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0章 延津大撤退(四)
舟車勞頓,睡了一天還有些頭暈。 今天只有兩更,見諒則個。 軍法從事? 舒強(qiáng)冷笑一聲,“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小兒,又懂個什么軍法?!?/br> 屋中,面曲軍侯忍不住笑了,其中一人更連連點(diǎn)頭道:“點(diǎn)個什么卯?當(dāng)小孩子游戲不成? 以為燒了白馬,就天下無敵? 我聽說,這曹朋也算不得什么,靠著父兄的余蔭才有今日成就。雖說是司空族人,可司空族人何其多?說是什么族人,依我看不過是司空拉攏的手段而已。如今司空自身難保,他想要在讀亭稱王,那還得問問司空是否答應(yīng)。這瀆亭,除了司馬,誰可當(dāng)?shù)闷鹦N疽宦?。”舒?qiáng)不由得哈哈大笑,透出張狂之色。 塔村,在一千八百年后,命塔浦鄉(xiāng),歸屬河南延津。 背靠曲遇聚,渡陰溝便是陽武所在。舒強(qiáng)之所以選擇駐扎塔村,就是因?yàn)檫@曲遇聚有三艘渡船。 如果曹cao一旦戰(zhàn)敗,他可以憑借渡船迅速渡過陰溝,逃入陽武縣境內(nèi)。 憑他手中這些人,怎么都能站住腳。舒強(qiáng)的手下有一百八十七人,全都是陳留舒氏族人,心思最齊。舒強(qiáng)的叔父舒邵,曾在袁術(shù)手下做官。不過袁術(shù)一死,舒家也隨之破敗開來…… 舒強(qiáng)帶著一幫破落子弟,加入了鄉(xiāng)勇。 延津一戰(zhàn)后,他帶著殘兵敗將來到瀆亭,很快就成為軍中一霸。舒氏子弟人手多,心又齊,自然橫行霸道。只是吳班手下兵卒也不少,戰(zhàn)斗力也不弱。舒強(qiáng)不希望和吳班發(fā)生沖突,又不愿意屈居吳班之下,于是便離開瀆亭大營,帶著一幫舒氏子弟,屯守在這小小塔村。 村子里有二三百村民,肯定不敢和舒強(qiáng)這些手握兵器的大兵作對。 所以舒強(qiáng)干脆就在塔村住下,并和吳班說明,大家井水不犯河水,誰也別找麻煩。吳班呢,即便是看不上舒強(qiáng),但也不好和舒強(qiáng)發(fā)生沖突。他的人雖比舒強(qiáng)多,可也不想生出事持……畢竟,大家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,這同鄉(xiāng)之誼擺放在那里。舒強(qiáng)不惹吳班,吳班也不愿節(jié)外生枝。 得到曹朋的命令之后,吳班連夜來到塔村,告之舒強(qiáng)軍令。 只不過,舒強(qiáng)表而答應(yīng),可心里卻渾不在意…… 在舒強(qiáng)看來,曹朋不過是寫了幾篇文章的書生而已,能有什么本事?再說了,他在塔村住的正舒服,又何需理睬曹朋?卯時點(diǎn)兵?開始cao演?去他娘的!曹cao泥菩薩過河,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被袁紹干掉。讓老子cao演兵馬?想要我去送死嗎?我手里有這些兵,走到哪兒都能立足。 所以,舒強(qiáng)根本就不理睬曹朋的軍令。 第二天,曹朋頂盔等甲,準(zhǔn)時猴鼓升帳。 卯時剛到,曹朋就開始點(diǎn)名,但連呼三次舒強(qiáng)的名字,始終無人應(yīng)答。 兩個軍司馬露出譏諷笑容,在大帳中看著曹朋鐵青著臉,心里面不約而同的偷偷發(fā)笑…… “吳班可曾傳我命輿……” 吳班道:“末將昨晚,親自到塔村告之。” “那舒強(qiáng)為何不至?” “末將不知?!?/br> 曹朋臉色鐵青,瞪著吳班厲聲吼道:“你不知道?你為何不知?” 吳班也有些怒了……“舒強(qiáng)又非末將部曲,他來與不來,末將怎能知曉?校尉乃讀亭主將,何不親往塔村相詢?” “你……” “曹校尉,若無其他事情,末將先告退了。” 吳班也是個火爆脾氣,轉(zhuǎn)身離開中軍大帳。 一名軍司馬道:“曹校尉,還要繼續(xù)cao演嗎?” 曹朋坐在帥案后,雙手握成拳頭,突然氣氛的擂在帥案之上……“解散?!?/br> 四部兵馬,只來了三部。而沒來的一部,卻是最為重要的一部人馬!舒強(qiáng)不至,又cao演什么? 曹朋氣沖沖離開,而兩個軍司馬走出中軍大帳后,不禁相視而笑。 什么‘曹八百’,什么‘火燒白馬’? 說穿了,就是他運(yùn)氣好而已。 如果他不是曹cao的族人,哪里輪得到他一個小孩子過來做校尉?看上去挺強(qiáng)硬,根本就是個草包! “李司馬,既然今天不cao演了,咱們喝酒去。” “呵呵,我正有此意?!?/br> 兩個軍司馬結(jié)伴離去,神色顯得格外輕松。 正午時,舒強(qiáng)得到了消息,不禁放聲大笑:“我早就說過,一個區(qū)區(qū)黃口小兒,能奈我何?” 兩個軍侯也笑了。 其中一人阿諛道:“舒司馬……那小子今天又得罪了吳班,依我看,恐怕是難以在讀亭立足?!?/br> “管他?” 舒強(qiáng)冷笑道:“連曹司空都顧不得咱們,他一個小兒,成不得大事?!?/br> 說完,舒強(qiáng)命人在屋中擺下酒宴,與幾名心腹縱情聲色。 塔村雖然不大,倒也有些富戶。不過那些富戶,如今已成了舒強(qiáng)刀下冤魂,家中錢帛,更被舒強(qiáng)霸占。至于村中的女人,更是遭了難……曹cao此時被袁紹逼迫甚緊,根本顧不上整頓軍紀(jì)。而舒強(qiáng)手中握有兵馬,在這小小的塔村,就如同太上皇一樣,過的是逍遙快活。 曹朋? 一個小兒罷了! 曹朋斬殺文丑,俘虜高覽的事情,莫說舒強(qiáng)不知道,就連吳班等人也不太清楚。 雖然此前曹朋火燒白馬,更取了顏良首級??墒窃诖蠖鄶?shù)人眼中,曹朋不過是沾著運(yùn)氣好,才能夠大獲全勝。也許對于曹cao手下那些心腹而言,大抵知道曹朋的情況。但似吳班舒強(qiáng)這種基層軍官,對曹朋并不太服氣。也許在他們眼中,曹朋也就是個運(yùn)氣不錯,有些文采的家伙。 天色,漸漸昏暗下來。 舒強(qiáng)喝了半天的酒,入夜后便倒在榻上,呼呼大睡。 他這一喝醉,更無人去約束軍中將士。那些舒氏子弟或是早早睡覺,或是尋找樂子,根本無人在村頭值守。 戌時后,塔村陷入一片靜寂。 村外的山崗上,郝昭和韓德正靜靜觀察村中情況。 “伯道,校尉這樣子,會不會……” “嗯?” 郝昭扭頭,眸光閃閃,盯著韓德。 韓德心里不由得一激靈,連忙道:“我的意思是,不如此,校尉如何立威。 “這不是立威不立威的問題,而是關(guān)乎曹公基業(yè)的大事?!?/br> 郝昭輕聲說道,旋即露出笑容,“老韓,你也莫擔(dān)心,校尉既然吩咐下來,你我以令而行便是……待會,我會帶人堵住曲遇聚渡口。待看到渡口鳴鏑,你就從村口殺進(jìn)去……休放走那舒強(qiáng),否則校尉問罪,你定然吃罪不起。今夜,正是你向校尉證明你勇武的最好機(jī)會?!?/br> 韓德下意識伸出手,握住了身旁那圓盤大斧。 他咧嘴一笑,“伯道放心,我斷然不會拿我前程玩笑。” “既然如此,我先出發(fā)?!?/br> 韓德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在山丘上蹲下來,凝視著不遠(yuǎn)處的寧靜村莊。郝昭則帶著二百黑睡,悄然走下山丘,沒入夜色之中。韓德伸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,然后一把搜住大斧,目光陡然獰戾。 他原本只是一曲軍侯,說實(shí)話在曹軍中,算不得什么人物。 可不知為何,那位小曹校尉對他頗為看重,竟然說出要他出任軍司馬的話語。 韓德在曹軍里,并沒有什么依靠。此前他憑借自己一身好武藝,做到了軍侯的位置??伤?,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,從軍侯到軍司馬,單是熬資歷,至少要七八年。運(yùn)氣好了,憑借戰(zhàn)功,三五年可以獲得提升。但是想要從軍司馬的位子上再向上走,可就沒那么容易了。 如果沒有背景,沒有人扶持,可能一輩子也就是個軍司馬。 韓德看上去挺憨厚,卻也不是沒有野心的人。人往高處走,水往低處流,有好前程誰會拒絕? 被曹朋從郝昭手下分離出去,韓德立刻意識到,他的機(jī)會來了…… 曹朋,那是曹公的族人。 別看他年紀(jì)小,確是個有背景的人物。 昨日,韓德奉命駐守小潭,還有些不太明白曹朋的心思。 可今天正午時,郝昭突然把他找過去,讓他立刻點(diǎn)起兵馬,隨黑睡一起參加行動…… 至于是什么行動? 郝昭當(dāng)時并未告訴韓德。 一直等到了塔村之后,郝昭才把目的說出:那就是要一舉將舒強(qiáng)所部的兵馬,鏟除個干凈。 攻擊部曲? 韓德嚇了一跳,有些轉(zhuǎn)不過彎兒來。 但他卻知道,這是曹朋讓他立下投名狀。如果他今天不能漂漂亮亮的完成任務(wù),下次再想找靠山……那就要看機(jī)會了。嗯到這里,韓德心里的一絲猶豫蕩然無存。他不認(rèn)識什么舒強(qiáng),更不會在意殺人……輕輕出了一口氣,韓德在心里暗道:舒強(qiáng),就拿你的人頭,來換某家富貴。 時間,一點(diǎn)點(diǎn)的過去。 韓德閉上眼睛,進(jìn)入到了一神古井不波的狀態(tài)之中。 忽然,從陰溝水方向傳來一聲凄厲的鳴鏑聲。 韓德猛然睜開眼,抄起圓盤大斧,厲聲吼道:“兒郎們,建功立業(yè),就在今朝,隨我殺人!” “殺!” 二百長水營軍卒,同時大聲呼喊。 韓德一馬當(dāng)先,如同下山猛虎一般,沖下了山丘,直撲向塔村村頭。 鳴鏑凄厲的聲響回蕩在夜空之中,毫無防備的舒氏子弟被驚醒,迷迷糊糊的爬起來,從屋中走出。 “這么晚了,搞什么鬼……” 那‘鬼’字還沒有出口,就見一個雄壯的漢子迎面沖來。 軍車先是一怔,旋即瞳孔放大,張。丹要呼喊。卻見那大漢猛然一個加速,一抹寒光掠過,軍車頓時人頭落地。 “什么人!” “某家讀亭軍司馬韓德,奉校尉之名,誅殺叛軍?!?/br> 兩個舒氏子弟一怔:叛軍? 韓德的冷笑聲傳來,那圓盤大斧輪開,呼的一斧子落下,將一名軍卒劈成兩半。 “敵龔!” 另一個軍卒這時候才明白過來。 他雖然不知道這‘叛軍’是什么意恩,可是卻明白,眼前這執(zhí)斧的漢子,并不是什么善類。 他拔刀就要攔阻韓德,哪知韓德?lián)]斧上前,便把他劈翻在地。 這韓德,也是一員猛將。 天生神力,練得一身好武藝。此時,他一心要?dú)沉⒐Γ鍪指粫邪朦c(diǎn)容情。在他身后,一個個長水營軍車沖進(jìn)了村中,只要是看到從房舍里走出來的人,二話不說,沖上去就殺。 “舒強(qiáng)在何處?” 韓德抓住一個舒氏子弟,厲聲喝問。 “司馬,司馬在前面那間大宅子里?!?/br> 韓德嘿嘿一笑,抬手便把那舒氏子弟砍到在血泊之中,大步?jīng)_向前面的宅院。宅院大門陡然打開,從里面沖出十幾個軍車。韓德厲聲吼道:“那個是舒強(qiáng),快把人頭送上,老子給你一個全尸。 cao,這又是什么理論? 連人頭都給你了,這全尸又從何談起。 從大宅子里沖出的軍卒,在一名軍侯的指揮下,蜂擁而上。 韓德面無懼色,圓盤大斧上下翻飛,每一斧落下,必然有一名軍卒倒在血泊之中。 “給我殺……” 軍侯站在門階上大聲呼喊,可沒等他說完,韓德已沖上門階。軍侯嚇得連忙揮刀向韓德砍去,韓德身形一閃,躲過了軍侯的長刀,探手一蓬的撂住軍侯的胳膊,而后抬腳就踹在軍侯的肚子上。那軍侯噔噔噔連退數(shù)步,仰天倒在了地上。不等他站起來,韓德的大腳就踩在他胸口。 “你可是舒強(qiáng)?” “我,我不是……舒司馬在后院正數(shù)第三間屋內(nèi)?!?/br> 這個時候,什么族人不族人……什么上司不上司,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。 韓德一聽這軍侯不是舒強(qiáng),立刻抬起腳,就邁過了門檻。 軍侯一邊爬起來,一邊叫喊道:“將軍,小人愿帶將軍去找那舒強(qiáng),請將軍給小人一個……” 一支長槍,兇狠的插進(jìn)軍侯的后胸。 那軍侯看著從胸前冒出來的槍刃,嘴里還喃喃道:“機(jī)會!” 只是他的聲音實(shí)在是太小了,以至于連他自己,都聽得不是那么真切…… “休放走一個叛賊,校尉有令,格殺勿論?!?/br> 韓德的身上,沾滿了鮮血,猶如兇神惡煞般,厲聲吼叫。 這時候,舒強(qiáng)剛醒過來。他是被外面的喊殺聲驚醒,還有些醉醺醺,迷迷糊糊走出了房間。 “何人在此喧嘩?” “你是舒強(qiáng)?” 舒強(qiáng)下意識的回道:“我就是舒強(qiáng),你是……” 那‘誰’字還沒等出口,舒強(qiáng)就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大漢沖到跟前,手起斧落,向他劈來。 好大的斧頭! 舒強(qiáng)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,緊跟著就聽咔嚓一聲,圓盤大斧狠狠的從他的前額,砍了進(jìn)去……(未完待續(xù)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