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翎道：“所有人都覺得魚小婷身手高強戰(zhàn)無不勝，但沒有爸爸，她就是普普通通保衛(wèi)科長頂多保衛(wèi)處.長，哪有今生的傳奇？所以她寧可悲壯地分娩之夜逃亡數(shù)百里，也不愿從此湮沒在默默無聞小縣城里；正如趙堯堯去了香港，我組建反恐中心，去與留，都是性格所致，性格決定人生?！?/br>
    “我理解mama的選擇?！卑租暤馈?/br>
    “再解密一樁陳年舊事，”白翎道，“當年我惱怒于爸爸仕途恩人許玉賢失德行為（白鈺已經(jīng)知道），曾密令已成為我下屬的魚小婷去收拾他。魚小婷卻秘密向爺爺報告，結(jié)果我被爺爺罵得……從此以后除了關于爸爸，我再也不敢給她下達任何與工作無關的指令了?！?/br>
    白鈺驚嘆道：“是這樣?。∏閳蠼绲乃媸巧畈豢蓽y。”

    “不亞于官場?！?/br>
    白翎道，隨即匆匆收拾妥當出門與樊紅雨會合。

    連續(xù)兩場追悼會，俞曉宇都率在京主要領導出席，規(guī)格和場面相當隆重，內(nèi)行人私下評價白杰沖似乎有些高了，某些方面超過了于云復；朱正陽則更為空前，比之前傅老、桑老、劉老等更勝一籌。

    也在情理之中。

    俞曉宇固然經(jīng)方晟關照下考入公務員正式步入仕途，得以起步并發(fā)展卻在朱正陽主正下的綿蘭，煞費苦心為了安排好每個環(huán)節(jié)；朱正陽大位之后，對俞曉宇也關愛有加，雖未直接指定，但營造的氛圍和氣候直接烘托出俞曉宇的地位。特別到了最后關頭，若朱正陽哪怕出現(xiàn)半點猶豫便會被沿海系、保守系等狙擊，使得俞曉宇與大位失之交臂。

    到俞曉宇的位子，第二就意味著失?。惠d入史冊的、青史留名的，也只有第一。

    白杰沖軍界身份使得追悼會等一系列活動低調(diào)保密，警戒森嚴，安保范圍擴大到數(shù)里之外，主要防止軍界大佬尤其身份特殊的高級將.領被偷拍。

    朱正陽追悼會則是半開放式的，自發(fā)前來吊唁寄托哀思的干部群眾絡繹不絕。

    老黃海只要還活著的包括商界等都來了，豪華陣容大概只有方晟當年主持過一兩回：

    愛妮婭罕有地露面；

    俞曉宇、范曉靈、明月、居思危、賈復恩、蘇若彤等參與官方統(tǒng)一安排的行程；

    嚴華杰、楚中林、肖翔、房朝陽、齊志建等黃海系核心，以后大旗將扛到嚴華杰肩上；

    莊彬顫巍巍地拄著拐杖到場，程庚明則從遙遠的勞改農(nóng)場發(fā)來唁電；

    蔡雨佳、何超、江璐、肖冬、姚俊、管槿等在方晟身邊工作，與朱正陽有過來往的；

    卓偉宏專程從國外飛回來，牧雨秋則率著當年緊跟方晟廝殺商海的一干兄弟——周挺、吉林、徐靖遙、余金杭等悉數(shù)出席；不可避免談到卓語桐下落，卓偉宏面色黯然顯然一無所知，不過后來卓家被查封、凍結(jié)資產(chǎn)陸續(xù)返回，卓家子弟在牧雨秋等人提攜下重新cao起老本行，目前已在梧湘站穩(wěn)陣腳；

    芮蕓、盧畫家攜盧靈兒回到內(nèi)地；喬娜、安如玉以天使微笑慈善基金會名義出席；

    白翎、樊紅雨、徐璃等曾經(jīng)與朱正陽拚過大酒的；

    吳郁明、詹印、衛(wèi)君勝、陳皎、燕慎、童光輝、竇曉龍、沈直華、冉漢增等或與朱正陽搭過班子，或工作有交集的老領導老同志……

    而更老的一代，韓子學、許玉賢、何世風、姜源沖、于云復、白杰沖、樊鼎龍等均已仙逝，碩果僅存于道明也衰老虛弱不堪，此次沒能堅持到場。

    而外媒角度很有意思，除了驚嘆于追悼會之隆重之盛大外，文章末尾意味深長加一句：

    一直被公稱為朱正陽正治伙伴和推手，也是黃海系真正領.袖的方晟照例沒有露面，二十多年來他缺席了所有官方和民間的公開活動，至今沒有任何證明其在世的照片。

    于煜、宋楠等子弟都參加了白杰沖追悼會及葬禮，但種種原因（主要人數(shù)限制）沒能排得上朱正陽那邊活動。

    所有流程結(jié)束，當晚回來后藍依環(huán)顧白家大院，無限感慨道：

    “唉，還沒怎么住轉(zhuǎn)眼就要搬出去了，想想真有點可惜。”

    藍朵可沒她那么傷感，冷冷道：“在哪兒不是?。恳粡埓捕?。”

    藍依嗔怪地敲敲meimei的腦袋：“別看得太透好不好，人生總得有盼頭嘛?！?/br>
    “我的盼頭是銘銘靚靚早點上大學，實在累壞了?！彼{朵道。

    “到大學又愁工作；有了工作再愁找對象；結(jié)婚又要幫忙照顧孩子，周而復始?！?/br>
    “不不不，絕對不帶！”藍朵搖頭道，“我要光榮退下來，找個地方安安靜靜養(yǎng)老?！?/br>
    藍依親昵地捏著meimei鼻子道：“有我在，你這輩子哪兒都去不了，必須老老實實和我們一起呆著?！?/br>
    姊妹倆竊竊私語時，白鈺陪著白翎在后院散步，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同樣充滿悵惘和說不出的郁悶。

    “革自己的命難吶，”白翎嘆道，“偌大的院子轉(zhuǎn)眼上交，要說不難受肯定不可能。不過老爺子當年就說過，白家大院不姓白而姓公，大院是國家給的總有一天要完壁歸還，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早?！?/br>
    白鈺道：“早交早好，反倒清靜，住久了真會舍不得；我是由衷敬佩于家三爺?shù)幕磉_，大半個世紀了，臨了說搬就搬不留一絲云彩，實在不容易?！?/br>
    “豁達無畏的老黨.員老干部老同志，還是要相信他們那代人的覺悟和信念，”白翎唏噓道，“爸爸何嘗不是如此？當年主動退隱江湖與影子組.織纏斗數(shù)十年，是不是唯一選擇？當然不！爸爸面前有很多條道路，每條都比現(xiàn)在安逸、榮耀，你，還有小貝、臻臻的仕途也不會走得如此艱難坎坷。站在爸爸角度，他本質(zhì)上跟于三爺一樣越在重大考驗前越能保持實心，體現(xiàn)黨員干部的本色，那就是國家利益置于個人榮辱之上，不計較得失與犧牲！站在你的角度，經(jīng)受磨難打擊未必不是好事，讓你更加深刻地領悟做人、做官的精髓。”

    白鈺笑道：“是的，那天爸爸親口承認讓我遭受國.安技術組酷刑，一方面為了現(xiàn)場獲取證據(jù)，全面深入揭露其卑劣手段；另一方面也是故意讓我受點苦，切身領略到生不如死的痛苦……爸爸設計讓兒子被嚴刑逼供，估計也是史無前例吧?！?/br>
    “關于溫小藝，到底什么情況？爸爸知道多少？”

    走到草坪中間四下空曠無人，白翎突兀問道，顯然心頭也一直疑慮重重。

    白鈺略一躊躇，道：“她出身不是很好，在我感化下改邪歸正暗地里幫我做了很多事……舊金山那樁案子我事先不知情，她也完全沖著錢去的，沒想到留下隱患。爸爸了解其中曲折，我甚至懷疑……懷疑……”

    “懷疑溫小藝并沒死而被爸爸隱匿起來了？所以你費盡心思組.織人手搜索南山，恨不得梳子般梳了幾遍都找不到尸體，對嗎？”白翎道。

    白鈺傷感地搖搖頭，沒有說話。

    白翎又問：“咦，這回來吊唁的老朋友里面怎么少了個人？”

    “誰？”

    白鈺暗想該來的都來了，不該來的也都沒來，都在意料之中啊。

    “尹冬梅！”

    白翎狡黠地看著兒子，嘴角里銜著一半得意一半有趣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呃，”白鈺有些狼狽，“以前通榆的同事，后來，后來沒怎么接觸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倒有接觸，上次跟她喝過酒，”白翎笑得更歡，“怎么，她沒跟你提？”

    怎會不提？

    尹冬梅后來抱怨說你媽喝酒真霸道，以前猛灌那些情敵，如今又盯上兒子的女朋友，不怕我喝醉了當眾吐直言嗎？

    白鈺也對mama總以放倒對手為榮的壞習慣無語，斟酌片刻道：“mama現(xiàn)在還是應該保養(yǎng)身體為重，盡量少喝酒、喝猛酒，年歲不饒人吶mama?！?/br>
    白翎冷笑：“舍不得了？喝猛酒就是mama的風格，那種小口小口不如不喝！談到保養(yǎng)身體，朱正陽享受全世界最頂級待遇，還不是說倒就倒？閻王注定三更死，誰敢留人到五更，說到底都是各人的命，跟保養(yǎng)半毛錢關系都沒有！”

    “咳咳，適當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總……總有益處。”白鈺在mama面前也無奈。

    “我蠻喜歡冬梅那孩子，血脈旺，有活力，福淵深厚，很不錯，很不錯；去年還是前年燕家大院多了個孩子，也不知怎么回事，如果是冬梅的多好?！卑佐岣挥猩钜獾卣f。

    白鈺沒好氣道：“mama，你又扮老中醫(yī)了！以前你說藍依脈象太亂，后來不是照樣生了雙胞胎？”

    “嘿嘿嘿，mama的判斷沒錯的，信不信由你，”白翎悠悠道，“替我向冬梅稍個話兒，春節(jié)帶孩子來玩，舅舅有塊暖玉準備送給她。”

    白鈺見了臉色大變，當年白昇去樺南看望自己時曾帶了暖玉，說如果如果看得順眼就給外甥媳婦做見面禮，然而后來卻沒拿出來。

    “mama！mama！”

    白鈺為白翎的無厘頭深深無語，道，“這這這……這不能亂開玩笑的，傳出去要要要……要出大事！”

    白翎輕描淡寫道：“有啥事兒？一塊玉而已，再說舅舅給的，又不是我，瞧你緊張的都冒汗了，定力還不夠啊小寶?！?/br>
    “定力……”

    白鈺真是啼笑皆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