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回 英雄末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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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武穆四年冬十二初九,歷時三個月之久,秦國以借道之名,而行征伐之事,終于盡占整個晉國疆土。 而如今,秦國已經(jīng)攻下了晉國的中州與河州二地,二十萬秦國精銳大軍更是已經(jīng)死死地困守在晉國王城外,只待一個好時機(jī)后而攻破整個晉國王城,屠滅整個晉國。 凜冽的寒風(fēng),從領(lǐng)口子處吹進(jìn)了胸膛之內(nèi),卻是讓司馬相如感覺到內(nèi)心更加的悲涼。 晉國的大將軍,那位曾經(jīng)與他司馬相如稱兄道弟,并肩而戰(zhàn)幾十年的謝遜,昨天突圍出了王城,還沒待城內(nèi)的諸人燃起那一絲希望,今天,他的人頭就被高高地掛在了兩軍陣前,現(xiàn)實(shí)無情地摧殘著晉王城內(nèi)所有人的視線和神經(jīng)。 而此中間的從期盼到絕望的反差,是如此的讓人無奈。 城外,那震天的鼓噪聲和著那一聲聲整齊的吶喊聲,此刻,又再一次的想起。 這是秦軍第幾次攻城了?是第十次嗎?還是第二十次?城內(nèi),那些已經(jīng)疲憊不堪的晉軍將士們已經(jīng)無心再去計算這其中的得與失了。 他們只有機(jī)械般的站立著,等待著死亡的招喚,等待著命運(yùn)的裁決。 然而,出乎所有晉軍意料之外的是,這一次,城外的秦軍卻并沒有選擇再一次的強(qiáng)行攻城。 而是選擇了整齊的朝城**入了一排排的羽箭,朝天而射的羽箭?秦軍不傷人的嗎? 晉軍諸將士們疑惑不解,好在有眼尖的將士,已經(jīng)現(xiàn),原來這些羽箭上,還綁著張布條的。 “勸降信,這是秦國的勸降信。?!边h(yuǎn)處,不知是哪一位早已是身心俱疲的晉軍將士,在看到那羽箭上所附上的信的內(nèi)容后,終于是忍不住激動的大喊出聲。 他們已經(jīng)感覺到,自己的一只腳已經(jīng)踏入了鬼門關(guān)了,只待得一陣微風(fēng)吹過,就可以把他們給吹進(jìn)去鬼門關(guān)內(nèi),他們已經(jīng)抱定了必死的決心,可是,此刻,當(dāng)這些晉軍將士們,看到這一封封內(nèi)容完全一模一樣的勸降信時,他們激動了。 任是何等樣的百戰(zhàn)雄師,他可以漠視于別人的生命,但他們卻更加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,因?yàn)椋麄兠靼咨目少F。 “我看看,給我看看。。?!?/br> “三兒。。。念念。??旖o你家叔念念,都說啥了。?!?/br> “隊長。。秦人說啥了不?” 。。。。 。。。。 “噗。。?!毖┝恋牡豆忾W爍而過,卻帶起一蓬血雨,揚(yáng)揚(yáng)灑灑的飄落了一地,而原本那位叫三兒的小青年,此刻,已經(jīng)是變成了一具無頭尸體,溫?zé)岬难?,在急劇的噴射而出后,終于開始變得緩慢而涌出,雙手,雙腳處,因?yàn)橥蝗婚g失去了大腦,失去了可以供呼吸的喉管,而變得開始孿痙抽搐起來。 鮮血,染紅了那一片泥土。 原本因?yàn)檫@一封勸降信,而變得一片混亂的內(nèi)城,此刻,卻是在突然之間變得一片安靜。 這一刀,是晉國的另一位將軍謝苗下的。他是謝遜的族弟,只是,無論是在才能見識上,還是在威望才德上,比之他那個哥哥謝遜差的卻是不止一籌。 可惜,謝遜死了,他的人頭就掛在了城外,晉國完了,謝家,同樣也完了。 而對于秦國的恨,沒有誰比謝苗更甚的。可是,他竟然在此時他最想報仇的時候,卻看到了那秦國竟然無恥的使出了這一招勸降。這是謝苗所不愿意看到的,他必須去杜絕,所以,他選擇了殺人。 “再敢妄言亂我軍心者,本將軍定斬不饒。”馬背之上,謝苗雙眼炯炯有神的掃視著前方,這些低賤而下等的兵痞們。 城樓之上,司馬相如那原本已經(jīng)死灰一片的眼色里,此刻,在見到謝苗如此,雙眼處,不由爆射出絲絲如餓狼般的寒芒來,陰冷而鋒銳無匹。 晉國,還是姓司馬的,以前是,現(xiàn)在是,將來也肯定是,他永遠(yuǎn)也不可能姓謝。 然而,對于謝苗的如此做法,司馬相如卻并沒有說什么,此刻,他的雙眼卻正被手上這一張薄薄的布片所吸引。 這是正經(jīng)的秦麻,屬于比較普通的布料子,這并沒有什么稀奇的,能吸引住司馬相如的,卻是里面的內(nèi)容。 “晉若降,司為王,馬為相,從此天下再無晉?!?/br> 簡單而充滿霸氣的一句話。 司為王,馬為相,從此天下再無晉。司指司馬室,意指晉國王氏司馬氏,而馬則是指晉國的諸朝公大臣們,若降于晉,則司馬氏立為王侯,其他朝臣,則依品極可入秦朝為官為相。 這就是李顯對于晉國所開出的條件。 李顯的意思很明白,只要你們肯降,那么封王拜相并不是什么難事。 “這。。。這。。秦人也太過無恥啊。。竟使此等詭計以亂我軍心?!?/br> “唉,孫大人,你看這事可怎么只啊?” “王老大人,你身為一國司徒,你倒是開口說個話啊。?!?/br> “李老大人。。。老大人。。?!?/br> 一時間,原本跟在司馬相如身后,一副視死如歸,準(zhǔn)備著與晉國共存亡的朝臣們,此刻,亦是開始交頭接耳,切切私語起來。 “唉??!”看著這丑態(tài)百出的諸多朝臣,原本內(nèi)心之中那僅剩的一點(diǎn)點(diǎn)銳氣,亦隨著這一聲輕嘆而遠(yuǎn)去。 隨手甩掉手上那一條破布,司馬相如倒背過雙手,卻就這般,慢步的走下了城樓,獨(dú)自一個人,慢慢的,一步一步的往王城內(nèi)走去。 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 演武堂內(nèi),絲絲檀木的輕香,裊裊升起,環(huán)繞于整個廳堂內(nèi)。 這里,是司馬相如平日里習(xí)武的地方,多少年以來,司馬相如已經(jīng)記不起自己曾經(jīng)在這里度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。 這里,有他灑落的多少汗水與血水,可惜,如今,這一切已經(jīng)都不在重要了。 如血般的殘陽,把個司馬相如的身影拉得老長,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才走到這里來的,但是,此刻的司馬相如確正靜靜地站在這間演武堂內(nèi)。 邊上,兵器架上,此刻只放著一柄長柄的馬刀,這是司馬相如年輕時的武器,只是因?yàn)槿缃袼隁q漸長之后,這一柄馬刀,他才選擇放置在這里,讓他束之于高閣之上。 多少年過去了,曾經(jīng),靠著這一柄馬刀,他司馬相如打下了這若大的一個晉國,打下了這五百萬民的晉國。 然而,如今,一代梟雄人物,終于亦是走到了末路之上。 手,輕輕地,輕輕地,顫抖著,輕撫著。 那往昔的寒芒,仿佛亦是感知到了主人的窮途,而變得一片暗淡無光。 眼角處,充滿著留戀地掃過那一片有如猙獰虎獅般的盔甲。 虎獅吞天甲,這是司馬相如他曾經(jīng)的盔甲。 輕撫過那上面斑駁而掙扎的刀痕槍印,往昔那崢嶸的歲月,仿佛亦隨著這一絲絲的痕跡而開始變得渺茫起來。 他已經(jīng)有多久沒有穿過這一身鎧甲了?又有多久沒有拿過這一柄曾經(jīng)隨著他南征北戰(zhàn)無數(shù)年的馬刀了? 嘴角處,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無聲微笑,輕輕地,脫去了身上那件錦貂披風(fēng),褪去身上那華麗的龍袍,就這般,一個人,吃力的,穿上了那一件沉重而冰冷猙獰的虎獅吞天甲。 “司馬家的列祖列宗們,不孝兒孫司馬相如從此與爾拜別了?!?/br> 厚重的馬刀,在如血的殘陽下,閃現(xiàn)過最后的余芒。 有斗大的頭顱,隨著那片寒芒之后,而沖天而起。 大秦武穆四年冬十二月初九,一代梟雄司馬相如,在被秦軍圍困近三月之久后,終于是自刎于自家大殿之前。 隨后,晉國在晉大太子司馬烈的帶領(lǐng)下,領(lǐng)文武百官,捧文武璽而跪迎秦王李顯于殿前,稱臣而去。 晉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