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不穿秋褲

    十二月，天氣驟寒，室外溫度已降到零下。

    從南方地區(qū)來的學(xué)生們愛死了這里的冬天，一個個開始像躲在樹洞里冬眠的熊，懶洋洋不愿意動。

    肖瀧的床就在暖氣片邊上，每天都把他的腳烘得又熱又舒服，原本每早七點起床的他，這幾日也開始賴起被窩。

    這日早上有課，舍友們一個比一個不愿意起床，在最后一撥鬧鈴的催促下，才遲遲起來。

    肖瀧隨便披一件外套就去洗臉了，就算外頭天寒地凍，在宿舍里也不覺得冷！

    “以前還覺得北方有多冷吶，沒想到那么暖和！”套著一條睡褲，肖瀧把衣柜里的衣服都倒騰出來哪件合適。

    “不是說南方的平均氣溫比北方高么？”連黃河都沒過過的于智志好奇道。

    肖瀧夸張地說：“咱那地兒可冷了！三攝氏度比北京的負(fù)三攝氏度都冷十倍，信不信由你！”

    于智志“嘿”了一聲，說：“當(dāng)我傻子??！”

    鄧斌幫腔道：“咱那兒真的冷，不像這兒有暖氣，那里濕度大，冬天冷空氣就滋溜溜地往你脖子里鉆！肖瀧老家是c市吧？靠海的更冷！冬天就得里三層外三層得裹著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是?。≡诶霞疫^冬下面就要穿三條褲子，棉毛褲、羊毛褲、再加校服褲，有時候腳趾還凍得沒知覺呢！”肖瀧義憤填膺道。

    “什么是棉毛褲？”于智志不解。

    黃宇從被窩里伸出頭來“就是秋褲啦~秋褲！”

    “哦~！”于智志恍然大悟，忽然笑道，“想起一個笑話。男生穿秋褲一般有兩個原因，一是你覺得冷，二是你媽覺得你冷?！?/br>
    “噗！”黃宇一邊穿衣服一邊道，“我前女友就不準(zhǔn)我穿秋褲，她說冬天穿秋褲的男人是孬種?！?/br>
    鄧妞問：“那她穿么？”

    黃宇：“不穿啊，她大冬天的還敢穿裙子！”

    肖瀧：“美麗凍人?。　?/br>
    于智志說：“身體底子好一點，不穿也行，像我這樣冬天一條內(nèi)褲一條牛仔，就能走天下了。”

    肖瀧“切”了一聲，道：“那是在北京！你去南方這么穿試試？看不凍掉你的*！”

    鄧斌：“哈哈！”

    肖瀧想到幾年前在華海的宿舍里和室友夜談，幾個人對北方冬天的猜想，還真是天真無知啊。

    又想起樂百驍說的那句“*凍成棍也想考京大”，不由有些懷念，不知道曾經(jīng)朝夕相處的兄弟們現(xiàn)在都怎么樣了。

    肖瀧疊好手上的幾條羊毛褲，放進(jìn)衣柜里，想是用不上了，等過年就帶回家去穿。

    早上八點半，一行人穿過校園去另一頭的教室上課。

    全校基礎(chǔ)課向來是不同系的學(xué)生混著上的，一個階梯教室能坐三百個人，一堂課里大部分人都在打瞌睡打醬油。

    新生還算老實，頭半年什么課都會乖乖去上，逃課的很少，到了大二大三，這種政治基礎(chǔ)課就能少一大半的人了！

    到了教室，里頭人多，暖氣又開得足，把人熏得熱烘烘的，肖瀧脫掉雪色羽絨服，里面就穿著一件棉質(zhì)加厚襯衫和無袖套頭羊毛馬甲，一張少年的清秀俊臉惹來不少女生的注目。

    馮泓凱一眼就瞧見了他。周五早上這節(jié)大課正巧航空和建筑工程在一起上。

    見前排自己班上幾個女生興奮地討論：“剛才那個穿白羽絨服的帥哥！看見沒！”

    “坐下了，就在那邊！長得好可愛！”

    “什么專業(yè)的？有誰認(rèn)識么？”

    嘰嘰喳喳嘰嘰喳喳……

    “他是我高中同學(xué)！”馮泓凱頗為驕傲地說。

    女生全部回過頭來，一雙雙眼睛泛著好奇的光芒，射向馮泓凱。

    馮泓凱輕咳了一聲，道：“不過咱倆不同班，他是一班的，我是五班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快點說他叫什么名字！”說重點！重點！

    “他叫肖瀧?！瘪T泓凱道，“航天航空系的，以前我跟他都是航模隊的，咱們高中那個航模隊很難進(jìn)，他一開始對這方面完全不懂，沒想到現(xiàn)在竟然上了科大的航空系，算是夢想成真吧?！?/br>
    有女生評價道：“是個很執(zhí)著很上進(jìn)的男生?。　?/br>
    馮泓凱：“嗯，挺開朗的，性格也很單純。”

    “他有女朋友了嗎？”一個女生問。

    “女朋友？”馮泓凱想了想，“這個我不清楚，好像沒見他跟那個女生特別好，倒是跟他一個男生關(guān)系不錯，高中時跟他同班，我們市的理科狀元，現(xiàn)在在京大管院?！?/br>
    “哇，厲害！”女生們驚呼起來，八卦道：“那個人怎么樣??？”

    “也很聰明咯，高中的時候經(jīng)?？嫉谝?，體育也很棒，感覺家里挺有錢，來北京上學(xué)是他家司機開著轎車送他跟肖瀧來的。”

    “長像！長得怎么樣！”

    馮泓凱有些飄飄然道：“那還用說，當(dāng)然是一表人才?。　?/br>
    怎么說也是自己的老鄉(xiāng)兼校友啊，瞧這些姑娘激動的，哈哈！

    “哇啊啊，給我們介紹介紹唄！”

    馮泓凱點頭：“成，找機會我給你們說說哈！”

    遠(yuǎn)處的肖瀧還不知道幾句話間，自己和王珉就被老鄉(xiāng)給賣了……

    京大和科大都有留學(xué)生部，臨近圣誕，校園里的洋節(jié)氣氛便日漸濃重起來。

    各處立起了圣誕樹，上頭掛著金銀紅藍(lán)的彩球，圣誕賀卡也在這一季的校園里紛飛。

    肖瀧也趕了回時髦，在校園超市里買了一疊印有科大字樣的圣誕明信片，坐在圖書館里給朋友們寫卡片。

    樂百驍、顧淳、趙于敬……沈老師、袁老師！

    最后還剩下兩張，肖瀧想了想，提筆給遠(yuǎn)在c市的弟弟寫了一段鼓勵的加祝福的話。

    正寫著，忽然肩膀被什么東西輕敲了一下。肖瀧回頭，竟然又是那個楊嘉躍！

    “楊學(xué)長！”肖瀧欣喜道。

    “在干什么呢？”楊嘉躍把手上的書放在桌上，拉開肖瀧身邊的位置坐下來。

    肖瀧說：“給以前的同學(xué)老師寄明信片?！?/br>
    楊嘉躍隨手撥了撥，問：“能看么？”

    肖瀧大方道：“隨意，也不是啥秘密的話?！?/br>
    楊嘉躍抽出一張雪人賀卡，翻過來看到上頭的地址，問：“你是j省的？”

    肖瀧說：“是啊，c市的，有機會去玩?！?/br>
    “好?！睏罴诬S道了謝，又翻了一張看，見上面寫著——

    【親愛的肖濛，

    轉(zhuǎn)眼離家已有四個月，你和爸媽都還好嗎？

    我在科大一切順利，也非常想念你們。

    過年回家給你帶禮物！祝你學(xué)習(xí)進(jìn)步，圣誕快樂！

    哥：肖瀧】

    肖瀧？肖濛？

    “你有弟弟??？”楊嘉躍問。

    肖瀧瞥了一眼楊嘉躍手上那張明信片，點頭：“嗯，還在上高二?！?/br>
    楊嘉躍笑道：“不錯么，哥哥弟弟都有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弟弟是親的，哥哥是認(rèn)的……嘿嘿，你呢？有兄弟姐妹么？”肖瀧問到這，腦中不由的想起了喻年的事。

    卻聽楊嘉躍回答：“有個meimei，還在北小念五年級?！?/br>
    腦海中的苗頭立即被撲滅了，肖瀧問：“你家在北京？”

    楊嘉躍：“嗯?！?/br>
    還剩下最后一張明信片了，肖瀧冥思苦想寄給誰好，腦中忽然靈光一現(xiàn)，朝楊嘉躍道：“學(xué)長，幫我個忙吧！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一年一度的校新年晚會也即將在十二月底舉行了。

    吳麗彤再次找上喻年讓他幫忙主持，她在電話里說：“喻年，這次不是我們院里的活動，而是全校規(guī)模的！知道么，校文藝部看了你迎新主持的video，問你愿不愿意參加校學(xué)生會，組織有專門的培訓(xùn)，機會難得?。　?/br>
    喻年有些犯難。這周末有英語四級考試，家教工作推到了下周。若下周末要準(zhǔn)備主持晚會，必然要抽出時間聯(lián)系彩排，家教又要爽約了。

    其實也不是輔導(dǎo)的事情，而是他最近經(jīng)濟(jì)有些緊張。

    可是，對于學(xué)生會的邀請，喻年也有些心動。

    和所有正常人一樣，喻年也有一點名利*，即使沒有那么強烈。何況他才是個十六歲的少年，對自己內(nèi)心確切想要的東西還很懵懂。

    喻年糾結(jié)了一會兒，說：“吳姐，我再考慮考慮吧?！?/br>
    “還猶豫什么！校學(xué)生會可不是一般人能進(jìn)去的！”吳麗彤極力慫恿，“相信我，只有好處沒有壞處！”

    喻年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吳麗彤：“真是拿你沒辦法，最遲明天晚上給我答復(fù)！”

    掛了電話，喻年心中不斷權(quán)衡著，去學(xué)生會真的值得么？

    對于那里的環(huán)境，其實自己是比較討厭的吧……卻又享受站在臺上的感覺，就算下面一個人都沒有，他也樂于站在那里，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，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和喻悅，被耳邊回蕩的聲音環(huán)繞。

    然而，成績也一樣重要?。?/br>
    高中時他念文科，這學(xué)期的經(jīng)濟(jì)學(xué)數(shù)學(xué)一直學(xué)得有點吃力，本想趁著這幾周好好的把書上的習(xí)題全部做一遍，但要是接下學(xué)生會的活，這一周的課余時間就全部泡湯了！

    過完元旦就會立即進(jìn)入緊張的迎考階段，手頭上還有好幾本專業(yè)書要背……這復(fù)習(xí)量可比高中要大的多了，高中背來背去也就這么幾本書，幾個知識點。大學(xué)一個學(xué)期就要吃透三四本專業(yè)理論。

    大學(xué)就是如此，混著讀書的，怎么樣都能考得過。

    真正想學(xué)點東西的，卻覺得時間無論如何都不夠用。

    喻年不是精益求精，而是剛開學(xué)他就把新生手冊里的獎學(xué)金評選方案讀了個透。

    管理學(xué)院給學(xué)生的獎學(xué)金不少，如果能考到年級前十，就能獲得一定數(shù)額的獎學(xué)金。考第一的話，各種獎項加起來，能拿一萬多……這是個誘人的數(shù)字。

    有了這筆錢，不但下一學(xué)期不需要再打工，還能給自己配一臺電腦。

    這也是他練太極拳都練得那么認(rèn)真的原因。任何課，只要能拿分，就要全力以赴！

    晚上，喻年做夢了，夢到了喻悅長大的模樣。

    夢中的他，穿著一身正裝，站在高高的舞臺上，被燈光照著，金光閃閃，看不清臉，身材卻和阿思無比相似……

    有人給他頒獎，他拿著話筒，不知道在說些什么，表情帥氣又自信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早上很早就醒來。六點，外頭天還沒亮。

    喻年卻睡不著了，想了一會兒，決定一會兒給吳姐回復(fù)，把這門差事接下來。

    哥，在遇到你之前，我會讓自己優(yōu)秀，優(yōu)秀到足以站在你身邊……

    這么一來，喻年徹底忙成了陀螺。

    每天早上五點起床，六點到自習(xí)室占座復(fù)習(xí)，八點半在食堂隨便吃點東西解決，再去上課。下午有課上課，沒課就去圖書館繼續(xù)復(fù)習(xí)。

    晚上六點到九點在校學(xué)生活動中心練習(xí)，九點半去管院自習(xí)室看書到十一點半，然后回宿舍，十二點睡覺。

    五個小時后繼續(xù)循環(huán)……

    208宿舍的成員都見不到喻年。

    一日穆濤問起，齊輝成說：“他啊，好像現(xiàn)在在校會混著吧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。”

    “這么忙啊，可憐的小年糕?！蹦聺謫査麄儯八募壙荚噺?fù)習(xí)得怎么樣了？”

    齊輝成說：“小學(xué)水平的英語，做它干什么！”

    s城的英語教育向來是很好的，也不乏那些在初中時英語水平就達(dá)到四六級的學(xué)生，像齊輝成這種考上京大的，想來英語也很不錯。

    穆濤卻不然，他所有科目里就英語最差，所以這幾天要考試，也不去外頭混了，天天在宿舍里背單詞。

    他又問王珉，王珉說：“做了一套真題?！?/br>
    穆濤驚到：“??？就一套？”

    王珉道：“嗯，熟悉一下題型?！?/br>
    穆濤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作者有話要說：謝謝【月兒】【久久】【小呆】的地雷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