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滇省前, 兩名警察找上了步天。

    兩周前春暖節(jié)當街發(fā)生的兇殺案一度引起全國關(guān)注, 但滇省公安系統(tǒng)內(nèi)部更關(guān)注的還是在逃犯謝力。

    抓捕謝力和他的手下過程中, 步天沒有當著任何一名警察動手, 但謝力一伙人除了他之外, 其他人全部死于非命，死在面包車里的人也就罷了，關(guān)鍵另一名國際通緝犯博倫死在了步天身邊，死時全身痙攣、面部猙獰，似乎受了極大的痛苦而亡。

    經(jīng)尸檢，博倫以及謝力的手下皆死于中毒, 有蛇毒、蝎毒、蜈蚣毒和蜘蛛毒，博倫是最特別的一人, 也是唯一一個中了蜈蚣毒和蜘蛛毒死狀凄慘的人。偏偏那些人所中的毒在現(xiàn)存樣本中找不到對應(yīng)的**。

    “世界那么大，生物千千萬, 也不是每個活物都已被人類發(fā)現(xiàn)?！辈綋P在步天開口前給了一個標準的回答，但只有他自己清楚，此刻他內(nèi)心慌得一批。

    外人不知情，他這當二哥的還能不知道步天家養(yǎng)了幾只“小寶貝”？雖然他也就看了一兩眼，但蛇、蝎子、蜘蛛和蜈蚣可都能對上！

    這說明什么？步揚沒那么蠢，可即使窺見真相，他的第一反應(yīng)也是護住步天。

    反倒是步天，即便此刻警察上門詢問他也不慌不忙, 人的確都是死在他的寵物毒液下, 博倫是唯一一個他驅(qū)使風蜈和天蛛取走性命的人, 如果不是當時太過擔心元宵，迫切的想要等候救護車，他不會讓博倫死的那么輕松。

    更何況，在當時那種情況下，即便不讓風蜈和天蛛行動而是他親自殺死博倫，他仍是自衛(wèi)，并不觸犯法律。

    “步先生，我們并不是來追究您的責任?！蹦觊L些的警察脾氣看起來還不錯，但身上有種讓人信服的魄力。

    步天依然維持著原先的表情，并未因為對方和藹的態(tài)度有所改變，他道：“徐警官，我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，那些毒販會死，或許是因為作惡多端，老天懲罰他們?！?/br>
    徐警官尚未開口，一旁年輕的警員便吐槽：“老天爺要真會收拾壞蛋，那還要我們警察干嘛？全交給老天爺不就得了，那么多犯罪分子老天爺管得過來嗎？”

    “轟隆隆——”年輕警員話音剛落，天空響起了雷聲。

    年輕警員情不自禁抖了下，臉色微微發(fā)白。

    步揚輕笑一聲，聽在年輕警員耳中分明是嘲諷，頓時漲紅了一張臉。

    徐警官性格顯然更穩(wěn)妥，他拍了拍小年輕的警員，溫聲道：“小周，你才調(diào)來滇省可能不清楚，我們滇省一向是全國雷電災(zāi)害最為嚴重的省份之一，從四月開始到十月結(jié)束。”

    “哦哦?！蹦贻p警員趕緊點點頭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“徐警官，沒其他事的話我們要準備去機場了?！辈綋P心里藏著事，不想再讓步天逗留。

    徐警官深深看了他一眼，想從步揚臉上看出些許端倪，可惜步揚沒其他本事，就是會演戲，演個淡定從容再簡單不過。

    于是徐警官只能轉(zhuǎn)向步天，笑了笑，朝他伸出手：“步先生，一路順風?！?/br>
    步天伸手與他輕握，頷首道謝：“謝謝?！?/br>
    待步天兄弟兩人離開，年輕警員忍不住道：“師父，步天明明很可疑，為什么就這么放他離開？”

    徐警官正了正警帽，反問他：“你有證據(jù)嗎？”

    年輕警員語塞，但還是道：“博倫死時還想朝他開槍，可因為中毒太深無法實現(xiàn)，就算毒不是他下的，也跟他脫不了干系?！?/br>
    “就算查清是他所為又如何？”徐警官拍拍他的肩膀，“小周同志，保護每一位公民是我們的責任和義務(wù)，如果我們行動更快一些，親眼見到博倫朝步天舉槍，我們?yōu)楸Ｗo博倫也該向博倫開槍。更何況，他們是毒販?！彼凇岸矩湣倍稚霞又匾簦瑥娬{(diào)那些人的身份。

    年輕警員更不知該說什么才好，毒販這個群體的存在本身就對社會有極大危害，死一個少一個，完全不值得同情。所以，他為什么要在步天是否殺博倫一事上較真？

    “還有一點，”徐警官再次開口，“我們滇省有些蛇蟲的確很毒，謝力手下和博倫死于活物毒法醫(yī)已經(jīng)證實，不要硬將步天往這次案件上扯，真論起來，也是我們疏忽才害得他朋友喪命?！?/br>
    年輕警員明白他說的“朋友”是被下了死亡通知又奇跡般醒來的元宵，因為警方抓捕不利連累無辜路人，的確是他們的過錯。這么一想，步天對他們態(tài)度冷淡也完全可以理解。

    徐警官則是輕輕摩挲了手指，他和步天握手時有意按在了步天虎口的筋脈處，步天呼吸心跳從頭到尾都沒變化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圓圓。”步揚追上步天，壓低聲音喊了一聲。

    步天腳步微頓，他側(cè)頭看了步揚一眼，沒有解釋之前的事，而是問：“你最近沒工作？”

    步揚愣了下才回答：“都推了?！惫ぷ髂谋鹊蒙霞胰酥匾?，“你別轉(zhuǎn)移話題，我想問什么你心里應(yīng)該有數(shù)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他們該死?！辈教煺f出這四個字時眼底閃過殺氣。

    步揚心臟重重一跳，磕磕巴巴道：“你、你真的……”“殺了人”三個字在舌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，換做任何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，都不可能對殺人一事無動于衷。

    步天定定看了他兩秒，唇角忽然挑起一抹笑，可是眼底卻沒一絲笑意甚至有點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