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慚世上英,意氣紫霓生 第九十六章松山血戰(zhàn)
日軍守衛(wèi)在松山(日本人稱為拉孟要塞)各個高地——臘孟寨、大埡口、陰登山、滾龍坡以及主峰子高地——大小不一的地堡群里,這些地堡修得詭詐堅固,堡與堡之間通道相連,戰(zhàn)車也能在地堡里開進開出,此外地堡里還有龐大的軍火倉庫以及幾十名妓女的軍中妓院。但最重要的,是其堅固程度不可思議。 工事全部完工后,日本緬甸方面軍總司令河邊正三中將,第15軍新任司令官牟田口廉也中將和第56師團長松山佑三中將都曾親往視察,現(xiàn)場觀看重炮轟擊和飛機轟炸試驗。當試驗結果表明數(shù)顆五百磅的重型炸彈直接命中竟未能使工事內(nèi)部受到損害時,幾個日軍首腦狂喜不已,河邊正三中將隨后在寫給南方軍總司令的報告中稱:“松山工事的堅固性足以抵御任何程度的猛烈猛擊,并可堅守8個月以上”。 顯然,當時要拿下松山,必然是一場軍事領域中難度極大的攻堅戰(zhàn),不付出罕見的代價不行。這注定了松山將要書寫現(xiàn)代軍事史上慘烈的一筆! 于是,一場地獄般的血戰(zhàn)在松山拉開了帷幕。國軍將士就要在這里譜寫一曲驚天地、泣鬼神的抗日壯歌。 松山血戰(zhàn)是在三十架美軍“b-29”飛機的狂轟濫炸中拉開序幕的,當飛機和大炮把日軍陣地犁成一片片焦土時,71軍中將指揮官鐘彬親自督陣,國軍開始仰攻松山。 身著土黃色軍服的士兵密密麻麻順著山谷和山坡朝山顛貓腰進攻,他們認為剩下的日軍不會太難對付。因為根據(jù)情報,山上的守軍只有3、400人,火炮5門,機槍10來挺,經(jīng)過美軍轟炸機充分地“照顧”,只要一鼓作氣沖上主峰子高地,青天白日旗就可飄揚在松山之巔。 500米、400米、300米,日軍沉默著,200米,日軍依舊沉默,越接進山頭,這種沉默越發(fā)顯得陰險和不祥??旖舆M山頂?shù)臅r候,仿佛卷起了狂飆,機槍、小炮、擲彈筒從隱蔽的地堡中噴出火舌,形成交叉火網(wǎng),地雷、手榴彈的煙柱此起彼落,爆炸聲響成一片,陣地上騰起的黑煙吞沒了士兵灰色的身影,無數(shù)煙柱此起彼落,死亡的陰影漸漸遮沒了天空。機槍響了,不是十挺,而是五十挺,一百挺,強大的火網(wǎng)籠罩著灰色的人群,將他們紛紛拋入血泊和死亡中。中國士兵頓時像被割草一樣倒下,土黃色的尸體滾滿山坡。主攻團1營只退回一排人,營指揮官全犧牲在山頭。而這一切僅僅發(fā)生在一刻鐘之內(nèi)。 若非親眼所見,鍾軍長怎么也不會相信這樣的事實,即日本人眨眼工夫就把他的部隊趕下了山。于是第二輪炮轟之后,更大規(guī)模的進攻又開始了,然而進攻依然失敗。 鐘軍長被激怒了。不僅激怒,他更因失敗感到驚恐不安。因為在軍長背后還有一雙雙更加嚴厲更加冷酷的眼睛∶集團軍司令官,遠征軍總司令,直至委員長都在注視著松山,注視著強大的第七十一軍在敵人區(qū)區(qū)一支守備隊面前一敗涂地,潰不成軍。 鐘軍長并非不能容忍自己部下打敗仗,他卻不能容忍失敗帶來的后果。 第二十八師在軍長親自督戰(zhàn)下,各團各營輪番投入進攻。各級長官層層督戰(zhàn),士兵們被督戰(zhàn)隊的槍口逼迫著,好像一群群面如死灰的囚犯,硬著頭皮沖向日本人的火網(wǎng)。有時白天打下一座山頭,夜晚又被日本人奪回去,漫山遍野躺滿了中國士兵的尸體。 松山,注定要給第七十一軍帶來滅頂之災! 章法單一的重復進攻,失去理智的監(jiān)督?jīng)_鋒,導致士兵面對無法躲避的死亡產(chǎn)生了恐懼與絕望,與其曝尸荒野不如自己撿條活命,于是成班成排的逃兵出現(xiàn)了。他們或遁跡山林,或乘夜間泅水逃回內(nèi)地。初戰(zhàn)半月,第二十八師傷亡達三千人,逃亡近一半,剩余部隊軍心渙散,攻勢日衰,陷入了無計可施的境地。 鐘軍長才確實獲悉∶日軍守備隊共有兵力一千二百余人, 附火炮數(shù)十門,機槍百余挺,另有坦克若干。 “該殺,鐘彬該殺?!眳倾懧犕晖瑱C而行的衛(wèi)立煌的詳細講述,恨恨地一拍扶手,大聲說道:“如此指揮官,置萬千將士生命于不顧,頭腦簡單,盲目督戰(zhàn),真該殺之以謝天下?!?/br> 衛(wèi)立煌的副官臉色變了,分辨道:“松山堡壘堅固,有滇緬路的直布羅陀之稱,我軍攻之不克,也有情可原?!?/br> “有情可原?”吳銘斜著眼睛瞅著這個副官,“打了近一個月,才知道日本守軍的實力,在松山甚至連抓舌頭這樣的戰(zhàn)術行動都不曾采取。戰(zhàn)術單調(diào)呆板,逼著士兵用血rou之軀去碰敵人的火網(wǎng)、炸彈,這也是有情可原,這種只顧自己前程的指揮官無能昏庸,踩著士兵的尸骨爬上高位,會得報應的。” 衛(wèi)立煌也十分不悅,畢竟吳銘這樣露骨地批評遠征軍將領,也是落了他的臉面。 “那劉將軍有何高見呢?”衛(wèi)立煌強壓心中的不快,沉聲問道。 “沒有調(diào)查就沒有發(fā)言權?!眳倾懞敛豢蜌獾胤瘩g道:“我可不象某些將領,看著地圖便會異想天開地給下面的部隊定下什么指標,限某某日攻取某某目標,紙上談兵,誤國誤民?!?/br> “你…”衛(wèi)立煌的副官氣得說不出話來。 “不過,即使我沒看到前線的情況,也知道這種打法是錯誤的。”吳銘沖著副官翻了翻眼睛,“吃過大餅嗎?不從邊上吃起,而是一頭扎進餅中央,不沾你一臉油才怪呢?” 衛(wèi)立煌抬手制止了氣得鼓鼓的欲要辯解的副官,凝視著吳銘,半晌才若有所思地說道:“敵之強,強其工事,堡壘、火力。若與敵爭奪一山一地得失,中敵計也。須摧毀其工事,肅清其堡壘,斬殺頑敵,余始克有濟。從外圍著手,一個地堡一個地堡的摧毀,向山頭地堡群的中心逐步推進。這樣雖然看起來很慢,但扎實有效?!?/br> “火焰噴射器是地堡的克星,戰(zhàn)防炮抵近平射也能發(fā)揮作用?!眳倾懷a充道:“將幸存的士兵召集起來,將日軍的地堡、火力點進行標注,然后組織火力組,噴火組,爆破組,各司其職,對既定目標連續(xù)突擊?!?/br> “換句話說,依據(jù)現(xiàn)在的武器,對付這樣象刺猬似的堅固堡壘,沒有什么省時省力的辦法。”吳銘想起了美軍血灑硫磺島,傷亡慘重的戰(zhàn)例,“只有用最合理的戰(zhàn)術,步步為營,把刺一根根拔掉。” 衛(wèi)立煌輕輕嘆了口氣,用帶有復雜感情的目光望著吳銘,半晌才幽幽說道:“創(chuàng)意決定方法,方法決定結果,為什么只有付出血的代價才能換來對戰(zhàn)爭藝術的重新認識和深刻反省呢?” 吳銘怔住了,很奇怪地打量著衛(wèi)立煌,終于明白當初在蔣介石接見時,屏風后的人是誰了。 “習慣性的思維,麻木陳舊的觀念?!眳倾懸会樢娧嘏u道:“抗戰(zhàn)以來,老是強調(diào)種種不利的因素,所以便習慣于把自己擺在弱者的地位,一旦得到勝利,不管花費多大代價,都會沾沾自喜,大肆宣揚,從來不考慮這樣的勝利值不值得,是得到的多還是失去的多。長此以往,指揮官對于部隊的傷亡便保持著一種麻木的感覺。就象現(xiàn)在,二十萬國軍對三萬日軍,如果打敗了日軍,二十萬國軍只剩下萬把人,我看誰還有臉以勝利者自居,國軍再多,又經(jīng)得起幾場這樣的勝利?!?/br> 衛(wèi)立煌沉默不語,連他隨身的副官侍衛(wèi)們都好象有所感觸般安靜了下來。 “中國人是多,趕鴨子上架也能湊了萬八千的?!眳倾懧詭С爸S地說道:“死了就死了,反正死人見得多了,一將功成萬骨枯,只要達到了上面的要求,管他腳下有多少尸骨,管他有多少孤兒寡母在等待親人回家團聚,你們說,那個鐘彬該不該殺,由于他的不理智,枉死了多少中華男兒,這樣的軍官,當連長則害一個連,當團長則害一個團,當軍長則害一個軍?!?/br> “別說了?!毙l(wèi)立煌閉上了眼睛,痛苦地擺了擺手,“我作為遠征軍總司令官,責無旁貸,該負的責任我不會推卻,要不是我督促太急,事情不會是這個樣子的?!?/br> “司令,您別這么說?!备惫偌敝f道:“您上面不是還有……” “閉嘴。”衛(wèi)立煌嚴厲地斥責道:“作為一個軍人,推卸責任是可恥的行為,我該承擔什么樣的責任,我心里清楚?!?未完待續(xù),如欲知后事如何,請登陸lt;a href= target=_blank>" target="_blank"> target="_blank" class="linktent"> target=_blankgt;lt;/agt;,章節(jié)更多,支持作者,支持正版閱讀!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