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四章 各自的證道之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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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鼎摸著鼻子自嘲道:“種族存亡,這責(zé)任太重了,差點(diǎn)壓得我喘不過氣來。雖說大局是由細(xì)節(jié)所決定,可你的發(fā)言就相當(dāng)于說,因?yàn)槲医裉鞗]有做好事,所以導(dǎo)致世間道德敗壞一樣不靠譜。 很多事情,因?yàn)橄胱鏊跃妥隽?,哪有那么多講究,凡事都要從理智出發(fā),活著未免太無趣了。你在路上遇見一名女孩被數(shù)名看似強(qiáng)盜的人追殺,是否要猶豫,萬一這女孩是殺人不眨眼的魔女呢?萬一她曾經(jīng)犯下過不可饒恕的罪行呢?難道要先調(diào)查清楚她的身世背景,知曉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后,才決定是否出手相救?” 夢蕓又問:“師尊的幾個決定,都只是意興使然嗎?” 岳鼎搖搖頭:“剛說了,很多事并沒有那么多講究,一開始的時候,也許是按照某種原則來行事,等到漸漸熟悉了,原則融入本能之中,遇上事件時瞬間就能做出決定,這時很難再分清究竟是一時興起,還是遵守原則才做出的判斷。 但就算重來一次,給我充足的時間思考,我想自己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決定,畢竟從個人的角度考校,追求心中的大道才是放在第一位的,而人妖之別則排在后面十幾位,按照優(yōu)先順序來判斷,也是只有跟前面幾項不沖突的時候才會進(jìn)行考慮?!?/br> 夢蕓和步蒼穹皆露出有所領(lǐng)悟的表情。 四名弟子中,潘焰沒心沒肺暫且不提。黃元吉自小跟隨不二真人,道心穩(wěn)固,早已認(rèn)定了未來要走的路,所以整天宅在煉丹房里也無需擔(dān)心,反而夢蕓和步蒼穹兩人,想得多,猶豫得也多。有斬不盡的雜念,難以從草叢中找到屬于自己的路,其中夢蕓有口直言。想到就說,比起有疑問也會悶在肚子里的步蒼穹要稍好一些。 堅持未嘗不是固執(zhí),在堅定了道心的時候有幫助。在未找到道路的時候反而容易陷入歧途。 岳鼎吟偈道:“三十三天天外天,白云里頭有神仙。神仙本是凡人做,只怕凡人心不堅。” 法琉璃見岳鼎對弟子的教育,是以循循善誘的方式在引導(dǎo)兩人找到屬于自己的答案,而非如學(xué)堂先生一般,死板的將自己的理念強(qiáng)塞給學(xué)生,授人以漁而非授人以魚,頗有所得,眼珠子一轉(zhuǎn),決定幫個忙。 “若是有朝一日。你們的親戚知己、道侶師長,阻你道途,你是殺還是不殺?” 她扔出這個問題后,又以眼神掃了一下岳鼎和山子巽,顯然問的對象并非只是兩名小輩。 步蒼穹是最快回答的。以無比堅定的語氣道:“步蒼穹的劍,是明知會折斷,也要劈開荊棘,斬出自我!” 夢蕓遲疑了許久,才道:“我卻是下不了手,無論是父親還是師尊。若他們擋在我的面前,我卻不能違了自己的本心,證道本就是證本心,為了證道而違背本心,豈非本末倒置?” 步蒼穹反駁道:“在未能證道之前,誰也不能說看透了自己的本心,你如何知曉自己的本心就是不殺,而非殺呢?” “是否本心我不清楚,但我知曉自己若是這么做了,心靈必然要背上沉重的包袱,日后更可能成長為心魔,毀去一生道途。” “若有心魔,自當(dāng)一并斬滅,證道路上千難萬險,若連這點(diǎn)阻礙都難以克服,如何走得下去?僅僅因?yàn)閯e人阻止你,就要改變將來要走的路,如何能證得大道?” “大道三千,誰又規(guī)定我必須得走這條路呢?豈不聞山重水復(fù)疑無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,天下最難的不是前進(jìn),也不是后退,而是轉(zhuǎn)個方向,也許能看見別樣的風(fēng)光,或許比你原來要走的路更加美麗?!?/br> 兩名弟子相互爭執(zhí),難以說服彼此,雖然各自的立場相反,近乎對立,但三名長輩都沒有說誰對誰錯,因?yàn)檫@個問題本來就沒有標(biāo)準(zhǔn)答案,唯一會錯的選項,就是猶豫不決,無法做出回答,或者做出回答后又改掉,至于內(nèi)容的差異,體現(xiàn)的是彼此性格的不同,也是理所當(dāng)然的。 法琉璃轉(zhuǎn)身詢問另外兩人:“你們倆怎么看?” 山子巽飲著茶,淡淡道:“很多事情不能一概而論,五指有長短,人的雙眼大小不一,心臟也是偏左而非居中,可見就算是感情也是有親疏差別的,大愛無疆只是個笑話。 親戚知己、道侶師長難道在心中的地位都是同樣的重要?大哥與我并非親兄弟,但我絕不會對他不敬,可若換成一些家族的表親,我會毫不猶豫的揮劍,連眼睛都不眨一下。 為他人而改變證道之心,無非是值得與不值得的選擇題,那么不妨用一桿尺去衡量,達(dá)到了標(biāo)準(zhǔn)就退讓,達(dá)不到標(biāo)準(zhǔn)就斬殺,無需煩惱或后悔,須知心魔就在猶豫中誕生,而有情和無情卻與心魔無關(guān)。” 輪到岳鼎時,他卻沒有回答,而是對步蒼穹道:“現(xiàn)在不必將話說得太滿,否則容易被逼上懸崖,斬殺至親的痛苦,在沒有親自體會之前,永遠(yuǎn)不會明白,因?yàn)槟隳芟率值膶ο?,永遠(yuǎn)不會是至親。 不妨現(xiàn)在退讓一步,給自己留下一片余地,真遇上的時候多想一下,對方既是至親,為何要阻你的道途,是被人蠱惑,亦或者被蠱惑的人是自己?是否還有其他方法可以解決,憑什么就得用單純暴力的殺來解決?你既然有斬殺至親的勇氣,為什么沒有渡他改變想法的決心?與其將精力浪費(fèi)在猶豫是否該斬殺上,不如想想是否還有更好的解決手段,或許能兩全其美也說不定。” 法琉璃好奇道:“哦,這就是你的回答嗎?” “當(dāng)然不是。”岳鼎滿口否決,接著露出回憶的表情,“小時候在回答愿望的時候,先生曾問過我類似的問題,說神讓你做出選擇,一方是兄弟的生命,一方是其他人的生命,兩者只能選其一,要做何選擇?” 夢蕓興致滿滿道:“那師尊你是怎么回答的?” 按照長久以來的印象,她知道師尊雖非大愛無疆、兼愛非攻的人,可也是愿意舍生取義,為他人而犧牲自己,要說是兩邊的選擇改成自己的生命和其他人的生命,師尊絕對會選擇后者,但兄弟卻是少數(shù)能被他抬高到平均線之上,哪怕沾惹罪業(yè)也不惜保護(hù)的存在,這份手足之情絕非虛假。 對世上九成的人來說,私情和大義之間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私情,因?yàn)樗麄冃闹懈揪蜎]有大義的位置,一個沒有重量的砝碼,如何能用來比較? 可岳鼎卻是少數(shù)能將大義置放到私情上的人,這點(diǎn)上跟夢蕓的父親酸秀才夢玄機(jī)頗為相似,夢丫頭對岳鼎頗為親近,很難說沒有戀父情節(jié)的影響。 若是天平兩邊的砝碼不對稱,比重自然是毫無意義,可若是重量相近,那就很有意思了,因此不止夢蕓,連步蒼穹也顯得興趣滿滿,很想知道這位自己崇拜但不會學(xué)習(xí)的掌教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。 岳鼎就在迫切的目光注視下,悠悠道:“那當(dāng)然是將神宰掉??!” 夢蕓張嘴道:“啊,還有這樣的回答?。 ?/br> “神,又算個什么東西呢?居然妄想擺弄我的命運(yùn),自然是想盡一切方法宰掉他。我輩修行,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事,哪有遵守別人強(qiáng)行給予的命運(yùn)的道理,這么做豈非本末倒置?很多事本來就沒那么多糾結(jié),何必跟自己過不去,神也許特別的強(qiáng)大,但殺掉神總比殺掉自己的兄弟更簡單吧,為什么非要折磨自己來迎合別人呢?” 法琉璃也未曾料到岳鼎會有這樣出人意料的回答,頗有些驚訝,她也想明白為什么岳鼎要舉小時候的例子,因?yàn)槿翎槍λ膯栴},岳鼎必然是回答“當(dāng)然是宰掉問我這個問題的家伙”,那樣可就尷尬死了。 不過為了挽回掉前輩高人的面子,她戲謔道:“你的回答,無非是天上地下,唯我獨(dú)尊的意思,卻是撿如來佛祖的牙慧,算不得新意?!?/br> 岳鼎哈哈一笑:“釋迦牟尼敢在我面前說這話,定要一掌拍死,喂了狗吃?!?/br> 這下法琉璃也不能保持淡定了,大抵上由于這個世界擁有神通,因此佛祖的強(qiáng)大反而讓人有一種直觀的評價方法,比如虛空第五重的亞圣期,這么一比較,就讓人無法不尊敬。 反而在沒有神通的世界,人們才能大膽的放開想象力,打開心靈的枷鎖,敢于追求超宗越祖的境界。 物質(zhì)力量越強(qiáng),越是束縛精神上的飛揚(yáng),讓人不敢去想,一比較就生出了敬畏的念頭。 故而在獄洲的土地上,遲遲無法誕生“禪宗”這種最不像宗教的宗教,反而如西方的光明教,將神捧得高高,信徒?jīng)Q不能生出褻瀆的心思,只能臣服不能反抗,否則就是該送上火刑架的異教徒,這類有奴役思想的宗教,才能傳播得格外廣泛,也便于被人接受。 一邊是必須靠自己辛苦修行,努力覺悟才能脫離苦海,一邊卻無需思考,只要臣服信仰就能上天堂,哪個更方便自然不言而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