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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歷史小說 - 猛卒在線閱讀 -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營州消息

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營州消息

    王積善正坐在房中寫一份情報,三天前渤海國軍隊和契丹軍隊在營州北部發(fā)生了一次小規(guī)模接觸戰(zhàn),王積善推斷是新羅承受不住朱滔軍隊的壓力,希望渤海國能圍魏救趙,進(jìn)攻營州,逼迫朱滔撤軍。

    但契丹在后面支持朱滔,所以渤海國的小規(guī)模出兵試探,便遭到了契丹騎兵的攔截。

    但這兩天,柳城內(nèi)也不安靜,有好多傳聞流出,有傳聞?wù)f,朱滔的次子朱遂從中原逃回來了,還有傳聞?wù)f,朱滔決定廢除長子朱靈,改立次子朱遂為嗣,但這些畢竟都是傳聞,不過短時間內(nèi)忽然出現(xiàn)這么多流言,王積善就懷疑是新羅人在散布,目的是讓攻打新羅的朱鄴撤軍。

    朱滔有三個兒子,長子朱靈原本坐鎮(zhèn)幽州,幽州被攻占后,他跟隨父親退到營州。

    次子朱遂過繼給大哥朱泚,被仇敬忠挾持去了宋州,仇敬忠軍隊已被晉軍殲滅,但朱遂卻下落不明。

    三子朱鄴,原本叫朱范,但朱鄴嫌這個名字不夠霸氣,便自作主張改名為朱鄴,朱滔拿他沒辦法,也只得由他。

    朱鄴一直長駐遼東,和契丹人關(guān)系極深,他娶了契丹迭剌部領(lǐng)袖耶律勻德實的女兒為妻,契丹人極力支持朱鄴。

    朱鄴武藝高強(qiáng),心狠手辣,他打仗很厲害,統(tǒng)率十萬大軍將新羅軍隊打屁滾尿流,而且他十分殘暴,從不留降卒,每次作戰(zhàn),被俘虜?shù)男铝_士兵都全部處死,每過一地即屠城搶掠,以此鼓舞士氣,新羅人將他恨之入骨,但同時也畏他如虎。

    王積善正在寫信,這時,外面有人高聲問道:“店里有沒有人?”

    店鋪伙計都被王積善派出去打聽消息了,店鋪內(nèi)只有王積善一人,另外隔壁醫(yī)館有個坐堂醫(yī)師也是他的人。

    “這就來了!”

    王積善答應(yīng)一聲,連忙把寫到一半的鷹信收起來,快步走了出來。

    外面站著一個漢人藥商,牽著幾匹健騾,騾背上馱著各種藥材和其他皮貨。

    王積善認(rèn)識,是藥商吳薄,他們這種藥商其實是行商,深入各個部落收購藥材皮貨,同時出售各種日常用品,最受各部落歡迎的便是鹽糖茶和布匹,雖然他們賣的都是粗貨,但對各個部落卻是珍品。

    而王積善是坐商,負(fù)責(zé)收購行商的貨物,然后送到幽州商行,再由幽州商行轉(zhuǎn)賣到長安、洛陽、太原等大城。

    “老吳這么早就回來,我還以為你要入冬后才回來呢!”

    “今年有點不太平,趕緊回來,先幫忙卸貨,咦!你的伙計呢?”

    “伙計都出去了,我去找兩個人。”

    王積善從隔壁醫(yī)館找來兩名醫(yī)師,一起幫忙卸貨,這時兩名伙計正好也從外面回來,眾人一起動手,將十幾頭騾子上的貨物卸下。

    “老吳,這是什么東西?”王積善指著一個捆扎得十分結(jié)實的大包裹問道。

    吳薄呵呵一笑,“這可是好東西,價格不到的話,我不會賣的?!?/br>
    王積善從包裹縫隙里伸手進(jìn)去捻了一把,頓時驚呼道:“熊皮!”

    吳薄得意道:“是一頭老熊皮,在室韋一個偏遠(yuǎn)部落用十斤茶餅換來的,五十年前的老貨,這玩意拿到長安能賣大價錢?!?/br>
    王積善想起了統(tǒng)領(lǐng)叮囑過自己之事,讓他注意收購一張上好熊皮,王妃一直在尋找,據(jù)說王妃父親身體不太好。

    王積善心中一熱,這塊熊皮必須拿下。

    眾人把貨物搬進(jìn)店鋪,堆放在墻邊,一名伙計幫忙去喂騾子。

    王積善給吳薄倒了一杯熱茶,問道:“聽說渤海國和契丹人開戰(zhàn),你遇到了嗎?”

    “怎么沒有遇到,差點撞上渤海國的敗兵,幸虧我反應(yīng)快,趕緊躲進(jìn)樹林,要不然小命和貨物都沒了?!?/br>
    “渤海國敗了?”王積善問道。

    “你以為呢?靺鞨人打仗不行,沒有契丹人兇悍,而且渤海國派的軍隊也不多,我看也就幾百人,契丹追兵有上千人,談不上大規(guī)模交戰(zhàn),可能是快要入冬緣故?!?/br>
    王積善贊同最后一句話,遼東入冬比長安早,一般十月底十一月初就開始下雪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十月初了,這個時候都不會再爆發(fā)大規(guī)模戰(zhàn)爭。

    “老吳,你那張熊皮打算怎么賣?”王積善瞥了一眼大包裹問道。

    “你真的想要?”

    王積善點點頭,“我有個親戚,家里比較有錢,他父親身體不好,冬天很難熬,一直想買張老熊皮,這不正好遇到了嗎?”

    吳薄低頭沉吟片刻道:“你也知道一般熊皮好找,但老熊皮很稀罕,尤其鞣制了幾十年,更是可遇不可求,看在我們一直合作的份上,我可以賣給你,但價格不能少,一口價,五百兩銀子?!?/br>
    這個價格貴嗎?一點不貴,如果拿到長安去售賣,就算五千兩銀子也未必買得到。

    但在遼東,這個價格就已經(jīng)是天價了,所以真正賺大錢的,永遠(yuǎn)都是二道販子,利用信息不對稱來牟取暴利。

    王積善嘆了口氣道:“這個價格雖然貴了一點,但畢竟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,這張熊皮我拿下了?!?/br>
    “你不先看看貨?”

    “不用看了,我心里有數(shù)?!?/br>
    王積善讓伙計把沉重的一大包熊皮搬進(jìn)里屋,取出五十兩黃金遞給他,“這是五十兩黃金,你自己收好了?!?/br>
    吳薄掂了掂沉甸甸的五十兩黃金,小心翼翼將它們放進(jìn)一只皮囊中,他喝口茶又笑道:“趕緊把別的藥材算算價,我已經(jīng)急不可耐要去窩窯子了?!?/br>
    窩窯子是他們這邊土話,意思就是在妓院里呆一個冬天,基本上每個藥商在妓院里都有自己的相好,他們春夏秋在各地收貨,冬天則呆在相好那里,幾年回一趟家,拿回去一大筆錢給妻兒父母。

    但最后他們能回家養(yǎng)老的都是少數(shù),大部分人都命喪遼東,所以他們把生死看得很淡,有錢就花,出手十分闊綽,絕不虧待自己。

    吳薄算了帳走了,王積善找來兩名伙計道:“你們今天就拿著熊皮出發(fā)去幽州,讓他們立刻把熊皮轉(zhuǎn)送去長安,必須在入冬送到統(tǒng)領(lǐng)手中,告訴他們,是王妃需要的東西?!?/br>
    “小人明白!”

    兩名伙計趕了一輛大車,把最近一段時間收購的藥材和熊皮一起裝上大車,連夜離開柳城縣趕往幽州。

    王積善隨即寫完了鷹信,綁在鷹腿上發(fā)往幽州,匯報最近發(fā)生的事情.........

    但凡看過朱泚和他兄弟朱滔的人,都會相信肥胖是和遺傳有關(guān),兄弟長得一個樣,都是肥胖無比,以前朱滔還稍微好一點,還能騎馬打仗,現(xiàn)在他也不行了,無法騎馬,最多只能坐坐馬車。

    不過像他們這樣肥胖的人,能活到六十歲就是高壽了,朱泚是六十歲病死,朱滔今年五十七歲,也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大堂上,軍師李伯常和長子朱靈正在向朱滔匯報最近城內(nèi)流言之事。

    “主公,這些流言來得很蹊蹺,來得快,消失得也快,顯然是有人在刻意傳播,卑職和大公子都一直認(rèn)為這是新羅人的離間之計,挑撥兩個公子之間的關(guān)系?!?/br>
    朱滔一張臉長得南瓜一樣,肥圓無比,他瞇著一雙細(xì)長的眼睛,目光閃爍,半晌問長子朱靈道:“這些流言都提到了你二弟,你有沒有找到他?”

    朱靈躬身道:“回稟父親,孩兒還在找,雖然沒有找到,但孩兒可以肯定他還活著!”

    “為什么這樣說?”

    “孩兒派去洛陽的人找上了二弟的府宅,里面只有管家,據(jù)管家說,弟媳帶著幾個侄兒侄女跟隨著難民一起逃出洛陽城了,孩兒認(rèn)為,他們不會胡亂逃跑,一定是二弟偷偷回來,把他們接走?!?/br>
    “朱泚會放他們走?”朱滔疑惑問道。

    “二弟的管家說,他們用重金買通了王獻(xiàn)忠,王獻(xiàn)忠撤走了監(jiān)視的軍隊?!?/br>
    朱滔直呼朱泚之名,他著實惱恨自己的兄長,自己憐他無子,把兒子過繼給他為嗣,大家都說好了由朱遂來繼承洛陽的事業(yè),不料朱泚有了自己的兒子后就翻臉了,還要對朱遂趕盡殺絕,最終把朱遂逼反,以至于現(xiàn)在生死不知。

    朱滔心中不爽,又對長子朱靈道:“你既然培養(yǎng)了元衛(wèi),就要充分利用他,他現(xiàn)在勢力很大,讓他去尋找你兄弟,務(wù)必要把人找到?!?/br>
    朱靈心中很苦澀,他不敢告訴父親元衛(wèi)已經(jīng)死了,多年耗費(fèi)重金培養(yǎng)的勢力也被連根拔除,如果父親知道這些事情,他會看輕自己。

    朱靈和三弟朱鄴一直在暗中爭位,他們都感覺父親壽命已不長,這兩年的斗爭更加激烈了,朱鄴手握重兵,將新羅軍隊打得落花流水,開拓了大片疆域,加上他妻子是契丹大酋長之女,得到契丹的支持,現(xiàn)在朱鄴勢頭非常強(qiáng)勁,而朱靈唯一的優(yōu)勢就是嫡長子,很早就被立為世子,他得到了以李伯常為首的一班文官的支持。

    而元衛(wèi)創(chuàng)建的衛(wèi)唐會就是朱靈的得意之作,讓父親朱滔看到了他的能力,并不是一個平庸無為的繼承人,這個關(guān)鍵時刻,他當(dāng)然不會把衛(wèi)唐會被拔掉的消息告訴父親。

    這時,朱滔有些疲憊了,他擺擺手,“你們先去吧!那些流言暫時不要管它們,冬天馬上來了,要抓緊時間籌辦過冬之物,明白嗎?”

    “我們明白!”

    兩人行了一禮,慢慢退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