豪邁雄壯的曲調(diào)，高昂振奮的戰(zhàn)鼓聲，伴隨著躁動尖唳的馬鳴聲……響徹在這山清水秀的翠華山中，直震得枝葉簌簌搖動，直震得清波蕩起漣漪，直震得在場眾人血?dú)馍嫌?，發(fā)出山呼海嘯的嚎叫聲。

    那名身著褐衣的中年男子亦是緊捏雙拳，滿臉漲紅，直低吼道：“大丈夫，當(dāng)如斯，當(dāng)如斯啊，太子殿下，吾之主也，滄海桑田亦不毀改”。說罷之后臉色潮紅，竟是捂著口鼻一陣咳嗽，好險沒背過去，身邊侍從見了忙是上前拍背，從行囊里拿出一個葫蘆遞給他，中年男子拔出葫蘆塞喝了幾口湯藥才緩過來。

    而后看向走下天秀峰的李破軍，神情激動，直呢喃道：“實(shí)不可錯過”。說罷將葫蘆扔給侍從便是急急擠上前去。

    李破軍一時興起，想起了三國里面呂布騎乘赤兔的狂野肆意，一時沒忍住，將這首烈火雄風(fēng)即興唱出來了，還是在這眾多人面前，唱罷之后，李破軍也是有些捂臉，直接放下鼓槌就想乘人群沒反應(yīng)過來的時候趕緊開溜。

    結(jié)果剛到山下，便是有一人強(qiáng)行擠過來，不顧軍士阻攔，直高喊道：“下官中書舍人高馮，見過太子殿下”。

    李破軍抬頭一看，只見得一身著圓領(lǐng)褐衣的男子被軍士攔著，軍士聽說他是中書舍人，是朝廷官員也是有些不知所措，看向李破軍，李破軍直一揮手，“高舍人請上車來說”。

    高馮大喜，走到車架前，又是一怔，直整理衣冠行禮拜謝：“謝殿下賜臣同車”。

    李破軍掀開車簾一看，人群已經(jīng)注意到他了，紛紛擠上前拜見，山道狹窄，臨近著湖，再是擁擠難免會有危險，李破軍臉色一肅，直喝道：“別啰嗦，快上車，走”。

    高馮一怔，趕忙撩衣上車。

    車架緩緩離開天秀峰，向山莊而去，李破軍這才看向這中書舍人。

    按理說這中書舍人也是正五品上的官員了，在中書省協(xié)助中書令制誥，也是有頭有臉的中央官員，這人為何有些面生，而且也未曾聽過名字呢。

    “高舍人有禮了，方才圍觀者甚多，一旦sao亂躁動，山道狹窄，臨近湖水，恐生意外，事態(tài)緊急，故言語過重，高舍人勿怪”。雖然不認(rèn)識這個什么高舍人，但是能做到這個官兒說明這人不賴，而且氣度不凡，理應(yīng)是真的，也沒必要得罪人。李破軍拱手和煦笑道。

    李破軍如此溫和道歉，高馮倒是又驚又喜又佩服，直側(cè)身拱手道：“殿下言重了，是下官考慮不周，還是殿下想的周全，使得民眾免生意外，著實(shí)可敬可佩”。高馮言辭懇切，看樣子是北李破軍深深地折服了。

    李破軍客氣了一下，便是直問道：“冒昧相問一句，據(jù)我所知，當(dāng)今中書舍人乃是李公重規(guī)，敢問高舍人這是？”

    李破軍雖然不用參與朝政，但也是關(guān)心著時政，張文瓘亦是時刻向他報告官員調(diào)動等朝廷事務(wù)，現(xiàn)在的中書舍人可是李重規(guī)啊，也就是李百藥，李百藥字重規(guī)，李破軍也是認(rèn)識他的，李百藥已經(jīng)年過六旬，博學(xué)多才，更兼得人品耿直，兩袖清風(fēng)，被時人所稱贊的，李破軍也是很敬服，這下怎么這個什么高馮又是中書舍人了呢，高馮？不好意思，沒聽說過啊。

    高馮聞言也是一笑，絲毫沒有見怪的意思，畢竟此事不知情的人確實(shí)不了解，相反李破軍的當(dāng)面詢問還曉得磊落知禮了。

    當(dāng)即也是直行禮說道：“此事殿下不知也實(shí)屬正常，好教殿下得知，貞觀元年臣由監(jiān)察御史調(diào)任中書舍人，然不過月余，臣先母病逝，圣人仁德，準(zhǔn)臣留職丁憂，今三年守制期滿，故而臣回京復(fù)職，重規(guī)公亦是暫代舍人一職”。

    高馮說著話時，李破軍亦是端坐聽著，然而看著高馮說話時亦是眼睛一凝，身子不著痕跡的向右邊挪動，右手亦是搭上了劍柄，這人……練過武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