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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修真小說 - 放浪形骸歌在線閱讀 - 第38章 各走各的路

第38章 各走各的路

    隨后,紅爪等人皆有事在身,陸陸續(xù)續(xù)走了。老大說道:“天鵝,如令,咱們也當(dāng)向四位小娃娃告辭?!?/br>
    裴柏頸道:“我還有些事,晚些再與你們碰頭。”

    形骸奇道:“裴先生,你怎地叫天鵝?啊,是了,白頸白頸,這是你的綽號。“

    裴柏頸哈哈笑道:“是老大他們胡亂取笑我。”

    老大點(diǎn)點(diǎn)頭,道:“四位,我叫戴殺敵,咱們今后有緣再會(huì)了?!闭f罷稍一低頭,走出房門。

    孟如令道:“天鵝,你可別忘了,他們是龍火貴族,是咱們的仇敵,將來沒準(zhǔn)要?jiǎng)邮??!?/br>
    形骸連忙搖頭道:“我們可與純火寺的人不一樣?!?/br>
    裴柏頸道:“而且這位沉折小弟身負(fù)陽火神功,與咱們已算是同門了。”

    孟如令道:“那就把他也帶走!”

    裴柏頸看看沉折,沉折搖了搖頭,道:“我終究要回去,哪怕畢生不再使陽火功也在所不惜。”

    裴柏頸笑道:“就這么著,如令姑娘,我心意已決?!?/br>
    孟如令面如寒霜,低聲道:“又是龍火,又是陽火,什么亂七八糟的,真是不倫不類?!弊隽藗€(gè)手勢,人已不見,不知是何仙法。

    裴柏頸起身道:“沉折,安佳,我得遇你兩位同胞,心下甚喜,想傳你二人一套拳法,不知二位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形骸心想:“我能不能學(xué)?不對,我不會(huì)陽火功,只怕學(xué)不會(huì)?!?/br>
    安佳最怕下苦功夫,登時(shí)愁眉苦臉,道:“裴先生,你功夫這般高,這拳法定然很難學(xué)吧。我雖然聰明,但....但紅爪給的功課還沒學(xué)完.....”

    裴柏頸也不勉強(qiáng),笑著面向沉折,沉折搖頭道:“先生一片好心,晚輩心領(lǐng)了。然則先生先前救晚輩性命,已算報(bào)答了爺爺之恩,晚輩不敢再貪圖什么?!?/br>
    原來裴柏頸知恩圖報(bào),見沉折天資聰穎,想著既然遇不上藏東山,那把自己新領(lǐng)悟的功夫教給他孫兒也是一樣。誰知沉折性子倔強(qiáng)高傲,竟不愿領(lǐng)情。他眉頭一皺,面現(xiàn)怒容。

    形骸忙道:“裴先生,你別見怪,沉折師兄他不太與旁人打交道,并非有意無禮?!?/br>
    裴柏頸喝道:“藏沉折,你好生狂妄自大,難道竟不把我放在眼里?還是你以為自己神功了得,天下無敵了?”

    沉折道:“我連馬熾烈一招都擋不住,哪敢狂妄?”

    裴柏頸道:“莫說是馬熾烈,我站立不動(dòng),你若能擋下我十招,我給你磕頭,叫你爺爺!”

    安佳“咦”了一聲,她最愛熱鬧,又瞧沉折不慣,笑道:“沉折師兄,裴先生可太瞧不起人了?!?/br>
    沉折似也有些生氣,道:“那要是我輸了呢?”

    裴柏頸道:“你給我磕頭,叫我?guī)煾?。?/br>
    形骸暗暗想笑:“這位天鵝先生是在使激將法。”

    沉折也明知裴柏頸心意,思來想去,頗想一試身手,遂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五人來到客棧大院中。裴柏頸與沉折互一拱手,都道:“有僭了?!?/br>
    沉折拔劍在手,裴柏頸雙手捏拳,一時(shí)站立不動(dòng)。

    形骸想:“沉折師兄只要一直以劍氣遠(yuǎn)攻,裴先生不能挪動(dòng),十招一眨眼就過去了?!?/br>
    沉折是晚輩,知道裴柏頸不會(huì)先出手,驀然劍尖一顫,二十道劍光刺向裴柏頸,正是那“風(fēng)雷十劍”。

    形骸大急:“師兄太過莽撞,為何不與他隔著相斗?”但稍一思索,知道沉折心高氣傲,絕不會(huì)如此取巧。

    裴柏頸一拳打出,周身金光如水,化作拳頭,將那二十劍打散。他道:“這可只算一招?!?/br>
    沉折道:“那是自然!”說話間一道東山劍風(fēng)斬出,但離得頗近。裴柏頸大聲道:“你給我使出全力來!”手掌一拍,金掌將劍風(fēng)擊潰。

    沉折打起精神,一柄長劍快似風(fēng)火,星光劍芒,縱橫交錯(cuò),裴柏頸果然站立不動(dòng),只是將沉折劍招拆下,過了七招,沉折全無敗象。

    安佳笑道:“要叫爺爺啦!”

    裴柏頸道:“那可未必!”左右手一拉一推,沉折長劍霎時(shí)脫手,整個(gè)人被一金色水球裹住,浮在空中,再無法脫困。

    安佳又道:“要叫師父啦!”

    裴柏頸喊道:“你服不服?”

    沉折勉力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裴柏頸一松手,沉折落地后,猶豫再三,跪地磕頭道:“師父?!?/br>
    裴柏頸微笑道:“你這小子太倔,要你叫我?guī)煾???晌瘜?shí)不太容易。”沉折悶聲道:“徒兒知錯(cuò)了。”

    形骸不料這裴先生拳法高明至斯,可回想他先前與馬熾烈相斗,數(shù)十招內(nèi)竟能占據(jù)上風(fēng),沉折雖然是罕見的奇才,但眼下仍與裴柏頸相差太遠(yuǎn)。

    裴柏頸其實(shí)找到傳人,又能報(bào)恩,心下甚喜,他道:“起來吧,我今天就傳你我苦心所創(chuàng)的‘海魔拳’?!彪S后將口訣心得、招式法門娓娓道來。

    這海魔拳正是由藏東山所傳的“鐵蓮拳”蛻變而成。

    裴柏頸本是裴家的小少爺,因意外收獲陽火神功而遭龍國追殺,他孤身一人,年紀(jì)幼小,無依無靠,卻被追兵逼迫得東躲西藏,途中藏東山所贈(zèng)長劍又丟失了,唯一的倚仗只有這套鐵蓮拳法。他屢遭磨難,倍感心酸,一日來到滄海之畔,見驚濤駭浪,水天分界,不知邊境何處,恍惚間,他覺得自己坐在一朵小小蓮花上,卻要渡過這兇險(xiǎn)的汪洋大海。

    但這幻想?yún)s未令他沮喪,反而令他振奮。他想到水能載舟,亦能覆舟,只要自己將功夫練的精強(qiáng)高深,令那小舟牢不可破,這大海能將他帶到任何想去的地方。他有感而發(fā),苦思冥想十天十夜,終于創(chuàng)出這海魔拳來。

    藏東山的鐵蓮拳驅(qū)使龍火功陰陽五行的“水行之力”,這海魔拳則需得用陽火神功來使,方能威力盡顯。水與風(fēng)不同,本就在自然之中,屯于海洋河流之間,大可浮起陸地,沉沒國度,小可雨從天降,滋潤農(nóng)田,故而絕無定型,可大可小,又不似風(fēng)般無形無蹤,難以掌控。而陽火功神圣光輝,飽含除魔降妖的正氣,融入拳法,威力實(shí)是凌厲無儔。

    沉折武學(xué)天分曠世罕有,只聽了兩遍,已將這海魔拳銘記在心,只覺其道理深?yuàn)W,鉆研下去,似永無止境一般。他雖一開始對學(xué)拳之事頗不情愿,到此地步,卻對裴柏頸佩服得無以復(fù)加,感激之情油然而生。裴柏頸見沉折一學(xué)就會(huì),更是歡喜。他本來只想著報(bào)恩,此刻才體會(huì)到初為人師的自豪與喜悅。

    兩人探討武學(xué),大有不眠不休之意,形骸、安佳、緣會(huì)支持不住,各自回屋休息去了。第二天形骸來到院子,見沉折盤膝而坐,而裴柏頸已然不見。

    形骸奇道:“裴先生走了?”

    沉折道:“師父他要去見那位北牛先生,不及向你們告辭?!?/br>
    形骸笑道:“師兄,你這師父叫的可真歡,你是來真的么?”

    沉折道:“他教我功夫,就是我?guī)煾??!?/br>
    形骸一聽,心里大不是滋味兒:“你也教過我功夫,難道也想做我?guī)煾该??這便宜可萬不能讓你占了?!彪[隱提防,生怕沉折提起,好在他也沒提。

    這時(shí),安佳領(lǐng)著緣會(huì)走來,形骸見兩人打扮頗美,衣衫秀麗,問道:“你們這是要做什么?”

    安佳嘻嘻一笑,轉(zhuǎn)了個(gè)圈,道:“我這身怎么樣?是銀二爺送的。我與緣會(huì)要去逛街啦,你來不來?”

    形骸知紅爪性子死板,不喜徒兒穿的花枝招展,是以安佳雖然美貌,卻一直打扮得甚是樸素,此時(shí)這般穿著,多半是想著不久就要離開,不愿再束縛自己天性。

    他低聲問:“你打算什么時(shí)候走?”

    安佳道:“我自己有一艘船,但眼下被送去修了,須得再過三天。”

    形骸嘆了口氣,道:“咱們今后若有機(jī)緣,可得向紅爪大師好好道歉了?!?/br>
    安佳笑道:“師父對我最好,縱然一時(shí)生氣,只要我眼淚汪汪的來看他,他立時(shí)就會(huì)原諒我?!?/br>
    形骸又問道:“他近期不來管你么?”

    安佳道:“他繁忙得很,忙著對付那些活尸?!?/br>
    形骸吃了一驚,道:“活尸?你是說咱們曾遇上的那些?”

    安佳道:“是啊,正是從普修島逃出來的那些怪物。它們好像從海上跑到島上來了,殺了好幾個(gè)人,紅爪正調(diào)高手,圍剿堵截呢?!?/br>
    形骸自告奮勇道:“需不需我去幫忙?我對付活尸也算是一把好手。”

    安佳道:“你要去也可以,不過切莫露出馬腳來,咱們?nèi)熘缶鸵吡?。”說罷帶著緣會(huì)離去。

    形骸想:“咱們將安佳拐帶跑,紅爪爺爺準(zhǔn)得發(fā)火,我?guī)退麑Ω痘钍?,也算是稍稍彌補(bǔ)?!?/br>
    但此事追根溯源,是安佳死粘強(qiáng)嫁,盯上形骸,形骸自己可做不了主。他有時(shí)會(huì)想:“我與安佳都是小孩,安佳異想天開,我也跟著胡鬧。咱們當(dāng)真要結(jié)為夫妻么?這與當(dāng)初父母幫我定娃娃親又有何不同了?安佳對我真的有情么?我對她呢?咱們什么都不懂,男女到底要如何才算結(jié)婚?如何才能養(yǎng)小娃娃?我跑回家后,又該如何跟父母交代?”

    他腦子越想越亂,想著還不如讓馬熾烈將自己捉走,以免被這扯不完的瑣事淹沒。他又想起了那噩夢,那大海,那陰影,那海中怪獸,那左臂,那雕像,那歌聲,那放浪形骸功,那血淋淋的絲線,那血色的太陽。

    忽然間,他打了個(gè)冷顫,心中涌起寒意。他似乎覺得自己至今所經(jīng)歷的一切都太過巧合了。

    其中或許有意外,但他長久以來聽到的歌聲,宛如召喚的咒語一般,冥冥中將他引向大海,指往宿命。

    這真的都是巧合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