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 天大破綻
姜碑銘沖北院使拱拱手,“非是姜某糾纏不休,實在是關(guān)節(jié)不明,姜某無以對計戶司諸位同仁交代,還請北冥兄見諒?!?/br> 姜碑銘何等樣人,如何看不出北院使的情緒,索性實話實說。 北院使心道,老姜也確實為難,罷了,且給他個臺階,“那姜兄可曾問明白了。北某先前之言,也不是袒護誰,而是若總以虛言對虛言,拿不住真憑實據(jù),就成了空打嘴仗,除了空費時間,又有何益?” 姜碑銘道,“北冥兄好意,姜某自然知曉。前面的問題就不說了,姜某就問許都使最后一個問題,若是這個問題也能開解,姜某再無疑問,也對計戶司的同仁們有個交代。” 北院使道,“姜兄請問吧,許都使沒問題吧。” 許易拱手道,“北院使所言深得我心,姜副司座所言,如果有真憑實據(jù)的話,許某自然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?!?/br> 姜碑銘冷笑一聲,“好,那姜某就拿些真憑實據(jù)出來。許易,你說是趙廷芳約你去的幽月湖,是你們兩人私下會面,再無第三人,可是如此?!?/br> “正是!” 許易回答得干脆利落。 “北冥兄,當(dāng)庭說謊,該以何罪論處? 姜碑銘冷聲道。 北院使盯著姜碑銘,沉吟不絕。 金奎星插言道,“北冥兄,我等如今的確不是在問案,但此事事關(guān)重大,若是身為執(zhí)法者的許易說謊,該引起多大震動。更麻煩的是,趙廷芳已死,死無對證,這個案子又該如何定?!?/br> 北院使盯著許易道,“許易,你自己說,若證實你說謊,該如何論罪?” 北冥又不是掌紀(jì)司的,更無意攙和到掌紀(jì)司和計戶司的爭鋒中,索性就皮球踢開。 許易道,“若是證實許某說謊,許某愿受反坐之罪。可若是姜副司座指證不實,又該如何?” 姜碑銘冷笑一聲,“你待如何?”他倒要看看許易到底猖狂到了什么程度。 許易道,“自然是依法依律辦,誣告者,自受反坐。姜副司座指控許某有說謊之嫌,若證明姜副司座是對的,許某就當(dāng)替趙廷芳償命。如此算來,姜副司座指控的直接后果,便是許某喪命。根據(jù)此論,姜副司座若是誣告,也自當(dāng)以命相抵,不知姜副司座以為如何?” “反了反了,真是反了?!?/br> 姜碑銘簡直要氣炸了。 許易不把他放在眼里,他早就瞧出來了,可他沒想到許易膽子竟是大的沒邊,想要他的性命。 滿場眾人皆瞧著許易,眼神多有不善。 挑戰(zhàn)官場秩序的家伙,分明就是這個圈子的異類。 你可以和姜碑銘斗,但要注意方式方法,這般直接奔著姜碑銘人頭去了,還有沒有尊卑觀念,當(dāng)在座的諸位三級星吏又是什么? 許易平靜地接受著異樣目光的注視,“姜副司座除了此句,可還有其他話語?” 許易很清楚,他弄翻了趙副司座,必定成為官場異類。 可若不先下手為強,被弄翻的恐怕就是他自己。 官場如殺場,沒人憐憫弱者和失敗者。 至于成為官場異類,他早有這個心理準(zhǔn)備,他本就沒想著按部就班地在淮西府混日子。 秦長老的升遷軌跡,才是他學(xué)習(xí)的目標(biāo),至于墨守成規(guī),學(xué)趙廷芳、姜碑銘這般慢慢熬出頭,他還真耗不起。 所以,他不大在乎旁人怎么看他,他只在乎旁人敢不敢惹他。 顯然,姜碑銘敢惹他,他自然也要反惹回去,若是這次軟了,弄翻趙廷芳的意義,就全沒了。 卻說,許易才將姜碑銘頂在墻上,金奎星冷笑道,“許都使不要偷換概念,姜副司座舉證你說謊的,怎么就成了控訴,誣告。你還是先聽完姜副司座的舉證,再下定論?!?/br> 姜碑銘道,“正是,孰是孰非,自有公論。本座就問一句,你說當(dāng)時只有你和趙廷芳兩人,我來問你,趙廷芳是怎么死的,你別說是你殺死的!” 此眼一出,滿場巨震,眾人皆露出恍然的神色。 掌紀(jì)司三位副司座,盡皆面沉如水,仝破天更是冷哼出聲,神色極為不愉。 因著他掌著掌紀(jì)司財務(wù)大權(quán),和計戶司來往極多,平素與趙廷芳相處也極為融洽。 對趙廷芳之死,他本就存著同情的心理。 而趙廷芳之死,勢必惡化計戶司和掌紀(jì)司的關(guān)系,首當(dāng)其沖的就是他這位負(fù)責(zé)財權(quán)的副司座,今后來往掌紀(jì)司辦事,能看到多少冷臉,幾乎是可以想象的。 最讓他對許易不痛快的事,出了這么大的事,他竟然是從關(guān)宗元處得到的消息。 可以想見,許易必定先稟告了關(guān)宗元,如此一來,姓許的在掌紀(jì)司的傾向性已經(jīng)亮明。 總之,方方面面,他都看許易不痛快,此刻,許易竟還叫姜碑銘揪住了馬腳,若真掀翻了案子,掌紀(jì)司上下可就好看得緊了。 許易不管滿場的詫異,朗聲道,“犯官趙廷芳當(dāng)然是許某格斃,怎么,難不成姜副司座當(dāng)時也在場,看到了有旁人相助?” 姜碑銘冷笑道,“你用不著巧言令色,又搬動證據(jù)那一套,姜某就告訴你吧,案件審查,除了證據(jù),還有常理推論,許都使,你覺得這件事符合常理么?” “你進入陰尊境,不過是數(shù)月之前,而趙廷芳已修成了真靈圈。陰尊境內(nèi)論強,你怎么可能強得過修成真靈圈的趙廷芳,更遑論滅殺之!如果不是你出手,那必定有幫手。如果有幫手,說明你本就圖謀不軌,誰知道你給趙廷芳下了什么迷魂陣,激得他在神志不清下說出那番混帳話。如此,你就影音了趙廷芳狂悖的畫面作為證據(jù),再聯(lián)合幫手一舉謀害了趙廷芳,是也不是!” 的確,這是天大的破綻。 修成真靈圈的陰尊強者,怎么會白給才入陰尊境的修士,還被滅殺。 這是常識,幾乎不能被推翻的常識。 偏偏這天大的破綻,恰巧是事實。 許易輕輕拍手,“姜副司座,您不去茶館說書獻藝,真是屈才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