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42章 順藤摸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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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專員示意陪審員準備記錄,然后以暇好整道:“晁克維涉及經(jīng)濟犯罪性質(zhì)非常嚴重、金額非常巨大,侵吞國有資產(chǎn),非法占有、貪污國家財產(chǎn),cao縱控制大型工程招投標,還有七宗非法拘禁和傷人案的指控,按說應(yīng)該受到嚴懲!但我在您面前說一句,晁克維的所作所為,如果不是您充當保護傘,事事護短且明知他利用您的權(quán)勢大肆撈錢卻佯裝不知,他絕對不可能墮落到這等程度,您覺得呢?” 晁健辯道:“很多事我的確不知情,很多事是克維受那幫狐朋狗友慫恿干的,不能都記到他頭上,正因為覺得冤枉,他才決定遠走它鄉(xiāng)……” “晁健同志這就不實事求是了吧?據(jù)有關(guān)部門掌握的情況,晁克維畏罪潛逃到澳洲前后五年里,前后通過地下錢莊、國外保險基金、電子貨幣等轉(zhuǎn)移了六億人民幣!六個億什么概念,靠他做正當生意能賺到嗎?結(jié)果是拿著貪污**的錢在外揮霍浪費,買最好的莊園、最炫的豪車;泡最漂亮的女人;平均每個月舉辦一場酒會……您兒媳、孫子;您愛人等等都跑到澳洲定居,您成為名符其實的‘裸官’,可這重要信息兩年后才正式向組織匯報,我沒說錯吧?” “只要是證據(jù)確鑿的涉案金額,都可以退,”晁健道,“我也愿意配合專案組調(diào)查,知無不言言無不盡,但我需要組織上給一個承諾即確保家人平安!” 袁專員又舉起一張照片,畫面上的男孩正躺在病床上睡覺,從臉色、皮膚看還比較健康。 “您的孫子晁小宇,因時差關(guān)系正在補覺,目前也處于警方保護之中?!?/br> 身為體制中人,晁健深知“保護”的內(nèi)涵,苦笑道:“兒子孫子一網(wǎng)打盡,想必老婆、兒媳都落到你們手里了,是嗎?為辦這樁案子,你們真是不惜代價呀?!?/br> 袁專員斟字酌句地說:“以我獲得的授權(quán)可以這樣答復,如果您配合專案組調(diào)查如實交待,晁克維經(jīng)濟犯罪問題可以視退贓情況從輕處理;晁小宇可以改名換姓得到嚴密保護,不因您父子的問題受到影響?!?/br> 晁健這種思想傳統(tǒng)、保守的,此時壓根想不到打聽老婆和兒媳等家人下落,兒子孫子才是心頭rou,沉吟半晌道: “行,希望組織部門說話算數(shù),也不枉我革命工作幾十年?!?/br> 袁專員取過談話提綱,道:“劉老出訪中亞回國的時間、線路是兩天前中辦內(nèi)部密電發(fā)給***的,看到這份密電的有三位,***書記饒軍,您,還有坦薩警備區(qū)辛首長?!?/br> “是的,按密電閱讀權(quán)限是我們?nèi)齻€人?!?/br> “饒軍同志已經(jīng)通過了審查,證明與此案無關(guān);辛首長事發(fā)后第二年因病身亡,但臨死前向秘書透露您參與了此案?!?/br> “我沒有?!?/br> 袁專員神情一整:“晁健同志,別忘了您剛才的承諾!” 晁健輕輕嘆息,隔了很長時間道:“我真的沒有……但我……但我違反保密規(guī)定私自透露給了一個人,事后想想既懊惱又害怕,可惜悔之晚矣!” “透露給誰?” “當時***辦公廳常務(wù)副主任媯海德?!?/br> “是他主動問,還是你主動說?”袁專員似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,不動聲色繼續(xù)問。 “也……沒有主動被動一說,可能就是不,不太妥當吧,”晁健道,“密電是在機要室看的,按規(guī)定現(xiàn)場簽字后隨即密存歸檔;出門時辛首長乘電梯下樓,饒軍同志到七樓開會,我比他倆慢了半拍,正好遇到媯海德。在***辦公廳他歸我負責的口子,平時比較熟悉也比較隨意,看到我笑著說三位大領(lǐng)導同時到機要室肯定出了大事,好事還是壞事?我也是喪失警惕性了,隨口說不好也不壞,有位大領(lǐng)導要從上空經(jīng)過。” “就這一句?” 晁健低頭道:“就這一句,但那幾天新聞里都播劉老出訪中亞,內(nèi)行一聽就明白怎么回事了,這是我的嚴重失誤,不該隨意泄露絕密信息……劉老航班失事后我也懷疑過媯海德,內(nèi)心惴惴不安;但他始終沒被傳喚,也未接受到內(nèi)部調(diào)查,我也就……就抱著僥幸心理……” 袁專員問:“案發(fā)后,你倆有沒有談?wù)撨^這件事,或者提到‘上空經(jīng)過’的話題?” “沒有,絕對沒有!” “媯海德后來提拔為***書記,是你在常委會力薦的吧?” “要任命***書記,哪是***副書記能說了算?”晁健苦笑,“媯海家族在西北的能量眾所周知,我只不過出頭提議而已?!?/br> “五年任期滿了之后,你又以媯海德進***常委作為退二線的條件,我說得沒錯吧?” 晁健目光定定出神,沉思兩三分鐘后道:“這當中有個交易,現(xiàn)在說出來也無所謂……我外甥在原山某地當市長,就在提拔***書記前夕轄內(nèi)發(fā)生一起嚴重生產(chǎn)安全事故,怎么界定責任完全掌握在省里——或者免職;或者處分;或者平調(diào)到略差的地方繼續(xù)當市長。媯海德卻說有辦法讓我外甥不受牽連且照樣提拔***書記,所以……” 這可是重大線索,袁專員沉聲問:“都達到目的了嗎?” “達到了,媯海德進了常委班子兼省城***書記;我外甥提拔到別的地方擔任***書記;那起生產(chǎn)安全事故由主管工業(yè)、主管生產(chǎn)安全兩位副市長頂了鍋,一個免職,一個降職?!?/br> “你與媯海家族還有什么權(quán)力、金錢交易?” 交代到這個地步也沒什么可隱瞞的,其實很多情況和線索專案組都已經(jīng)掌握,就等他親**代。 此時晁健也下定決心把所有責任都扛下來,讓兒子孫子度過難關(guān)。 他頭垂得更低,道:“我向組織坦白,總標的600億穿山鐵路隧道項目的幕后交易與晁克維沒關(guān)系,是我直接打電話給工程總指揮部,由媯海德動用家族力量具體協(xié)商解決,晁克維只不過做了些臺面上的cao作……” 涉及經(jīng)濟問題一口氣說了兩個小時,速記員密密麻麻記了三十多頁,比三年來審訊記錄加起來的都多。 聽到最后,袁專員問道:“您與坦薩警備區(qū)辛首長有無來往?” “沒有,他主要精力在軍務(wù),絕少過問地方事務(wù);只有饒軍同志掛警備區(qū)正委偶爾過去參加些活動;我與辛首長也就開會前握握手,集體活動吃過幾次飯,沒有私交?!?/br> “辛首長臨終前為何告訴秘書您也參與此案呢?” 晁健神情激動地說:“他肯定在坑我,借以掩護別人!劉老的案子從頭到尾我犯的錯誤就是不慎泄露給媯海德,也就提了一句,沒說具體日期、時間、航線,即使事情由我而起,即使案子與媯海德有關(guān),最核心情報還是他繼續(xù)跟進打探的,跟我毫無關(guān)系!” 袁專員點點頭,淡淡地說:“請核實一下記錄并簽字確認?!?/br> 一小時后,嚴華杰辦公室。 “嚴部長,晁健終于招了,果然與媯海德有關(guān)!”袁專員把審訊記錄遞過去。 嚴華杰細細看了一遍,閉目深思良久,道: “媯海德從晁健那邊得到消息,然后再千方百計做辛首長的工作獲得更詳細信息,能否這樣理解?” “以他與晁健的交情,以及兩人在經(jīng)濟犯罪方面勾結(jié)之深,如果要打聽詳細信息更方便,沒必要走辛首長的路子。”袁專員道。 “所以辛首長那條線是飛機失事及進山搜尋、槍戰(zhàn)的組織者!”嚴華杰目光炯炯,“受邊疆復雜形勢影響,以及難以言說的民族、宗教等因素,坦薩警備區(qū)高層本來就存有異心,企圖由劉老遇難造成內(nèi)地正局不穩(wěn)達到火中取栗的目的。但媯海家族介入又是為何?搞分裂、社會**、民族糾紛只會沖擊和停滯地方經(jīng)濟發(fā)展,從家族利益出發(fā),穩(wěn)定的西北邊疆才能達到利益最大化?!?/br> 袁專員道:“正因為邏輯上無法解釋,坦薩警備區(qū)死的死、病的病、抓的抓,媯海家族卻毫發(fā)無損,要不是晁健今晚的交待,專案組始終被擋在門外?!?/br> “劉老遇難,媯海家族能得到什么好處?” 嚴華杰單刀直入問道,袁專員卻知領(lǐng)導并非沒有自己的想法,這樣問相當于學校里的單元測驗,既考驗下屬的思維分析能力,又能暗中驗證自己的判斷。 高明的領(lǐng)導都是這樣,不會直接說出自己在想什么,所有東西都經(jīng)下屬的嘴說出來。 略略整理思路,袁專員道:“表面看媯海家族屬于偏居西北的地方系,在地方根深葉茂但遠離京都權(quán)力圈,但三年來通過專案組堅持不懈的追查,發(fā)現(xiàn)兩個線索遙遙指向更深層次內(nèi)幕。一是媯海家族有個子弟在澳洲經(jīng)商,也是協(xié)助晁克維外逃的幕后推手;二是媯海德有個表姐的婆家在潤澤,其小叔子的孫女當時是潤澤大學下面的二本學院研究生,導師名叫錢存理,安全部門掛了號的人物,長期與境外勢力勾結(jié)……” 嚴華杰點點頭。 正是方晟在潤澤主政期間,出于種種考慮暗示手下把錢存理從潤澤大學貶至潤莊學院。 “線索已經(jīng)連起來了,”嚴華杰道,“等我向領(lǐng)導請示——你這邊通知復恩做好抓捕媯海德的準備,理由就是四個字——國家安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