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 你曹孟德毫無疑問是個jian賊
曹家的發(fā)跡毫無疑問是靠著侍奉四代皇帝的大宦官費亭侯曹騰。 從曹騰開始,曹家才開始隨著他一起雞犬升天,從普通農(nóng)家一躍成為地方豪強。 至于后來的所謂曹cao是西漢丞相曹參后人什么的,已經(jīng)通過現(xiàn)代技術(shù)確定是政治粉飾了。 曹騰真的是個人物,在宦官和士人針鋒相對爭奪權(quán)力的漢中后期,他愣是游走中間,走出了一條灰色地帶,成為了宦官和士族中間那個生存極為艱難的中間派。 作為宦官,他『同情』士人,多次保護士人,不害士人,因此顯得特別另類,甚至得到了士人的稱贊。 同時為了自保,曹騰堅決走皇帝路線,走同情士人路線,不和宦官同僚一起干,但也不和他們直接沖突,將尺度把握的極為精巧,歷侍四帝而不倒,反而封侯,這等權(quán)術(shù),真真是個人才。 也正是因為曹騰的另類,給曹氏家族留下了洗白的一線生機,而曹氏家族的氣運也就從這個時候開始大漲,這就屬于人和了。 而所謂天時,則是因為漢靈帝即位沒幾年,為了維護皇權(quán),第二次黨錮之禍開啟,延續(xù)十幾年,將地方士族折磨的苦不堪言,皇權(quán)和地方士族之間的矛盾全面爆發(fā)。 士族被禁錮,不得做官,而濁流們就全面上位了,曹氏順應(yīng)天時開始進一步發(fā)家。 而與此同時,曹氏還繼承了曹騰的政治遺產(chǎn),繼續(xù)走宦官和士族之間的中間路線,在這樣的大環(huán)境之下,曹氏就讓一些較為變通的士族人物看中了。 其中,就包括聞名天下的士族,汝南袁氏。 接下來,就是地利,袁氏家族大本營汝南汝陽縣和沛國譙縣之間距離很近,曹氏本家和袁氏本家距離近。 兩家的掌門人袁逢和曹嵩同朝為官,互相之間眉來眼去,黨錮的大環(huán)境之下,袁逢自然會想到拉攏曹嵩,給袁氏爭取一些回轉(zhuǎn)的余地。 而父輩之間的『友情』自然而然的延續(xù)到了下一代主要子弟之中,曹cao和袁紹袁術(shù)就這樣『廝混』在一起了。 當(dāng)然,這就是『士族袁逢』友情的極限了,至于婚配什么的,涉及到這類核心的問題,曹氏是想都別想。 跟你做朋友還不夠給你面子?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? 曹嵩當(dāng)然明白。 于是乎,曹嵩就把目光放在了郭鵬身上。 而當(dāng)時正好也發(fā)生了那件事情。 『那件事情』就是曹cao求汝南人許邵為他在月旦評上點評,以求揚名的事情。 被名士點評,得到名聲,然后大家一起吹捧揚名,繼而被舉孝廉,這是當(dāng)時的士人們慣用的伎倆,也就是現(xiàn)代所謂的商業(yè)互吹。 許攸和許邵是同族,靠著許攸的關(guān)系,曹cao得以拜見許邵求點評,但是許攸的面子明顯不足以讓許邵動容。 對于這個曹cao『宦官之后』,不是每個士人都懂得變通的,尤其是惜名如命的許邵。 他可就靠這張嘴名動天下,要是讓人知道他給一個宦官子弟點評了,以后還有沒有人來找他點評自己了? 他還有沒有這樣風(fēng)光的以后了? 許邵堅決拒絕。 但是曹cao臉皮也厚,不斷的請求不斷的拜見,兩人搞起了拉鋸戰(zhàn)。 這個事情在譙縣曹家夏侯家都起了不小的波瀾,郭鵬是曹家常客,自然也跟著知道了。 被拒絕一次兩次還無所謂,次數(shù)多了,曹cao當(dāng)時是很沒有面子的,大家去詢問,他都是很不爽的給推開不說。 后來不知道是什么情況,那一天郭鵬正好在曹家玩,曹cao忽然志得意滿的宣布自己一定可以得到許邵的點評,要帶大家一起去看。 于是郭鵬就跟著曹仁和夏侯淵一起去了一次汝南,就當(dāng)作外出游歷了。 那是曹cao第六次去汝南請求許邵了,備了不少禮品,一行人先去了汝陽,會合了袁紹和袁術(shù),然后再去的平輿。 那個時候袁紹袁術(shù)都是十幾歲的大小伙子,袁紹比曹cao大一歲,袁術(shù)和曹cao同歲,袁紹和袁術(shù)當(dāng)時都已經(jīng)得到月旦評的點評,準(zhǔn)備舉孝廉了,那個時候就差一個曹cao了。 郭鵬還記得,那個時候袁紹伸手拍了拍曹cao的肩膀,非常豪邁的對曹cao說『孟德勿擾,那老狗若不給你點評,看我拔了他的胡須』。 曹cao則十分感激的對袁紹拱手致謝,說了一句『多虧本初了』。 當(dāng)時郭鵬就知道了,這個事情已經(jīng)搞定了,汝南的地面上,沒有袁氏辦不到的事情。 袁氏四世三公,家傳《孟氏易》,以此發(fā)家,門生遍天下,也不知天底下有多少袁氏的門生故吏。 門生故吏與學(xué)生的意義還不同,這個時代,門生故吏就意味著一定意義上的順從。 東漢初年,大儒歐陽歙在汝南做官的時候貪污了千萬錢,事發(fā)之后被光武帝劉秀逮捕入獄準(zhǔn)備處斬,結(jié)果,被他所教授出來的學(xué)生們一千余人一起上書請皇帝免老師一死,還有一名十七歲的學(xué)生上書,表示愿意代老師一死。 天下震動。 換個慫包點的皇帝,搞不好這個事情就不了了之了,好在劉秀是馬上皇帝,分得清輕重,于是毅然決然弄死了歐陽歙,維護了法律的尊嚴(yán)。 但是由此便能看出,這個時代的師生之情,是可以凌駕于法律之上的,正是所謂天地君親師。 因為被老師傳授書經(jīng)才能被舉孝廉做官,因為老師才能做官,所以,做了官的門生故吏就要順從老師。 這個順從是討伐董卓時袁紹振臂一呼天下云集響應(yīng)的『順從』! 這個順從是以地方對抗中央之力的『順從』! 這些都是袁氏的底氣所在,絕對不是一個許邵可以對抗的。 袁氏不發(fā)話還好,袁氏發(fā)了話許邵還不順從,純屬給臉不要臉,以后就別想在汝南地界上混下去了。 所以曹cao才如此有底氣。 于是抵達平輿縣之后,郭鵬就看著袁紹帶著曹cao暢通無阻的進入了許邵的府邸,沒過多久,兩人就志得意滿的出來了。 曹cao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,安排了隨行大家的住宿,等著月初新一輪月旦評的到來。 不過許邵到底也是有點名氣的『海內(nèi)名士』,雖然懾于袁氏的威望無可奈何,但是心里還是有著一股傲氣。 估計袁紹威脅他的時候說話不客氣,搞的許邵非常沒面子,所以在月旦評議會上,許邵就給了曹cao難堪。 他把曹cao叫上臺,裝裝樣子象征性地看了看曹cao的文章,然后當(dāng)著臺下眾多文士的面盯著曹cao看了好一會兒,看得曹cao有些莫名其妙。 然后他開口了。 “若這世道是清平時節(jié),你曹孟德毫無疑問是個jian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