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藤正華登門拜訪，辦完正事后話鋒一轉(zhuǎn)聲稱隨便聊聊。那位遺孀也是孤獨得太久了，就需要加藤這樣略帶崇拜目光、對往事有急切求知欲的年輕人陪著聊天。話匣子打開后滔滔不絕，壓根忘了外事紀律和保密規(guī)定，該說的不該說的一古腦倒了出來，加藤正華欣喜若狂，一邊錄音一邊做筆記，心里盤算這回將是大功一樁！

    談話期間保姆進來加了兩次茶，雖然有人進來時那位遺孀有所收斂，但她家保姆可不是尋常保姆，是帶有監(jiān)視任務(wù)的，隨即向有關(guān)方面報告。

    加藤正華離開沒多久，樊偉親自上門了解談話內(nèi)容，那位遺孀激動情緒稍微平息后也有些后悔，不敢隱瞞一五一十交待了具體情況。

    得知遺孀提到領(lǐng)導去世前私下對目前仍在職高層領(lǐng)導的負面評價，樊偉大驚失色，立即撥通紅色電話回報，得到的指示是：

    不惜代價處理！

    樊偉心領(lǐng)神會，一方面發(fā)密電啟動東京那邊的潛伏人員，一方面密令魚小婷展開追擊。

    他給魚小婷的命令很簡單：到了境外干掉加藤！

    “后來呢？”方晟聽得入神，見魚小婷的敘述軋然而止，不禁追問道。

    “結(jié)局就是加藤死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怎么死的？錄音和筆記都追回來了？”

    “加藤很鬼，告辭出門時就預(yù)感不妙，中途分別將錄音和筆記以化名快遞到碧海辦事處，只身坐大巴躲到京郊再打出租車潛入冀北……哎，反正事情弄得挺復雜，但最終還是圓滿解決?！?/br>
    “真厲害……”

    方晟出了會兒神，道：“這么說樊偉此次派你狙殺諸云林，也有類似考慮？”

    “事關(guān)駱常委隱私，體制內(nèi)的人肯定躲得遠遠的，可以理解?！?/br>
    “諸云林父母家就在瀟南，他明知有關(guān)方面肯定守株待兔還要前往，說明有迫不得已的理由，你覺得跟情報有關(guān)？”

    “他受過專業(yè)訓練，不會輕易中招，之前只在瀟南露了一面便失去蹤影，樊偉判斷他在試探，估計過段時間才會重返瀟南，所以不著急，等葉韻把你交待的任務(wù)辦好再過去。”

    方晟點點頭，驀地展顏笑道：“講完長長的故事，咱倆的好戲要登場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什么好戲？”

    問出口才知他的意思，還沒來得及說話，方晟已騰身而上，果然一場大戰(zhàn)又拉開帷幕……

    “你有兩次?！笔庐?，方晟豎起兩根手指。

    魚小婷慵懶地倚在他胸前，道：“不管我多少次，反正你只有一次?！?/br>
    “未必，我可以梅開二度?！?/br>
    “算了，郎君年歲已高，要保重龍體?！彼y得幽默道。

    方晟不服氣：“聽說過老當益壯嗎？”

    魚小婷突然又來了惡趣味：“早知道今晚就把葉韻留下了，連戰(zhàn)兩場吃得消？”

    “這個……很明顯不感興趣……”

    “怕她不肯？那我強行把她留下，甚至還能配合你強上……嘿嘿嘿，很帶勁吧？”

    方晟暴汗：“你……你簡直瘋了，只有瘋子才會幫男朋友強上其他女人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喜歡刺激呀，老實說，有過我這樣經(jīng)歷的人，一般場合還真提不起興趣?！?/br>
    “你是說性趣？”方晟仿佛悟出什么，“你骨子里傾向重口味，對不對？”

    魚小婷并不否認：“換作常人，明知白翎和你有關(guān)系還插一腳，也算是異端吧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那天夜里你偷窺我和徐璃！”方晟終于想通其中原委。

    “若非紀委不識相，我還能欣賞范曉靈的漁網(wǎng)秀和之后精彩節(jié)目，可惜呀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還偷窺過我跟誰？”

    她詭笑道：“忘了。”

    “真……真……真可惡！”

    方晟實在無法表達心中憤慨，撲上去又狠狠弄了一回，當然魚小婷還是面不改色，倒是他呼呼一覺睡到天亮。

    上午有樁轟動鄞峽的大事：教育系統(tǒng)教師職業(yè)能力摸底考試成績張榜公布！

    轟動的原因有三點：

    第一這是鄞峽教育系統(tǒng)有史以來第一次摸底考試，參加對象為中小學全體教師，含請假的、病休的、代課教師等；

    第二考試內(nèi)容非常專業(yè)，語文老師考語文、數(shù)學老師考數(shù)學，來不得半點含糊，且出卷方并非市教育局，而是委托省城某大學教研中心，公正性和保密性無庸質(zhì)疑；

    第三此次考試主導者市正府有言在先，不設(shè)比例，不搞平均主義，一切唯分數(shù)說話，總分300分的試卷及格線為160分，線上者繼續(xù)聘用，不及格者轉(zhuǎn)崗分流！

    由于考試全流程包括出卷、閱卷、統(tǒng)計分數(shù)都掌握在省城大學教研中心手里，市教育局長心里沒底，公布分數(shù)前四十分鐘匆匆來到方晟辦公室，小心翼翼請示能否推出加分政策，適當照顧特殊群體。

    “李局長眼里的特殊群體包括哪些范圍？”方晟停止批閱文件，饒有興趣問道。

    明知市長話音里有嘲諷意味，李局長還是硬著頭皮解釋：

    “主要分三類，一是年齡超過50周歲的老教師，讓他們跟20、30多歲的年輕教師考同一張試卷有欠公平；二是軍人家屬、少數(shù)民族、參加過支教援邊的教師；三是獲得省級以上榮譽、學科競賽獎勵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加分？”

    “及格線下浮動5－10分?！?/br>
    “是你個人意見嗎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昨晚局黨組研究到深夜，一致通過剛才我回報的內(nèi)容，”李局長誠懇地說，“方市長，從內(nèi)心講我非常希望憑分數(shù)一刀切，那樣方方面面都能交待，根本不關(guān)局黨組、我個人的事，但凡事的確有具體情況，您想，高考還有加分項目呢，適當照顧特殊群體下浮及格線也說得通，畢竟譬如說少數(shù)民族、軍人家屬從宏觀政策層面就有傾斜……”

    方晟若有所思輕敲手里的鉛筆，問道：“李局的孩子該工作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，正在讀大二，瀟南財經(jīng)大學?！?/br>
    “哪個中學畢業(yè)的，鄞峽市一中？”

    李局長微露尷尬之色：“呃……他從小學起就在省城讀書……”

    “李局作為家長，其實也信不過鄞峽的教育，對吧？”

    “方市長，我承認在面臨自家孩子教育問題上的確很自私，但從政策穩(wěn)定性和社會安定等因素綜合考慮，必須正視鄞峽客觀情況?！崩罹珠L辯道。

    “一旦涉及淘汰，你又迅速從家長轉(zhuǎn)換到局長角色了，入戲真快，”方晨半真半假地說，“此刻我不需要局長，而是家長，在淘汰問題問題你試過站在家長位置嗎？”

    “方市長的意思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們每照顧一位，就意味著一位不合格老師站在講臺上，他或她影響的可不止一個學生，而是一個班、兩個班！請問這些孩子有什么錯？他們憑什么得不到最起碼的合格教育，比其它市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？”

    李局雙手下意識搓壓，局促不安道：“方市長說的是實情，局黨組也想過，但……但……”

    “先公布成績，出了問題市正府給你擔著！”方晟拍板道。

    上午九點半，市教育局網(wǎng)站上公布了教育系統(tǒng)教師職業(yè)能力摸底考試成績！

    全市低于160分即不及格的老師共有479人，其中50周歲以上的有290人，而低于30周歲的僅有3人。

    年齡成為考試不及格的最重要因素。

    市教育局隨即通過網(wǎng)站發(fā)布公開招聘啟事，三天后面向社會招聘正式編制教師479人，分筆試和面試兩部分，同樣由省城第三方考試機構(gòu)主辦！

    這就意味著如之前市教育局所說，考試不及格者一刀切全部下崗！

    被涉及的老師們大嘩，群情激憤地擁向市教育局，堵死大門，占據(jù)各個辦公室，將李局等局領(lǐng)導們關(guān)在會議室里追討說法！

    鄭拓正好在市教育局了解各分數(shù)段詳情，也被重兵包圍脫不開身。

    李局趕緊打電話向方晟求援，卻被告知市長去鄞坪山處理群體事件了。

    “我們也遭遇群體事件，嚴重的群體事件！”李局聲嘶力竭喊道，不知老師們抗議聲太嘈雜，還是對方信號不好，話筒里傳來“嘟哮嘟”的聲音。

    “市教育局被包圍了?！睊鞌嚯娫挘R垚回報道。

    方晟正站在鄞坪山腳下的鄞坪河邊，雙手叉腰眺望寬闊的河面和遠處霧騰騰的水汽。

    “毛主席說過秀才造反十年不成，讓他們鬧會兒，把心里的怒氣發(fā)泄掉就好了。”他不經(jīng)意道。

    齊垚惴惴不安道：“鬧得很厲害呢，鄭市長差點犯老毛病，連吃三顆藥才壓住?！?/br>
    方晟沒搭理他，徑自沿著河邊走了幾百米，道：

    “兩百三十米河寬仿佛天然屏障，隔斷了鄞坪山與外界的聯(lián)系，自古華山一條道，難怪花神村村民牛氣沖天，開出苛刻條件。”

    “吳郁明和花神村代表快要到了?！饼R垚不知市長是真不著急還是故作鎮(zhèn)靜，站這兒天馬行空談風水，又是擦汗又是看表提醒道。

    “嗯?！狈疥商┤蛔匀魬?yīng)道。

    卓偉宏的工程隊炸掉亂石崗后，也把花神村村民們炸醒了，仿佛看到一條金光大道鋪在眼前！

    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！

    村民們連夜搭起路障，向過往工程車收費：每輛車每進一次山趟10元，返回也是10元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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