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4章 白翎父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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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東明道:“方縣長,交通工程這一塊有特殊情況,比如說梧湘一建是市里專門打過招呼的,江業(yè)本地也有兩個屬于重點扶持企業(yè),按照慣例——也不算徇私情,基本按競標價分給他們做一部分,工程驗收和審計都是符合規(guī)范的?!?/br> “我懂你說的意思,不過任何事只要有特例就容易滋生腐敗,因為暗箱cao作本來就是解釋不清楚的東西,你說為了扶持本地企業(yè),別人說你暗中收受賄賂,怎么辯解?不按程序辦事肯定會有后患……東明縣長,這段時間紀委那邊轉(zhuǎn)來幾份舉報信有關(guān)于你的,被我壓下來了,干事的總要比不干事的多受些委屈,這也沒什么,關(guān)鍵是我們自己行得正,沒有把柄落到別人手里,舉報信再多也不怕。你說是不是?” 尤東明被他半硬半軟的話弄得心驚膽戰(zhàn),連連點頭說:“是的,是的,感謝方縣長信任,我會嚴格按照你的要求部署落實?!?/br> 出門后直接拐到無人的平臺,撥了個號匆匆道:“周總,立即叫你的工程隊撤出施工現(xiàn)場,方縣長不準議標!” 里面?zhèn)鱽碇苄∪輵嵟穆曇簦骸案闶裁囱?,昨天剛辛辛苦苦把路面平整好,這不是耍我嗎?” 尤東明嘆了口氣,聲音更低:“我也沒辦法呀周總,這件事雖然是費書記那邊關(guān)照下來的,我們也按照議標程序走了流程,但主管重點工程的是方縣長,他一刀切不準議標,我也無話可說,官大一級壓死人啊……周總,你倆是校友,說話應(yīng)該更方便些,比我遮遮掩掩好多了,是不是?只要他發(fā)話下來,我辦起來效率比誰都高?!?/br> “方晟這個人……”周小容滯了一下,“有時就是死腦筋,從他那邊走不通才找你尤縣長啊。工程隊可以撤,但答應(yīng)好的五個標段可得給我,不能打折扣!” 尤東明又嘆氣:“又被周總說中了,按照方縣長最新指示真得打折扣,他說一家公司最多只能中三個標段……” “他憑什么這么霸道,干預(yù)招投標結(jié)果?我要投訴!”周小容快要氣炸了,該死的方晟仿佛算準她的小伎倆,招招打在她骨頭上,生疼生疼。 “他擔心得也有道理,周總,你說實話如果拿到五個標段會不會同時開工?” 周小容沉默片刻,道:“我可以轉(zhuǎn)包或分包?!?/br> “那是絕對不允許的,監(jiān)理這一關(guān)就過不去?!?/br> “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?尤縣長!” “除非你說服方縣長?!?/br> “找他更行不通!我能說這件事是費書記答應(yīng)好的?” “周總,我夾在中間很為難啊,”尤東明道,“別的不說,先撤出現(xiàn)場吧,不然被方縣長發(fā)現(xiàn)了不太好?!?/br> 放下手機,看著身后干得熱火朝天的工地,周小容簡直哭笑不得。費盡心思忙活了好幾天,抵不過方晟輕輕一句話。 他到底有所察覺?還是出于工程整體進度考慮? 傍晚時分,容上校又打來電話: “小翎醒了。” “太好了,”方晟喜極而泣,“她能說話嗎?傷勢怎么樣?接下來需要做什么手術(shù)?” 容上校淡淡說:“她醒來第一句話是想見你?!?/br> “在哪個醫(yī)院?我現(xiàn)在就去!” “瀟南到京都最晚的航班將近零點,你現(xiàn)在動身應(yīng)該來得及,我派人在京都接你?!闭f完就掛斷電話。 方晟告訴趙堯堯這個情況,她躊躇一番道:“我陪你去?!?/br> “這個……” 趙堯堯以妻子身份出現(xiàn)在白家面前,方晟覺得十分不妥。 “別誤會,我不去醫(yī)院。到時機場后你走你的,我回去給小貝一個驚喜。” “行?!?/br> 去省城途中,趙堯堯說現(xiàn)在軍方做事也很規(guī)范了,以前換這類事情憑白家的能力調(diào)架直升飛機根本不在話下,或者派專機在軍用機場起降。方晟說享受特權(quán)從長遠發(fā)展看并非好事,優(yōu)質(zhì)社會資源為極少數(shù)占用,不利于資源的再循環(huán)和優(yōu)化。 凌晨兩點多鐘飛機在京都機場降落,停機坪不遠處有輛軍用吉普,容上校筆直地站在車邊。方晟與趙堯堯握了下手跑過去,沒解釋趙堯堯去哪里,容上校也視而不見,簡潔地說: “上車?!?/br> 吉普車沒有去京都城區(qū)方向,而是拐入一條指示牌是某某農(nóng)莊的大路,開了十多公里又轉(zhuǎn)到?jīng)]有路牌的雙向六車道,一路上沒遇到其它車,容上校一言不發(fā)只聚精會神駕駛。 車子一拐再拐,宛若走迷宮似的,剛開始方晟大致記得線路,四五個岔道拐下來完全糊涂了。前方出現(xiàn)一道卡哨,四五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站在欄桿前,探照燈打到吉普車車牌上,隨即讓開敬禮,欄桿抬起,容上校沒減速便“呼”地開過去。 論駕駛風格,白翎跟容上校真是一模一樣,完全是橫沖直闖開坦克的脾氣。 接下來每拐一條道就有個卡哨,但只要看到吉普車車牌便敬禮放行,目不斜視,壓根不敢往車里看一眼。 茫茫漆黑中,車子駛?cè)胍惶幍教庝佒圆实慕ㄖ豪?,清一色低矮的平房,象京都四周大山里常見的飯莊或農(nóng)家樂。停好車,容上校領(lǐng)他走進一間平房里,連過三道門并向哨兵出示證件,有名表情嚴肅的軍人帶兩人來到電梯里,面板上的數(shù)字都是負數(shù),-1到-7,說明地下共有七層。 電梯在-5層停住,里面燈火通明,到處彌漫著酒精和藥水味,與普通醫(yī)院并無區(qū)別。穿過長長的走廊,來到最盡頭病房,門口坐著位花白頭發(fā)、臉色憔悴的軍人。 “是翎兒的爸爸。”容上校輕聲提醒道。 白杰沖將軍! 方晟豁然發(fā)現(xiàn)此時的白將軍與天底下所有牽掛兒女安危的父親一樣,那些勾心斗角、那些權(quán)力較量統(tǒng)統(tǒng)煙消云散,眼里只有寶貝女兒能否脫離危險期。 “伯父……”方晟上前輕輕叫了一聲。 白杰沖起身與他握了下手,觸手間冰涼無比,指指病房門道:“進去吧?!?/br> “好。” 方晟推門進去。 然而不是他想象的能緊緊握住白翎的手,能輕輕吻她的額頭。病房中間有道玻璃幕墻,白翎躺在里面,方晟只能隔著玻璃與她對視。 病床四周放滿了各種儀器,閃爍著不同顏色的燈,跳動著許多數(shù)字,白翎躺在中間,臉色是從未見過的慘白,左右手腕都插著導管,上方掛了七八個袋子。顯然里面是無菌環(huán)境,避免她受到感染給治療帶來麻煩。 方晟靜靜看著她,心里痛楚、憐惜、內(nèi)疚、懊惱什么情緒都有。仿佛心靈感應(yīng)似的,剛才還昏睡的白翎突然睜開眼,非常艱難地轉(zhuǎn)過臉,沖方晟浹浹眼,頑皮地笑了一下。 霎時方晟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。 只見她嘴唇蠕動,幾乎同時響起了她的聲音:“笨蛋,哭什么?” 噢,原來里面有集音傳聲系統(tǒng),可以捕捉并放大她的聲音! 那么系統(tǒng)應(yīng)該是雙向的,想到這里方晟道:“聽到我說話嗎?白翎!” 她微微點頭。 “我警告你,必須好好活下去,我,還有小寶都需要你,明白嗎?” “知道……” “還有以后不準再干傻事,動不動沖到最前面玩命!” “嗯……方晟,我想你……” “我也想你……” 兩人隔著玻璃深情對視,良久,有個聲音說:“探視結(jié)束?!?/br> 之后一道黑光灑在幕墻上,隔阻了兩人視線。 走出病房,白杰沖已經(jīng)不在了,容上校獨自站在走廊盡頭。 “她精神怎樣?”容上校等他走過去后問。 “還不錯,說了幾句話……” 容上校微微頜首,然后說:“跟我來?!?/br> 從右側(cè)走廊進去,來到一個小門前,容上校敲了兩下再推開,道:“進去吧?!?/br> 里面是個小休息室,陳列很簡單,就兩張沙發(fā),一個茶幾,白杰沖孤零零坐著。 “坐?!?/br> 白杰沖做了個手勢,方晟惴惴不安坐下,不知怎么跟這位便宜老丈人談話,談什么內(nèi)容。 隔了會兒,白杰沖緩緩道:“本來這個談話要在三年或者更久些進行,不過翎兒出了這檔事,讓我們有時不待我的感覺,想想還是早點說明白為好?!?/br> 方晟心里更不安,隱隱覺得老丈人是要攤牌,但他對底牌一無所知。 “關(guān)于你跟翎兒的事,我們白家很不滿意,尤其老爺子始終不愿意見你,所以只好由我出面,”白杰沖輕微搖搖頭,“當然翎兒也有她的苦衷,具體原因想必你都知道,不再贅言。現(xiàn)在小寶陪著老爺子,大家都面對現(xiàn)實吧!” “我很慚愧。”方晟低頭說。 “白家人丁不旺,這代就翎兒和表哥兩個,翎兒表哥至今沒孩子,小寶因此被老爺子倍加呵護也正常。軍隊這邊她表哥……只能算很一般,而且……要想快速晉升肯定不可能,他的能力與你相比不止略差一點點啊。” 方晟不知該接什么話,頻頻點頭,兩眼直視對方表示自己很專注。 “白家的希望落到你頭上了!” 白杰沖突然簡短而有力地說,方晟嚇了一跳,難以置信看著對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