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六二章 【殺招顯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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領(lǐng)是純正的五道武者,雖然比不上秦公公出神入化,但是也算是了不得的高手,這最后的一擊,非但是要劈死小石頭,更是要劈死小石頭身下的劉錦,灌注在刀身的勁氣已是畢生的修為,薛破夜受此一擊,豈能承受,當(dāng)即便是一大口鮮血噴出。 領(lǐng)最后一擊被薛破夜阻住,又惱又急,萬般無奈,只得握著半截大刀,殘缺的刀鋒直刺小石頭身下的劉錦。 薛破夜眼見領(lǐng)的殘刀刺向劉錦,有心而無力,全身虛脫,不忍再看,閉上了眼睛。 “咄”! 秦公公的勁氣還是在最后的一霎那穿入領(lǐng)的身體內(nèi),領(lǐng)身軀一震,頓時凝住不動,就像石雕一般,保持著最后的姿勢。 薛破夜睜開眼,看著領(lǐng)一動不動,有些吃驚,轉(zhuǎn)頭去看另四名殺人者,身體不由一震,卻見那四名殺人者全身已經(jīng)布滿了一層白雪,結(jié)滿冰霜,散著霜氣。 又是胸口一陣翻滾,薛破夜感覺自己又要吐出一口血來,卻覺身邊人影一蕩,秦公公已飄至身邊,出手如電,在薛破夜身上點了十多處xue道,薛破夜這才感覺體內(nèi)的那股翻滾氣息平緩了下來。 秦公公出手十三xue,又稱“固血十三手”,是一門調(diào)理內(nèi)息的上等功夫。 順好薛破夜的氣血,秦公公用一種極為怪異的眼神凝視著他,就像現(xiàn)了一件稀奇的物品一樣,那種眼神讓薛破夜全身毛。 “喀喀喀”! 一陣冰裂之聲出,薛破夜眼睜睜地看到四名殺人者冰凍的身體忽然碎裂,變成一塊又一塊的冰磚,冰磚中夾含著殺人者四分五裂的身體,極為恐怖。 薛破夜幾乎要吐出來。 小石頭已經(jīng)癱坐在地,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這樣恐怖詭異的場景,一個小孩子實在難以忍受。 領(lǐng)凝固的身體,也開始慢慢布上了霜氣,用不了多久,肯定也會像他的四名部屬一樣,身體四分五裂。 薛破夜看了站在身邊的秦公公一眼,見他冷漠無比,那一雙深邃的眼睛望著小石頭那邊,或者是在看看劉錦是否無恙。 劉錦的院子非常的熱鬧,從四面趕來的過一百名護衛(wèi),長弓大刀在手,已經(jīng)將整個院子圍得水泄不通,也許真的可以說這里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。 丁逸握著刀把,眉頭微微皺起,看著院中的尸體,知道刺客已經(jīng)突了進去。 劉錦的臥室里,五把雪亮的大刀鋒利無比,朝著隆起的床上砍了下去。 “叮當(dāng)嗆噹”! 火星四濺。 在大刀砍上床鋪的一霎那,一陣金屬撞擊聲響起,五名殺人者都感覺自己的大刀是砍在堅固的金屬上,而這一瞬間,他們也現(xiàn)自己很有可能是中了圈套,所以金屬聲響起的一剎那,五人同時撒手,身軀如電,向后直退。 領(lǐng)張三當(dāng)然也知道十有八九是中了圈套,五名部屬后退之間,卻見金光大起,床上的錦被旋轉(zhuǎn)起來,從錦被中爆射出無數(shù)細小而鋒利的金針。 如同天女散花,沒有空隙,五名殺人者驚駭聲中,金針穿體,每人至少被十枚以上的金針刺入身體的要害部位,除了張三在煞那間躲在一名部眾身后躲過金針奇襲,其他五名殺人者全部翻到在地,有兩人被直射穿咽喉,當(dāng)場死去,其他三人在地上掙扎翻滾,顯然是受著巨大的痛苦。 這樣的金針之上,肯定涂了讓人欲死不能的毒藥。 張三殺人無數(shù),早就練就了遇險不亂的心神,但是此時身體卻有些顫,自語道:“原來是公孫城的機關(guān)!” 這樣的機關(guān),以他的閱歷,恐怕只有公孫城的那群神經(jīng)才能制造出來。 “哐……!” 一輪門窗破碎的聲音響起,十多名羽林衛(wèi)穿門奪窗而入,將張三圍了起來。 張三很迅地從懷里掏出藥丸,放進了嘴中,咽了下去。 他實在有些無奈,深更半夜,這劉錦不在床上卻是去了哪里?本以為任務(wù)已經(jīng)接近完成的邊緣,但是想不到這里竟然設(shè)下了機關(guān)。 張三當(dāng)然不會知道,他們這一群人,只是誘餌,只是注定要死的棋子而已。 “你們是什么人?膽敢潛入行宮,行刺貴人,你知罪嗎?”丁逸全身甲胄,帶著羽林衛(wèi)特有的羊角鋼盔,一進門就官話十足。 張三嘿嘿笑著,只道:“你們來晚了?!?/br> 丁逸眼睛并沒有盯在張三身上,在臥室里四處看了看,低聲問道:“劉錦呢?” “屋子里沒有現(xiàn)?!鄙磉叺挠鹆中l(wèi)趕緊回答。 丁逸皺起眉頭,嘴唇動了動,終是沒有說出話來,快步上前,拔出佩刀,凝視著張三,冷笑道:“說出是誰派你來的,我可以保證留你一條性命?!?/br> 張三很不屑地道:“這一招,連我也不用?!?/br> 這一招太原始,太俗氣,除了愚人,恐怕沒有誰會信,如果說這個時間上誰最不講信用,那絕對是官府中人。 張三這句話說完,所有人便看到他七竅同時流出黑色的血液,然后整個人像石雕一樣倒了下去,連抽搐都沒有,瞬間死去。 一名羽林衛(wèi)飛不上前,蹲下身子微一檢查,立刻稟道:“都統(tǒng)大人,他吞下事先準(zhǔn)備好的毒藥,自殺身亡!” 丁逸不耐煩地揮手道:“先別管這些死人,搜查劉錦的下落,若是他出了岔子,咱們誰也別想過安生日子?!?/br> 眾人答應(yīng)一聲,分頭搜尋。 丁逸看著床上隆起的錦被,低聲問道:“床上是從魯工營調(diào)撥的機關(guān)?” 魯工營是大楚京都的一個獨立機構(gòu),專門研制各類工具和武器,大楚各營各軍所使用的兵器和工具,那都是經(jīng)過魯工營研制審核才批準(zhǔn)制造下的。 旁邊一名羽林衛(wèi)恭敬地道:“看這些刺客身上所中的金針,床上恐怕就是魯工營兩年前從公孫城買到的梨花雨!” 丁逸眉頭不經(jīng)意地跳動了兩下,看著地上的死人,帶著一絲悚然道:“果然厲害,公孫城也果然名不虛傳,怪不得無人敢靠近那座鬼城。” 似乎不愿意過多地提起那座讓人悚然的邊陲小城,所以丁逸很快地結(jié)束了這個話題,看著自己的部下在院子里的每一個角落細心搜查,神情也越來越嚴(yán)峻。 “都統(tǒng)大人,后院沒有!” “都統(tǒng)大人,廂房沒有!” “都統(tǒng)大人,側(cè)廳沒有!” …… 丁逸臉色越來越難看,他并不相信這些殺人者真的干掉了劉錦,但是劉錦忽然之間從這里蒸,那還真是有些詭異,本想找人問問,但是當(dāng)時在場的護衛(wèi),不論明處還是暗處,都沒有一個活口了。 忽然,從外面奔進一名羽林衛(wèi),恭敬道:“都統(tǒng)大人,劉錦就在外面!” 丁逸喜道:“找到了?” 羽林衛(wèi)忙道:“不是我們找到,是秦公公送著劉錦回來。” “秦公公!”丁逸豁然變色,喃喃道:“怎么會和他在一起,他不是在嬋娟園嗎?” 他收起佩刀,快步出門,數(shù)名羽林衛(wèi)跟在了后面,腳下生風(fēng),甲胄與兵器摩擦,出兵戈之聲。 果然,一出院子,就見劉錦和小石頭緩步進院,身后不遠處,就是鬼魅般的秦公公秦?zé)o恨,若不是知道他真實的背景實力,只怕會被人誤會成僅僅是一名行將就木的老太監(jiān)而已。 丁逸率眾拜倒,恭敬道:“屬下參見公公!” 這些人是羽林營的羽林衛(wèi),實際上并不受長公主管轄支配,更輪不上秦公公號令,其直接管理的主子,乃是京都內(nèi)廷總管,而京都內(nèi)廷總管通常都會在樞密院掛職,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,羽林營實際上還是歸屬樞密院管轄。 這一次內(nèi)廷總管派了羽林衛(wèi)保護長公主的安全,這才一路隨行,深知秦公公是長公主最親信的人,他的話也等于是長公主的話,所以大家對秦公公也是敬畏無比。 其實按照秦公公的實力而言,也足夠讓他們尊敬和畏懼,即使有不少人根本沒有見過秦公公出手,但是宮里時不時流出的風(fēng)言蜚語,總會讓人對這位鬼魅一般的秦公公生出畏懼之心。 秦公公淡淡地揮手,刀鋒一般的目光在丁逸身上一掃而過,平靜地道:“起來。丁都統(tǒng),留下幾個人清理場子,你帶人離開。” 丁逸眼皮跳動,掃了漸漸走近的劉錦,似乎是松了口氣,應(yīng)道:“遵命!” 他站起身來,甲胄咔咔作響,轉(zhuǎn)向劉錦行了一禮,忽然露出怪異的笑容:“童子受驚了!” 那一條玉帶般涓涓細流的長河泛著月光投下的熒光。 灰袍人站在湖邊,遠眺著六合院方向,良久,才輕嘆道:“愿他們的靈魂安息!” 幽月生寒,寒意襲人。 他身后不遠處的老嫗似乎也在等著什么,聽灰袍人說完,才嘆道:“難道死后真的可以安寧?”頓了頓,問道:“他們死了,你的殺招是否就要顯現(xiàn)?” 灰袍人頷道:“也許已經(jīng)顯露出來?!?/br> 老嫗嘶啞著聲音問道:“他們的死,就是為了你的殺招?” 灰袍人抬頭望了一眼天上的幽月,緩緩解釋道:“我說過,這一批人,注定要死去,只有他們的死,才會讓我的殺招有機會接近童子?!?/br> 老嫗微微側(cè)著耳朵,似乎在仔細聆聽灰袍人的解釋。 “童子進入六合院,得到的保護肯定要出我們的想像,沒有外力幫助的話,我的殺招無論如何也靠不近童子。”灰袍人雙手成拳,衣襟在風(fēng)中獵獵翻滾:“但是只要兒郎們潛入了行宮內(nèi),讓他們認為所謂的刺客殺到里面,定然會召集力量保護童子,我早就想到,我這幫兒郎即使再厲害,也只會成為他們的刀下之魂,但是他們的死,卻讓我的殺招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了童子的身邊?!?/br> 老嫗“哦”了一聲,道:“也就是說,你的殺招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童子的身邊?” “也許已經(jīng)讓童子早登極樂了?!被遗廴藥е孕诺馈?/br> 老嫗沉默片刻,忽然道:“無量佛!早死早投胎,能夠避開人世間的悲苦痛楚,只望他下輩子不要再以這樣的身份出現(xiàn)了?!?/br> 大楚崇信道教,所以很多人祈愿的口頭禪都會帶上“無量佛”,不像曾經(jīng)的“阿彌陀佛”! 聽到丁逸忽然說出這句怪異無比的話,很多人都有些疑惑,而不遠處的秦公公,霍然抬頭,眸子里帶著一股極深的寒意。 丁逸這句話最后一個字吐出的時候,他手里不知何時多出的鋒利匕在這一瞬間扎進了劉錦的心臟。 他的動作迅捷靈敏,甚至稱得上是悄無聲息。 包括秦公公在內(nèi),所有人都呆立當(dāng)?shù)?,一動不動,眼睜睜地看著丁逸的匕從劉錦的心臟拔出來,爾后刺入了劉錦的咽喉。 劉錦哼都來不及哼,就在這一場本就是精心布局的陰謀中死去。 劉錦至死也不可能知道,在這一場致命游戲中,他和那些殺人者一樣,也注定了死亡的結(jié)局,天上地下,根本沒有人會改變這個宿命。 丁逸眼睛赤紅,一腳踹倒劉錦,忽然狂笑起來,顯得得意無比。 他是最終的殺招,在這場游戲里,扮演著重要的角色,那些殺人者的出現(xiàn),讓他有足夠的理由帶著部下來到西苑劉錦的院子里。 在臥室沒有看到劉錦,丁逸的心當(dāng)時已經(jīng)沉了下去,他以為這場游戲的過程也許出了什么差錯,為何在劉錦的院子里卻找不到劉錦。 在他心理幾乎絕望的時候,秦公公竟然領(lǐng)著劉錦回來,讓他足以完成自己的任務(wù),也讓這一場游戲最重要的一個部分沒有走偏。 這個變故,恐怕沒有幾個人想到。 或許很多人都料到會有刺客來刺殺,但是誰會料到最終的刺客卻是這次護衛(wèi)總管,羽林衛(wèi)的都統(tǒng)丁逸。 劉錦的身體倒在地上,鮮血染紅了華貴的衣裳,他的眼珠子暴突,臉色煞白,全身不停地抽搐著,嘴中著“嗬嗬”的怪叫聲,顯見是不活了。 小石頭眼珠子瞪得巨大,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,等到丁逸狂笑聲起,小石頭一下子跪倒在劉錦身邊,嘶聲道:“小主人,小主人!” 雖然劉錦始終將小石頭當(dāng)成一個下人看待,經(jīng)常打罵,但是十多年來,兩人朝夕相處,雖無朋友的情分,但是那種朝夕相處的情分還是有的,此時小石頭遭遇大難,小石頭心如刀割,叫喊中,眼淚撲刷刷直落。 丁逸狂笑之中,瞥了小石頭一眼,他此時殺性大,匕閃出,竟然想將小石頭也殺死。 這一次當(dāng)然不會得手,畢竟秦公公就在旁邊,讓丁逸出其不意地殺了劉錦,這本就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,豈能讓丁逸再傷了小石頭。 所以丁逸匕閃動之間,秦公公已如鬼魅般飄至他的身邊,干枯如鬼爪的右手已經(jīng)扣上了丁逸的頭頂。 丁逸大任完成,已是一片輕松,即使面對死亡,似乎也并不畏懼,他也知道,憑自己的功夫,與秦公公交手,無疑是徒勞,所以他并沒有反抗,秦公公的五指插入他的頭顱,鮮血溢出,但很快凝固,勁氣到處,丁逸全身開始凝結(jié)霜氣,只是瞬間功夫,整個身體便凝固起一層薄冰。 四周的護衛(wèi)們都是膛目結(jié)舌,不敢置信。 丁逸出其不意地刺死劉錦是一驚,秦公公出神入化的神功又是讓大家一驚,所有人呆立當(dāng)?shù)?,眼睜睜地看著丁逸變成冰人?/br> 丁逸的身體很快就隨著冰塊的四分五裂而身手分離。 這個世界上也許沒有真的不怕死的人,但卻有因為某種原因而不得不面對死亡的人,丁逸或許就是這一類人。 也許他并不是真的不怕死,但是能夠成功行刺劉錦,后果必定是死路一條,他很早就有這種心理準(zhǔn)備,所以死亡降臨時,他很坦然。 今夜的行動,殺人者和丁逸前赴后繼地要除掉劉錦,從某種意義來說,他們的目的已經(jīng)完成,換句話說,單就刺殺劉錦這個計劃,他們成功了。 秦公公凝視著劉錦已經(jīng)死去的尸體,微微搖了搖頭,吩咐道:“潘副都統(tǒng),盛殮劉錦,準(zhǔn)備運回京都,立刻告誡所有人,不許這個事情走漏半絲風(fēng)聲。”說完這句話,他忽然伸手握住小石頭的小手,淡淡地道:“你隨我來!” 潘副都統(tǒng)是這次護衛(wèi)隊中的兩位副都統(tǒng)之一,如今都統(tǒng)丁逸死,另一副都統(tǒng)賈島死,那么羽林衛(wèi)最高的指揮就是潘副都統(tǒng),他立刻答應(yīng),吩咐眾人打掃戰(zhàn)場,收殮劉錦。 小石頭欲要掙脫秦公公的手,但是秦公公的手就像鐵箍一樣,無論怎樣也掙脫不開,甚至越掙越緊,有些疼痛。 “你……你放開我,我要陪小……小主人……!”小石頭哽咽道,咬著牙,眼淚直流。 “人一旦死去,就什么也不知道,所以你陪不陪他都已沒有任何用處?!鼻毓⒅∈^星辰般的眸子道:“如果你想反抗我,那么你就需要比我強的實力,如今你的實力遠遠低于我,所以你最好不要和我對抗?!?/br> 小石頭眼中帶著怒火,狠狠地瞪著冷漠無比的秦公公,恨聲道:“總有一日,我會比你強?!?/br> 秦公公竟然露出淡淡的笑意,緩緩道:“我希望如此。”說完,拉著小石頭的手,徑自出了劉錦居住的院子。 劉錦的尸體躺在地上,掙著眼睛,死不瞑目。 不是說過來玩一玩的嗎,怎么把性命都留在這里了? 潘副都統(tǒng)蹲下身子,嘆息著搖了搖頭,他聽過太多的陰謀之變,而陰謀最多的地方,當(dāng)然是大楚權(quán)力的中心京都,劉錦的死,不過是京都斗爭的波及。 潘副都統(tǒng)終于伸出手,幫助劉錦合上了那雙空洞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