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陽城

    故地重游

    瞧著熟悉的街道，依稀中熟悉的面孔，張百仁眼中露出了一抹感慨。

    白鷺書院，乃大儒王通所創(chuàng)，與張百仁隔街比鄰而居。在這寸土寸金的長安城，能夠在白鷺書院附近買得起房子的，要么是名震天下的富甲，要么便是朝中身具要位的高官，亦或者是五姓七宗等高門大族。

    張百仁一襲紫色衣袍，頭豎玉冠，插著一根玉簪，簡單的將青絲約束住，手中乾坤圖化作折扇把玩，不緊不慢的向白鷺書院而去。

    在其身后，巫不樊小心翼翼的抱著禹王鼎，其呼吸間一道道氣流伴隨著無窮蠱蟲，紛紛沒入手中鼎爐之內(nèi)。

    與張百仁比起來，巫不樊周身皆籠罩在黑袍內(nèi)，便顯得神秘、恐怖的多，整個(gè)人站在那里，多了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機(jī)。

    “此乃白鷺書院，乃私人之地，非白鷺書院學(xué)子，不得進(jìn)入！”有守門弟子瞧著走來的張百仁，見其衣衫華貴，氣度不凡，不敢冒犯，只是恭敬的擋在了大門前。

    “放肆，瞎了爾等狗眼，豈不識(shí)得……”巫不樊此時(shí)到了其發(fā)揮狗腿子的時(shí)候，連忙上前呵斥。

    “慢著，白鷺書院乃讀書圣地，咱們來此便要守規(guī)矩！”張百仁攔住了巫不樊，然后看向趕來的左丘無忌與袁天罡，不緊不慢道：“遞拜帖給王通?！?/br>
    左丘無忌連忙自袖子里掏出燙金，黑色的帖子遞上去，對(duì)著士子道：“勞煩書生通秉，此乃我家先生帖子?！?/br>
    那士子接過帖子，掃視著一行人，面色詫異：“你如此年幼，豈能與我家先師有交情？小子，你可莫要誆我，否則若被先生責(zé)罰，我定不會(huì)叫你好過。”

    就像一個(gè)小學(xué)生，會(huì)與愛因斯坦有交情嗎？

    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，若非這士子氣度、心性著實(shí)不錯(cuò)，只怕已經(jīng)開始伸出拳頭打人了。

    沒辦法，誰叫人家將近甲子之齡，卻依舊青春依舊容顏不老。

    “休要啰嗦，通稟了便是”巫不樊不耐煩道。

    那士子聞言認(rèn)真的看了幾人一眼，然后轉(zhuǎn)身走入大門，消失在曲徑之中。

    后院

    一條長廊上，王通鄰水批注著手中書卷，時(shí)而搖頭晃腦，眼中滿是陶醉。

    那士子瞧見入迷的王通，只覺得頭皮發(fā)麻，書院之人都知曉，這個(gè)時(shí)候的王通，是絕對(duì)不能打擾的，否則等候自己的便是雷霆之怒。

    “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(shí)間，才見王通收斂了手中朱砂筆，將書卷小心翼翼的卷好，瞧著士子道。

    “門外有人投拜帖，說要見先生”士子恭敬道。

    “何方人士？”王通慢慢站起身：“扔到柴房當(dāng)引子吧，老夫最近不想見人?！?/br>
    士子聞言低頭看著手中燙金帖子，眼中露出一抹苦笑，這帖子上的燙金乃真金制成，不然他也不敢貿(mào)然驚擾了先生。

    而且帖子上綴著上好的玉石，只怕單單就這個(gè)帖子，足以夠?qū)こＨ思页砸荒牯~rou了。

    如此人物，豈會(huì)是簡單之輩？

    瞧見那士子沒有動(dòng)彈，王通側(cè)目，隨手拿過帖子：“裝飾倒不錯(cuò)，出手還真大方！我說顏路，你就是這點(diǎn)不好，太過于事故，沒有讀書人那股浩然無畏的精……”

    “吧嗒~”

    王通打開帖子，話語戛然而止，瞳孔瞬間一縮。

    一邊顏路瞧見王通表情，忽然心中一驚：“果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！”

    顏路跟在王通身邊十五年，從未見過王通有這般表情，縱使五姓七宗、佛道高真大人物，也絕不會(huì)叫王通這般失態(tài)。

    “麻煩了！”王通合上帖子，眉頭緊緊的鎖起來。

    “老師，不知是何人拜訪？普天之下能被先生稱為麻煩的，弟子還是第一次見到，縱使當(dāng)朝天子、門閥世家，老師也不賣面子，難道還有什么能叫老師顧忌的？”顏路不解。

    “為師本來便是王氏族人，乃門閥世家中的領(lǐng)袖，門閥世家又能奈我何？當(dāng)朝天子亦要面對(duì)世家禮讓三分，我又不入朝為官，何必去看天子臉色？”王通拿住請(qǐng)?zhí)脫糁菩模骸翱纱巳瞬煌巳司褪腔熨~！不守規(guī)矩的混賬，他可是喜怒無常，會(huì)要命的人！”

    顏路聞言心中好奇，但卻沒有追問。

    “關(guān)鍵是我現(xiàn)在晾了他一炷香的時(shí)間，他竟然沒有惱怒，顯然是來者不善，故意跑來問罪的！”王通在苦笑：“我到巴不得他等不及直接沖進(jìn)來”。

    “先生怕麻煩，那就不要見，待弟子將其打發(fā)回去”顏路好奇道。

    “不可，不可！還是見見吧，我若敢搪塞他，只怕稍后就是打進(jìn)來了！”王通放下請(qǐng)?zhí)骸拔胰ビH自迎接，管他什么事，伸手不打笑臉人，我王通毫無愧疚，他還能與我過不去不成？”

    王通順著小路，快步走出書院，來到了大門外，瞧見那一襲紫衣人影，心中再無疑慮，徑直上前稽首一禮：“不知大都督遠(yuǎn)道而來，王通未能及時(shí)迎接，失敬之罪，還望大都督責(zé)罰。”

    張百仁瞧著王通，冷冷一哼徑直邁步走入大門，向著書院走去。

    此時(shí)書院正在早課，庭院內(nèi)不見弟子門人，張百仁一路徑直來到了后院，然后端坐在案幾上。

    “大都督，無怪乎老師也會(huì)失色！只怕大都督來者不善?。　鳖伮吩谝贿吳浦r笑的王通，心中暗自思忖：“普天之下，值得老師這般不要面皮討好的，也就只有這位了。”

    顏路端來茶水，王通接過茶壺，親自為張百仁滿上，然后才道：“此人乃老夫門人中最為杰出之輩，乃顏?zhàn)雍笕?，喚作：顏路?！?/br>
    “原來是圣人弟子，孔圣人的徒孫”張百仁看向顏路。

    “不敢當(dāng)大都督夸贊，天下讀書人，皆為孔圣門徒”顏路恭敬道。

    “不錯(cuò)，浩然正氣已經(jīng)修煉出了火候，儒門后繼有人”張百仁贊了一聲，便不再多說，端起茶水慢慢喝著。

    大堂內(nèi)氣氛一滯，顏路恭敬退下，在門外伺候。王通苦瓜臉道：“大都督，咱們十幾年不見，你便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，你這般作態(tài)來我白鷺書院所為何事，老夫可不曾得罪你！若往日我王家多有得罪之處，還望大都督見諒?！?/br>
    “呵呵！”張百仁冷然一笑：“王通，你好大膽子，竟然敢將七夕收入書院，與一群男子廝混，此事若傳出去，我張家門風(fēng)何在？豈不為中土神州笑柄？”

    王通聞言一愣，動(dòng)作呆住，然后撞天屈道：“大都督，你這可冤枉我了，圣人門下皆為男子，我白鷺書院怎么會(huì)有女子？若傳出去，我白鷺書院名聲必然毀于一旦！成為齷齪之地！”

    張百仁既然這般氣勢(shì)洶洶而來，顯然此中必然出現(xiàn)了紕漏，不管怎么說，先倒打一耙，將張百仁的嘴堵住。

    不錯(cuò)，傳出去張百仁的女子與人家一群男子廝混，會(huì)壞了張家名聲，難道他白鷺書院名聲就會(huì)好了？

    一群男子與一個(gè)女子，說不出多少流言蜚語惡意中傷，只怕白鷺書院名聲都要臭了！他王通的名聲都要壞了！

    張百仁動(dòng)作頓住，王通話語里的意思，他何嘗聽不明白？

    他尚且沒有來得及質(zhì)問王通，王通反而怪自己女兒壞人家書院的名聲。

    瞧見張百仁面色不對(duì)，王通連忙道：“都督說七夕在書院，不知可有憑證？”

    張百仁鐵青著臉道：“你書院可有一個(gè)弟子喚作是：張九齡？”

    王通看向門外顏路：“可有一個(gè)叫張九齡的？”

    “有！”

    迎著王通殷切的目光，顏路低下頭，硬著頭皮道。

    “便是她！”張百仁道。

    “砰！”王通一拳砸在桌子上，飛濺起一壺茶水：“當(dāng)初招收弟子的教習(xí)，莫非眼睛瞎了不成？”

    茶水飛濺，瞧著激動(dòng)的王通，張百仁反而嚇了一大跳，一個(gè)哆嗦手中茶水輕撒而出。

    “大都督放心，此事老夫定會(huì)給都督一個(gè)交代，一定會(huì)不著任何痕跡，將七夕給‘請(qǐng)’回去！”王通苦笑著道。

    “本座今日來此，并非為了這個(gè)，我且問你，你書院是否有一人，乃七夕室友喚作：河鼓！李河鼓！”

    王通聞言一個(gè)哆嗦，心中暗道：“不妙！”

    七夕既然是女兒身，那這河鼓與其一個(gè)寢室，雖然各有窗幔，但卻壞了人家名聲！

    “不錯(cuò)，確有其人，不瞞都督，此人天資聰慧，出口成章乃天生學(xué)習(xí)的料子，老夫見其聰慧好學(xué)，乃是一塊難得的苗子，是以點(diǎn)其為入室弟子，乃拜了師的真正師徒，也是顏路的小師弟！”王通苦笑：“大都督乃儒家圣師，此人家境貧寒，為地主家放牛維持生計(jì)，憑借在村頭私塾窗外聽得只言片語，竟然修煉出了浩然正氣?！?/br>
    張百仁聞言一愣，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皺：“你的入室弟子？”

    “都督放心，老夫定會(huì)將此事處理妥當(dāng)，絕不會(huì)叫其壞了小姐名聲！況且，此人呆板，未必能知道小姐的女兒身份！”王通拍著胸脯保證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