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常發(fā)淡定地說：“北都肯定知道這一點，既然上面這么安排，肯定有這么安排的理由?！?/br>
    “狗屁理由，他們能把人關(guān)在籠子里，還能把蟲子全都關(guān)在籠子里？全國各地……不，全球各地不是都發(fā)現(xiàn)巨蟲了么？光把咱們這兒封起來頂什么用？”葉涵氣哼哼地罵道。

    “話不是這么說，雖然我也覺得上面這么安排不對，不過北都這么安排，也許有什么不好公開的秘密也說不定?！敝x常發(fā)主動為北都開脫幾句，重新問道，“鏡江你是離不開了，有什么打算沒有？”

    葉涵奇怪地打量謝常發(fā)一番，總覺得謝常發(fā)話里有話，斟酌了一番不動聲色地試探道：“還能有什么打算，先找個地方住，再找份工撐飯吃唄，現(xiàn)在不管干什么都要文憑，我這種沒文憑的，活該餓死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看這么辦怎么樣，你來我們警察局，我不光給你安排食宿，還給你安排個正式編制，干不干？”

    “啥？”葉涵眼珠子瞪得差點撐破眼皮，“還有這好事兒？你不是糊弄我吧？”

    謝常發(fā)咧咧嘴：“我怎么說也是個局長，你有什么值得我騙的？”

    葉涵心里還是沒底：“話倒是這么說，但是咱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，你就不圖點什么？”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，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愛，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只存在于傳說！

    想當(dāng)初葉涵也曾幻想過在鏡江站穩(wěn)腳根，可現(xiàn)實給了他一棒又一棒，他寧可相信謝常發(fā)別有所圖，也不相信這是時來運(yùn)轉(zhuǎn)。

    “我當(dāng)然也有想法?！敝x常發(fā)道，“你跟周云關(guān)系不差，想必知道警方的壓力有多大。不瞞你說，自從巨蟲出現(xiàn)，軍方和警方始終戰(zhàn)斗在第一線，犧牲的、殘疾的都不少，我們警方的裝備不如軍方，工作壓力非常大，以前是一大批人削尖了腦袋往警察的隊伍里鉆，現(xiàn)在是恨自己摘不干凈關(guān)系，光是這兩天，我就簽了幾十份辭職報告……”

    和平年代，警察只是一份特殊的職業(yè)，

    “不是吧，你拉我當(dāng)警察，就是因為缺人？”葉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“我就不信了，全鏡江這么多人，就找不出幾個愿意當(dāng)警察的！”
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不是因為缺人。”謝常發(fā)坦承道，“我手下不缺戰(zhàn)斗人員，但是缺發(fā)現(xiàn)巨蟲弱點的眼睛……我看過你的資料，你不來我這兒，軍方也肯定動員預(yù)備役?！?/br>
    葉涵的眉頭漸漸擰緊：“除了待遇，我看不出您這兒有什么好處，警察只有輕武器，軍方至少有足夠多的大威力武器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們的裝備確實不能跟軍隊比，但是我們的準(zhǔn)備正在向軍隊看齊，飛機(jī)航母不敢說，配幾臺裝甲車肯定沒問題，如果將來有必要，裝備坦克也不奇怪。”謝常發(fā)非?？隙ǖ卣f。

    葉涵沉默了。

    加入警察的好處顯而易見，最起碼可以合法持有槍支，在這個巨蟲出沒的地方，有槍就等于遭遇危險的時候多一分保障。

    可是情況真的像謝常發(fā)說的那么簡單嗎？

    加入警察就意味著必須戰(zhàn)斗在第一線，必須冒著生命危險和巨蟲面對面的戰(zhàn)斗！

    對于經(jīng)歷淺薄的年輕人來說，戰(zhàn)場或許是值得向往的浪漫所在，可是他這種老鳥，深深地明白戰(zhàn)場有多么的殘酷血腥。

    戰(zhàn)斗還是自保？

    葉涵陷入了深深的糾結(jié)和迷茫，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猶豫不決地說：“能給我一點時間嗎？”

    謝常發(fā)點點頭：“沒問題，明天給我個準(zhǔn)信?！?/br>
    葉涵點點頭，起身離開會客室，滿腹心事地走出指揮中心，一直等在門外的周云大聲招呼：“嘿，想什么呢，謝局跟你說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葉涵回過神來，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：“他想讓我當(dāng)警察！”

    “啊？”周云大吃一驚，隨即樂得眉開眼笑，“那好啊，你小子是塊好材料，不當(dāng)警察可惜了！”

    好材料就得當(dāng)警察？這是什么理論？

    葉涵搖了搖頭：“我還沒答應(yīng)呢?！?/br>
    “?。俊敝茉瓶鋸埖卮蠼?，急得直跳腳，“這么好的事，你怎么不答應(yīng)呢？你腦子沒病吧？”

    “你腦子才有病呢！”葉涵氣得直瞪眼睛，“你全家腦子都有病！”

    “得得，我有病還不成么，你小子別不識好歹，過了這個村，可就沒有這個店了?！敝茉坪掼F不成鋼地勸說，“我就不明白了，你到底猶豫個什么勁兒?。慨?dāng)警察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這話聲音不小，路過附近的警察一齊看過來，又一齊將視線落到一身便裝的葉涵身上。

    葉涵恨恨地瞪了周云一眼：“你丫故意的是不是！”這家伙是故意的，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！

    周云洋洋得意：“我就是故意的，有本事你咬我??！”

    “想借勢壓人？沒門！”葉涵昂首挺胸地扭頭就走，壓根兒不在乎那一道道刀割般的目光。

    這世道，警察身上的束縛比老百姓多得多，只要臉皮夠厚，壓力神馬的就是浮云！

    “哎哎，你去哪兒??！”周云大聲嚷嚷。

    葉涵頭也不回地?fù)]揮手，半個字也沒給周云留下。

    走出警察局，葉涵站在行人寂寥的街頭茫然若失，不知道該往哪里去，也不知道能往哪里去，這一瞬間，他突然隱隱生出幾分悔意，冒出了折返回去，立即答應(yīng)謝常發(fā)的沖動。

    只要他點點頭，就能在這個從來不屬于他的城市擁有一席之地，這么好的事情打著燈籠都沒處找，又何必端著架子玩深沉？

    可是話已經(jīng)說出了口，現(xiàn)在回去，周云豈是不要先笑掉大牙，再笑松二牙？

    不行，輸人不輸陣，怎么也得堅持到明天再答應(yīng)！

    想到這里葉涵緩步離開警察局，一邊走一邊琢磨，該怎么消磨這一天的時光，今天晚上又到哪里去住。

    他身上剩下的錢不多，吃幾頓飯大概夠用，住旅店卻不止一點的困難。

    思忖間，幾輛客車突然在他面前駛過，葉涵看到車上的乘客各個神色凄惶，有些人身上還帶著斑斑血跡，沒由地心中一亮，興奮地一拳錘在掌心：怎么把臨時安置點忘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