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四章:九音山上人獨(dú)立(4)
其實(shí)蘇輕侯心里明白,他這個聰穎的女兒,對柳顏良和他的關(guān)系早就心生疑竇了。他對此諱莫如深,女兒也懂事,也不深究追問。 現(xiàn)在他開始安排后事,所以也得將此事安頓好,他才能放手和望歸來一戰(zhàn)。 而此事,也將揭開一段塵封的,讓他痛苦甚至不愿面對的往事。 “等去了九陰山,見到顏良,你就明白了。至于出了什么事……”蘇輕侯停頓一下,又道:“爹決定帶你去見顏良,也未出什么大事。是因?yàn)榈X得這記性越來越差了,想來思去,趁著沒把一切忘掉,對你們得有一個交代了?!?/br> 蘇輕侯暫時未告訴女兒他要和望歸來了卻幾十年恩的實(shí)情。 蘇錦兒急切想知道內(nèi)情,她道:“爹,我現(xiàn)在就去將小福安頓一下。然后我們就起程去九陰山?!?/br> 蘇錦兒將小福安頓好,便隨父親起程去九陰山。 如果是蘇輕侯一人,他就獨(dú)來獨(dú)往了。 現(xiàn)在有蘇錦兒同行,蘇輕侯便讓黃豆子和馬佩玲帶著三十名南境高手隨行以防不測。 秦定方采取了先亂晉州再取的計策,晉州也會變得不安寧。 多事之秋,得提高警惕。 九陰山也在晉州域內(nèi),不算太遠(yuǎn)。 一行巳時起程,申時二刻便到了九陰山下。 九陰山前兩日落了一場大雪。 現(xiàn)在九音山銀裝素裹,霧氣纏繞。一條飛瀑凍結(jié)如冰帶懸掛在山間,在陽光下折射著耀光芒。 冰雪覆蓋下的九音山,宛如一個纖塵不染的世界。 此處,也真是避世修行的好地方。 一行人在石階前下馬。 蘇輕侯抬首仰望,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個地方。 蘇錦兒便朝那個方向望去,她看到黃金殿旁邊的一座高峰上,立著一個人影。 由于距離太遠(yuǎn),看不清他相貌,但是卻隱約可見他著一身白衣,披著長發(fā)。山風(fēng)凜冽中,他白衣欲飛,長發(fā)飄揚(yáng)。 同時,他顯得又是那般寂寞孤伶。 父女二人明白,那白色人影就是柳顏良了。 蘇輕侯心里發(fā)出一聲嘆息,然后他輕聲道:“九音山上人獨(dú)立,紅塵一夢誰相隨?” 蘇錦兒明白父親這兩句話里包含著的意思。 她也能體味父親此時心境,蘇錦兒將頭倚在父親身上。蘇輕侯感到一陣溫暖,然后他手?jǐn)堉畠旱募?,父女二人踏上石階。 黃豆子等人跟隨在身后。 蘇輕侯走的并不快,他心里有了一種別樣感覺。此刻,這條長長的石階路,仿佛是他的救贖之路。 所以每一步,踏上一個臺階,蘇輕侯心種都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。 九音山自從梁九音死后,其實(shí)已經(jīng)是名存實(shí)亡了。 大部分人都離開了黃金殿,另擇生路了。 只留下三四十名老弱,再無處去,就繼續(xù)留在黃金殿混口飯吃。 黃金殿中埋葬巨大財寶當(dāng)初都被林屹都運(yùn)走。雖然殿中還留下些錢財,但是黃金殿的人離去時候,柳顏良給每人分了此。 也不枉他們?yōu)辄S金殿效命一場。 分完后,錢物所剩更是無多。 柳顏良是個畫癡,除了作畫,再無別的本事。更不會收斂錢財。所以現(xiàn)在黃金殿成了“貧困殿”。日子過的入不敷出很拮據(jù)。 黃金殿現(xiàn)在都開始變賣殿中物品艱難度日了。 為了節(jié)省開支,殿中一日三餐,也被柳顏良縮減成兩餐了。 蘇輕侯曾派人送去些錢物,但是心性高傲的柳顏良不收。更何況他對蘇輕侯還充滿了難以消融的怨念呢。 蘇輕侯走到半途中,便發(fā)現(xiàn)那個兀自而立的白影消失了。 看來,柳顏良是不想見他們。 父女二人上到山門外。 曾經(jīng),山門外永遠(yuǎn)佇立著多名身披金甲威風(fēng)凜凜的黃金武士。 現(xiàn)在山門口只有三個身穿舊棉襖的人守衛(wèi)。 一個老頭,一個跛子,還有一個不斷咳嗽的瘦弱男人。 這三人當(dāng)初在黃金殿,是砍柴擔(dān)水的下等勞力,如今都成了守山門“武士”。 黃金殿沒落可見一斑。 看到蘇輕侯等人上來,那個老頭兒怯生生道:“我……這里我負(fù)責(zé),各位可有什么事?” 蘇錦兒對他道:“請稟報你們柳公子,就說蘇輕侯攜女拜訪?!?/br> 老頭便讓那個瘦男人進(jìn)去稟報。 過了一頓茶的功夫,瘦男子和一個中年男子出來。 那個中年男子朝蘇輕侯和蘇錦兒抱拳道:“侯爺,蘇小姐,在下范同。是黃金殿的新管事。柳公子只讓蘇小姐一人進(jìn)去。其余人,只能在山門外等候?!?/br> 蘇輕侯臉上泛起一絲苦笑。 蘇錦兒對父親道:“爹,我先去見他。我會讓他見你的。” 蘇輕侯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 現(xiàn)在也只能如此了。 蘇錦兒便隨著范同進(jìn)去。 在范同引領(lǐng)下,蘇錦兒來到會客殿內(nèi)。 于是蘇錦兒看到一身白衣勝雪的柳顏良佇立在殿中墻壁前,背對著她,看著壁上的一副畫作。 畫是一副雪景,美輪美奐。 似柳顏良新作。 柳顏良不回頭,他連著咳嗽幾聲。 他用沙啞的聲音對范同道:“你先下去。” 范同便出了會客殿,他將門關(guān)上,殿中只有柳顏良和蘇錦兒了。 蘇錦兒幽幽道:“你嗓子也岔了,定是染了風(fēng)寒。這么冷的天,你這殿里連炭火都不生了……我知道黃金殿現(xiàn)在困難,但是給你送來錢物你又不收,你這又是何苦呢?” 柳顏良還是不回頭,他淡聲道:“蘇小姐,你和侯爺來此,有何貴干?” 蘇錦兒道:“你如果想知道,何不讓我爹進(jìn)來?!?/br> 柳顏道:“他是我最不想見的人。我讓你進(jìn)來,你心里也明白,我為何見你。因?yàn)槟悴灰粯印?/br> 蘇錦兒聽了這話顯得有些激動,她知道,柳顏良一定知道實(shí)情。 柳顏良唯獨(dú)對她還算好,是有隱情的。 蘇錦兒道:“你說,我為何不一樣?” 柳顏良苦笑道:“難道非要我說,你就不能說嗎?我對別人漠不關(guān)心,但是偏偏對你不同……” 蘇錦兒盯著柳顏良的背影。 此刻,她不知在想什么。 少許,蘇錦兒道:“唉,我知道。我當(dāng)然知道。柳公子,你既然不想見我爹,那我先出去告訴他,免得讓他在寒風(fēng)中久等。然后我再回來,我們好好談?wù)劇!?/br> 蘇錦兒說罷便轉(zhuǎn)身。 她身后傳來柳顏良的聲音。 “留步!” 蘇錦兒道:“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?!?/br> 身后的聲音道:“你是怎么看出來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