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成的思緒似乎還停留在剛才只差一撞就能戰(zhàn)勝職業(yè)九品強者的畫面里，神情略顯迷茫，直到王燁開口，才猛地回神。

    是啊，當雙方處在那么近的距離時，勝負也就在轉(zhuǎn)瞬之間了，那是王燁的絕境，亦是自身的絕境，誰先把握住機會，誰就能贏下比賽，一旦自己沒來得及撞出那一擊，結(jié)果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唯一的問題在于，自己明明搶到了先手！

    雖然之前說自身發(fā)揮到極致，失敗也會無憾，但當結(jié)局降臨，nongnong的懊惱還是占據(jù)了樓成的心靈，遺憾、失落和痛苦揮之不去。

    “沒有強烈求勝欲望的武者不是好的武者……”樓成默默安慰了自己一句。

    這點之上，自身的偶像“龍王”陳其燾就表現(xiàn)得特別明顯，常被批評為失敗時毫無風度，獲勝時完全不顧及對方的感受，不像“武圣”錢東樓那樣有宗師氣質(zhì)，但喜歡他的人都覺得這是真性情，是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位置的原初動力。

    看著王燁誠懇的眼神，樓成苦笑道：“我將本身所學發(fā)揮到了極點，也創(chuàng)造出了唯一也最好的機會，但實力終究差了一籌，只能眼睜睜功敗垂成，本來想說一句心服口服的，但實在說不出口，我的心里只有更濃厚的戰(zhàn)意，希望將來能彌補這一次的失敗遺憾?！?/br>
    而經(jīng)此一戰(zhàn)，自身短板自身缺陷深深烙印在了心里，逼迫著自己竭力去提高，若非它們，自己原本不必打得如此艱難，只能等待這樣一個非此即彼的場景。

    王燁微微一笑道：

    “其實你也不算失敗，至少我沒能速戰(zhàn)速決?！?/br>
    聞言，樓成頓時失笑，想起了自身在正式比賽前的話語，心情緩和了不少，拱手行禮道：“下次我不會再定這種微小的目標了。”

    吐出濁氣，他轉(zhuǎn)身向著石階走去，四周喧囂而來的熱烈于己無關。

    失敗的滋味真的不好受，不管是怎樣的失敗，對自己而言，都是失敗，不會有雖敗猶榮這種想法！

    看臺之上，雖然觀眾們對先前重心如汞和壓縮范圍的較量看不太懂，覺得乏善可陳，但最后階段連續(xù)的轉(zhuǎn)折還是讓他們大呼過癮，只恨樓成沒把握住機會，否則就能見證一次奇跡的誕生了——沒品階的武者戰(zhàn)勝職業(yè)九品的高手！

    “可惜啊，樓成就差一點。”老鄭遺憾鼓掌。

    他的同伴們也是唏噓：“能打到這種程度，樓成也算敗而無憾了。”

    劉應龍更加感慨，對秦志林等師弟師妹們道：“每看一場比賽，都能發(fā)現(xiàn)樓成在明顯變強，最初較量的時候，我壓根兒就沒想過他能和職業(yè)九品的強者打到這種地步，人比人真是氣死人……”

    秦志林臉上還殘留著不敢相信：“他竟然真的差點把職業(yè)九品贏了……”

    自己賽前的話語猶在耳邊，險些就目睹了如此“驚喜”。

    觀眾們各自討論剛才那場比賽的時候，職業(yè)武者們也在回味。

    “影響呼吸節(jié)奏的一掌……還不錯……”姜蘭低語了兩句，轉(zhuǎn)頭看向葉悠婷，含笑問道，“如果是你處在王燁最后的困境，你會怎么應對？”

    “首先，以我豹形的速度和敏捷，他沒機會游斗，其次，雖然我打不出王燁最后那一掌，但我力量勝過他不少，樓成再是大雪崩加電火樁也撞不動我，不可能讓我跌下擂臺?！比~悠婷略顯驕傲地回答，“就算重心不穩(wěn)，有了這種可能，我也可以抓住相撞的機會，帶著他一起跌落擂臺，最差也是平手?！?/br>
    姜蘭笑了笑，嘆了口氣道：“最差也是平手……能讓驕傲如你說出這句話，樓成還真是不可小視啊……他不僅有著入靜大成和體力變態(tài)兩大優(yōu)勢，而且還相當擅于戰(zhàn)斗，擅于吸收別人的經(jīng)驗為己用，如果他另外方面有職業(yè)九品的水準，王燁贏面不到百分之十?！?/br>
    贏面不到百分之十……葉悠婷愣了愣，沒想到外柔內(nèi)傲的蘭姐對樓成評價如此之高。

    “擂臺之路”周遠寧沉默許久才吐出濁氣，對“一拳無敵”道：“我之前是沒想到樓成會竭盡全力，毫無保留，不做戰(zhàn)略放棄，現(xiàn)在則是沒想到他能將王燁逼到只差毫厘就輸?shù)舯荣惖某潭取?/br>
    輸?shù)舯荣惒槐硎緦嵙ι系氖?，而是擂臺賽的限制。

    “一拳無敵”金濤也是看得怔怔出神，聞言露出苦笑：“我仔細想了想，面對王燁，我根本沒可能創(chuàng)造出這樣的良機，只會被他速戰(zhàn)速決?！?/br>
    周遠寧認真沉思了下道：“若易位而處，我怕是沒耐心像樓成那樣講一個近乎真實的故事，而處在困境時，也無法像王燁那樣反敗為勝?！?/br>
    “路爺，也不要動搖信心，你擅長的和他們都不一樣，換做是你，面對王燁，不會像樓成那樣束手束腳，不敢硬拼鐵砂掌，而以呼嘯八形的特點，也不會像樓成一樣只是身法詭異，速度和敏捷都跟不上，拉不開距離，容易被王燁步趕步，壓縮活動范圍?！苯饾龑捨苛艘痪洌爸劣跇浅?，比游斗，比身法，比靈活，即使再重心如汞，在呼嘯八形面前也是班門弄斧。”

    周遠寧嘿了一聲：“放心，我是一向自信到浮夸的人，哪會這么容易被打擊？這樣的兩個對手才能讓我熱血沸騰??！不過，我得先對付接下來那位。”

    說完，他站起身，沿著過道走向擂臺，迎戰(zhàn)唐越。

    第四小組第二場比賽！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樓成在看臺上找了個便于觀戰(zhàn)的地方，受到一位位陌生又熱情觀眾的安慰和鼓舞。

    他略作回應，安靜坐下，掏出手機，登上qq，給嚴喆珂發(fā)了個傷心欲絕的表情：

    “求安慰！”

    嚴喆珂似乎一直在等待，很快就有回復，先是摸摸頭，旋即捂嘴笑道：“剛才誰說勝固狂喜，敗亦無憾的？”

    “男人吹牛的時候，說的話不能當真……”樓成抹了把冷汗，懊惱被這么一打趣，散掉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明白，龍王是我的偶像，武者的強烈求勝欲望我懂。”嚴喆珂發(fā)了個偷笑的表情，“我已經(jīng)在看你的比賽視頻了?！?/br>
    樓成用詫異表情道：“這么快？”

    “小組賽嘛，一場打完官網(wǎng)就有對應視頻，等到十六強的時候，說不定都有直播呢?！眹绬寸嬗醚勖凹t心的悠嘻猴道。

    樓成正待回復，就見嚴喆珂發(fā)了個震驚失色的悠嘻猴：“重心如汞，你能做到這種程度了？！”

    女孩的驚訝讓樓成竊喜，失敗的懊惱漸漸淡去，故作矜持道：“之前錘煉武道時就有類似的體悟和經(jīng)驗，現(xiàn)在不過是用于實戰(zhàn)罷了，我今天早上練了很久才勉強能在實戰(zhàn)中使用，而且太容易疲憊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只練了一早上……”嚴喆珂用露紅屁股流冷汗的悠嘻猴道。

    “不要夸獎我，我會驕傲的！”樓成刻意用開玩笑的口吻回復，不遠處，歷曉遠看到了他，對他豎起了拇指，示意他打得真棒。

    微笑頷首，做了回應，樓成一邊與嚴喆珂討論著自己的比賽，一邊將目光更多投向了中央擂臺，看著周遠寧與唐越之戰(zhàn)。

    唐越健壯高大，頗為肥胖，但他的脂肪保護著他的身體，讓他能如大象一樣橫沖直撞，無視大部分進攻，與金鐘罩有著幾分異曲同工之妙，而他幾有普通男子大腿粗的胳膊和更加恐怖的雙腿力量十足，每一次攻擊都讓人生起踐踏之感，樓成懷疑，如果被他打?qū)嵰幌拢瑯I(yè)余四五品的武者都未必能再次站起。

    他雖然不夠靈活，但在某些時候還是相當敏捷，比如在周遠寧抓住機會靠近了他的背后時，右手仿照象鼻，一個呼嘯后甩，險些就將“擂臺之路”擊傷。

    而周遠寧步法靈動，來去如風，一擊不中當即拉開距離，讓唐越的“踐踏”和沖撞都打不到人，空耗力氣。

    雙方僵持之中，嚴喆珂發(fā)了個風中凌亂的悠嘻猴：“……要不是知道結(jié)局，你閃到王燁背后的時候，我都以為你贏了，你才練武多久，就能把職業(yè)九品強者逼到只差一步就輸?shù)木车亍?/br>
    “哈哈，只是耐心講了一個好‘故事’?！睒浅陕燥@自得，心愛女孩的震驚和贊賞讓他完全消去了失敗的負面情緒，可以全身心地準備第二天的比賽了。

    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，中央擂臺的戰(zhàn)局則慢慢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，周遠寧似乎也是有些體力不支，難以維持那樣高強度的風之打法了，在唐越大量消耗之后，他抓住機會，來了一套連招，龍卷之風！

    啪啪啪的聲響里，唐越動作慢了一拍，頭部被打中一掌，脂肪再不能保護，變得暈頭轉(zhuǎn)向，被周遠寧制住了要害，而裁判宣布勝利后，周遠寧大口喘著氣，額頭汗如雨水，顯然不是那么輕松。

    樓成若有所思看著，腦海內(nèi)浮現(xiàn)出兩人剛才的一招一式和表現(xiàn)出來的優(yōu)點缺陷，演繹著自身的應對。

    最后一場比賽結(jié)束后，他在附近快速用了晚餐，然后告訴嚴喆珂自己今晚要錘煉武道，得等九點以后才能聊天了——第二天上午就是比賽，不可能再用晨練的時候演繹，否則精神無法彌補。

    小公園內(nèi)，樓成假想唐越為敵人，將今天與王燁之戰(zhàn)的打法略作改變，一招一式地演練了起來，打得時而脆響不斷，時而無聲靜默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翌日，靠晨練做了熱身后，樓成拿著手機，與嚴喆珂聊著天，再一次來到了炎陵市武道比賽館。

    不能大意，不能輕視，不要以為跟職業(yè)九品打了一場就能簡單戰(zhàn)勝業(yè)余一品的高手……他默默對自己說著。

    他清楚地記得，自己可是靠著金丹提供的耐力才磨死了同是業(yè)余一品的“一拳無敵”金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