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八十四章 披麻戴孝
倒是一眾試弟子,原本被仙門當(dāng)作雜役來養(yǎng),此等消息自然封閉。 偏偏這些雜役,人人有向道之心,登仙之志,刻苦修行,排除萬難,求得境界之提升,其中竟有超過三成,達(dá)到了真元四轉(zhuǎn)以上。 此刻,待聽得一場辛苦,反成了作繭自縛,再無登仙可能,如此打擊,縱使眾修士道心已頗為穩(wěn)固,倉促之間,又如何能夠接受。 白胡子長老和青面老者,并不出聲喝止,而是任由場間紛亂,足足半柱香后,紛亂稍減,便聽白胡子長老道,“諸位何必如此,修得真元四轉(zhuǎn)以上,未必就全然登仙無忘,只是本仙門天元種子有限,暫時無法供應(yīng),也不是決然不供應(yīng)。何況天機(jī)浩蕩,只要諸位一心向道,總有守得云開月明之時?!?/br> “此次,真元四轉(zhuǎn)以上,雖不授予天元種子,卻會另有補(bǔ)償,原本專供內(nèi)門的修行功法,此次會統(tǒng)一對諸位四轉(zhuǎn)以上弟子供應(yīng),諸位學(xué)得高明手段,即便從本門求不得天元種子,可天下之大,又何愁求而不得了?!?/br> 顯然,諸位真元四轉(zhuǎn)以上弟子的反應(yīng),皆在白胡子長老的預(yù)料之中,這番早準(zhǔn)備好的應(yīng)對之詞一出,場面頓時安靜。 一眾真元四轉(zhuǎn)以上弟子再是不憤,實(shí)情已然如此,也只好接受。 “好了,現(xiàn)在開始分發(fā)青金石,當(dāng)場測試,我和門長老當(dāng)場審驗?!?/br> 白胡子長老說罷,大手一揮,三排青金石現(xiàn)在身前,一種有資格測試的弟子,盡皆催動神念,將青金石攝入掌中。 便在這時,一道人影緩緩跨入殿來,那人一身素白,掩映著正午的烈陽,整個人白浩浩一片,極為刺目。 那人跨出刺目的太陽光圈,頭上竟也纏著白紗,竟是世俗世界的厚重孝服。 “莫非是宣中兄……” 白胡子長老脫口道,眼中的光彩頓時黯淡。 他識得來人,正是仙門中有名的至誠君子?xùn)|方拓。 東方拓如此模樣,分明是為人戴孝,而東方拓在仙門中僅有的親近尊長,便是其師。 而白胡子長老和其師同為東華仙門長老,彼此也頗為熟悉,知曉其師年事已高,壽元將盡,今日東方拓效仿凡俗之禮,披麻戴孝,白長老稍稍聯(lián)想,便明晰其中因由。 此刻,白胡子長老心情極為沉郁。 他和東方拓師尊雖同為仙門長老,彼此也只是熟悉,私交算不上多好。 此刻,他心情沉痛,乃是兔死狐悲,觸類而傷。 修行到他這個地步,名雖點(diǎn)元,實(shí)則根本沒有再進(jìn)一步的希望。 現(xiàn)在看似在宗門內(nèi)頗得大用,風(fēng)光無限,實(shí)際也不過是在靜等死亡的降臨。 可真等到壽元衰竭的那一刻,生機(jī)泯滅,靈魂衰微,那時若死,等于形神俱滅。 所以,他不會等到那一刻,而是在距離壽元衰微的前三十余年,就得神魂出竅,放棄rou身衰朽。 這一步,和自殺無異。 屆時,要么以陰軀存活,要么投往輪回。 無論哪種選擇,都是極為殘酷的。 東方拓形如枯槁,沖白長老深深一躬,“家?guī)煘橘\子所欺,失竊至寶,激憤之下,衰微的神魂自燃,已駕鶴西去。” “什么!形神俱滅!” 白長老厲喝出聲。 他原以為東方拓的師尊自知壽元將盡,自行神魂立體,選擇輪回去了,卻沒想到還有這等隱情。 “到底是怎么回事,速速道來?!?/br> 白胡子長老顯得極為失態(tài)。 東方拓道,“家?guī)煴居幸粚?,想要在最后關(guān)頭,延長壽命,便去尋他的好友劉同洲,研究服藥之法。結(jié)果,重傷回來,未久便神魂自燃,身形俱滅。我?guī)熍R死之前,要我不問因果,可為人弟子,若師尊殞命都可棄之不顧,與禽獸何異。東方至此,非為他事,只想問劉長老,我?guī)煹降资侨绾嗡赖?,他的金魂果到底哪里去了?!?/br> 東方拓方將“劉同洲”的名號道出,所有的視線,皆朝那青面中年看去。 至此,所有人都弄明白東方拓緣何到此。 及至聽到“金魂果”一詞,滿場頓時轟鳴。 誰也沒想到,其中還夾雜著“金魂果”這等重寶。 東方拓雖未指明“劉同洲”為兇手,可有了這番話,誰都在腦海中,勾勒出一樁同門奪寶相殘的故事來。 “東方拓,胡言亂語什么!” 青面中年怒聲道,“什么金魂果,本座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,你師尊之死,我也是現(xiàn)在才知,你怎生能把屎盆子扣在我頭上,再說,我與你師尊何等交情,豈會加害與他。退一萬步,真是劉某加害與他,又怎會容他死在你面前?你有喪師之痛,神志不清,語出失常,我不怪你,速速退下。” 不須說,他正是劉同洲。 東方拓極為平靜,盯著劉同洲道,“劉長老何必緊張,我何曾說我?guī)熥鹗撬烙谀闶?,我只想知道我?guī)熥鹪趧㈤L老府中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,緣何他回來,便五內(nèi)俱焚,六焦皆燥,才將我召來,便開始自然神魂,不過交待我數(shù)語,就形神俱滅了?!?/br> 劉同洲怒道,“執(zhí)法殿弟子何在,今次是宗門重事,豈容此小兒胡言亂語。” 他怎么也沒想到,這有名的木訥疙瘩,會選擇在這關(guān)鍵時刻,來這么一手。 有些事見不得光,可他自問做得周密,況且東方拓之師,自己急怒攻心,引發(fā)了六焦失諧,本就衰微的神魂自燃,卻非他劉某人親自下手殺死。 而那蠢貨門下,就一個木訥瓜,在沒有任何證據(jù)的情況下,自也奈何不得他劉某人。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,這木訥瓜性子竟是這般執(zhí)拗,根本不顧場合,不計得失,在今天這等大場面,將事情鬧大。 只看場中眾人反應(yīng),劉同洲便知讓東方拓開口實(shí)在是失策。 這家伙雖是木訥瓜,卻也是東華仙門有名的至誠君子。 似這等名號,平日里或許只被人拿來譏諷,嗤笑。 可如今,卻成了殺人利器。 很顯然,眾人的表情,分明皆信了東方拓之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