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二十一 你不負我,我不負你
每個王朝的崩潰和瓦解都要有一個過程,這個過程或許快或許慢,而在此之前,社會各個階層所積蓄下來的不滿一定已經(jīng)到了一個臨界點。 然后就爆發(fā)了。 “百足之蟲死而不僵,主公,立以為,漢室傾頹只在旦夕之間,天下有和立一樣想法的人數(shù)不勝數(shù),有和主公一樣想法的人,也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” 程立咧嘴笑道:“亂世爭雄,當不擇手段,兵不強,馬不壯,心不狠,手不辣之人,無法成事,主公深諳此道,立甚是欣喜,立只愿為主公分憂,助主公大展宏圖?!?/br> 郭鵬下了床,走到程立身前坐下,近距離看著程立的臉。 “仲德敢與我這大逆不道的漢賊走一遭人間至難之道嗎?哪怕事敗之后身敗名裂遺臭萬年?” “固所愿也,不敢請耳?!?/br> 程立雙手抱拳向郭鵬行禮:“大丈夫不得流芳百世,便遺臭萬年罷!” “哈哈哈哈哈!” 郭鵬開懷大笑,握緊了程立的手:“今日才知道仲德待我之心,仲德,從今往后,你不負我,我不負你?!?/br> “立此身獻給主公,但憑主公驅(qū)使?!?/br> 接著程立又說道:“主公既然愿意對立坦誠,立也就不忌諱了,主公,今后再有這種事情,請務必交給立來辦,主公只需吩咐一聲便可。” “為何?” 郭鵬知道程立所說的是自己害死劉備的臟事。 “主公要讓天下人看到的,是光明正大的主公,為此,主公就不能親自去做暗地里的事情,暗地里的事情做久了,會影響到主公的雄心壯志,這種事情,應該讓立來代勞?!?/br> 郭鵬頓時感覺程立說的很有道理。 暗地里的事情做久了,人是真的會變的。 自己要偽裝給外人看的是一個光芒萬丈的形象,這光芒之下的陰影,應當有人代勞,而不能自己親手去做。 程立,是絕佳的人選。 “仲德之心,我知道了,劉備來了以后,我在安排給劉備統(tǒng)領的部隊里安插了十個我從家鄉(xiāng)帶起來的親兵,他們的家人都在我家莊園里,絕對可靠,我本來是想用他們監(jiān)視劉備的一舉一動。 不過這一次我決定殺死劉備,就給他們做了安排,讓他們趁著公孫伯圭和烏丸人起沖突的時候,率先放箭射殺烏丸人,激怒烏丸人,然后趁著亂戰(zhàn)之際箭殺劉備,今后,這些人我也交給仲德了?!?/br> 程立點頭。 “主公托付,立必竭盡全力,不過主公此番也是兵行險招啊,主公想要得到關(guān)張二人,這亂箭可不長眼。” 郭鵬搖了搖頭。 “仲德想錯了,關(guān)張勇猛,也只是勇猛,成不了大事,只有劉備能成大事,關(guān)張能活著,純粹是運氣,只要劉備能死,區(qū)區(qū)關(guān)張又如何,他們?nèi)妓涝谀抢镆捕家粯?,效果可能還更好一些?!?/br> 程立一愣,便感嘆道:“莫不是天意?” “誰知道呢?” 郭鵬和程立一起笑了出來。 “不過,主公,主公有雄心,這是好事,但是眼下天下將亂未亂,還不是主公一飛沖天之時,自古以來第一個造反起事的人,都只是在為后來人開路而已,愿主公明察?!?/br> 程立的意思郭鵬自然明白。 “仲德的意思,我明白,放心好了仲德,我會繼續(xù)為大漢而戰(zhàn),直到天下人都希望我為自己而戰(zhàn)的那一天為止?!?/br> 程立雙目閃爍著激動的神色。 “主公真乃雄主也!” “雄主算不上,只是比他人更能忍耐罷了,這也不是什么厲害的本領,不過是太多人的優(yōu)勢比我大,我不得不忍耐罷了。” 程立不贊同郭鵬的話。 “主公,謀大業(yè)不能一帆風順,若不能忍耐,不能經(jīng)受挫折,則必將傾覆,再無翻身之日,主公能忍耐,已經(jīng)超過旁人太多太多了。” 郭鵬沉默了一會兒。 “是啊?!?/br> 他發(fā)出了如此這樣的感嘆。 小時候還好,到了雒陽之后,才是真正考驗忍耐力的時候,那段受人白眼不得不忍耐的經(jīng)歷,郭鵬可絕對不會忘記。 過了一會兒,程立又說道:“對了主公,關(guān)于主公所擔憂的丘力居有反心的事情,立已經(jīng)查出了一些端倪?!?/br> “哦?速速說來?!?/br> 原來,通過一些結(jié)交的客商,比如經(jīng)由劉備介紹認識的蘇雙和張世平這等馬商,程立得知了一些重要的線索。 “你是說,那個烏丸首領喝醉酒之后告訴蘇雙和張世平他們要做大事?” “是的,蘇雙和張世平感覺此事不對勁,我們一問,他們就來匯報,除此之外,還有客商說看到烏丸人在收集兵器,在準備口糧,還有馬匹的食物,這分明是要作戰(zhàn)啊!” 程立壓低了喉嚨對郭鵬說道:“主公的猜測可能并沒有錯,烏丸人,要反?!?/br> “為何而反呢?反,總需要一個理由吧?” 郭鵬看向了程立。 程立開口道:“主公可還記得之前宗使君來聚會的時候,對主公說起的漁陽人張舉和張純?” “記得?!?/br> 郭鵬點了點頭:“這兩人向張溫自薦為將,想要帶領家兵參與涼州之戰(zhàn),被張溫拒絕,所以口不擇言的痛罵張溫的事情?!?/br> “宗使君說過,張家在漁陽的地面上有很大的勢力,這兩人分別做過泰山太守和中山相,家財萬貫,很有些本事。 據(jù)立探知的情報稱,此二人近一年內(nèi)多方收購糧食和馬匹,多次和丘力居會晤,近兩個月,就我們所知道的,就有七次會晤,尋??蜕桃灿泻颓鹆咏佑|的,但是他們接觸的次數(shù)太多了,他們到底要做什么?” 程立面色緊張:“我們無法得知更多的事情,但是聯(lián)系前后所發(fā)生的事情來看,丘力居和此二人一定在謀劃些什么?!?/br> “看到西北羌亂愈演愈烈,有些人的心里不安分了,想著幽州地處偏遠,怕是起了割據(jù)一方的心思了?!?/br> 郭鵬冷著臉說道:“丘力居要是和張舉張純聯(lián)手的話,恐怕真的可以做到些什么,而他們的阻礙,就是我還有宗使君,尤其是我,我率領的騎兵十分精銳,張舉張純?nèi)粢鱽y,不可能不顧及我。” “的確如此,主公若率軍出征在外,他們就更放心了,主公若在,他們或許還會思慮一二?!?/br> “的確是這樣,不過……” 郭鵬忽然頓住,眼睛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沉默了。 “丘力居不甘受我驅(qū)使,起了異心,主公,丘力居此人,斷不可留!他們造反作亂之前,一定有所準備,主公以為,我等當如何行動?” 程立期待的看著郭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