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處默怔怔看著李素發(fā)呆，或許李素此刻的無恥嘴臉令他倍感親切，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爹……

    李素看得很開，錢是原則，錢是命根子。挨揍沒關(guān)系，只要別揍臉。

    當(dāng)然，最好是不挨揍。

    所以李素決定和他好好溝通一下，打消他施暴的念頭。

    “動手之前，咱們先講講道理如何？”李素朝他招了招手，路邊找了塊平整的石頭，擦了又擦，再去旁邊的水渠里洗手，洗得很仔細(xì)，最后才坐了下來。

    程處默很無語的看著李素的動作，然后在李素身旁的草地上一屁股坐下去。

    “我挨揍咧……”程處默嘆氣，帶著幾分英雄氣短。

    “看得出?！崩钏叵霌Q上一臉同情的表情，但又想到這家伙估計(jì)以后不再是自己的客戶了，索性懶得用同情的表情來應(yīng)酬他。

    程處默瞪著他：“我挨揍是因?yàn)槟愕呢洝！?/br>
    “我的貨咋咧？”

    “貨的成色還是不錯的，用了以后大家都說好……”程處默咂摸咂摸嘴，然后嘆道：“可大家后來問我這貨好在哪里，我說不上∈，來?！?/br>
    “所以你挨揍了？”

    程處默頹然點(diǎn)頭，指了指自己滿是淤青紅腫的臉：“看見了么？我爹把我吊在樹上用鞭子抽，足足抽了我半晚，我的慘叫聲半個長安城都能聽見……”

    李素只好送上同情的表情，這回不是應(yīng)酬，是真同情。

    程處默忽然不知想到什么高興的事，嘴角剛勾起，卻牽動了臉上的傷，痛得哎哎直叫喚，卻還是忍不住笑道：“那幾個老東西也沒好下場，我爹大發(fā)神威以一敵十，把他們揍得鼻青臉腫，估摸他們回家后也和我一樣慘叫了半晚上……”

    李素很吃驚，這位仁兄的老爹戰(zhàn)斗力很強(qiáng)悍啊，而且不分?jǐn)澄?，出手橫掃一大片，很想拱拱手問問這位老前輩的名號，給自己長點(diǎn)記性，以后一定保持必要的尊敬，然而想到前幾日長安城認(rèn)識這位仁兄時，他身后那六位剽悍的隨從，李素便很識時務(wù)地閉了嘴。

    這家人地位不簡單，對于大唐的權(quán)貴，目前還是保持點(diǎn)距離比較好，一個十五歲少年興沖沖跑上前抱權(quán)貴的大腿，很大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。

    李素到現(xiàn)在連面前這位仁兄的姓名都沒問，也是因?yàn)閺恼J(rèn)識他開始便出于一種很深的防備心理。

    一時間想得有點(diǎn)多，李素的神情愈發(fā)恭敬了，跟當(dāng)初村里趙老頭拜菩薩送瘟神如出一轍。

    “這位兄臺，您看啊，您自己也說了，在下賣給您的貨可沒有問題的，成色好，價格也公道，至于使用過程里失了手，似乎……不是貨的問題，您大老遠(yuǎn)從長安來揍我，是不是略嫌沒道理？”

    程處默嘆了口氣，道：“出城的時候確實(shí)很想揍你來著，畢竟因?yàn)槟愕呢洠野ち艘活D毒打，可是出城后我也慢慢想明白了，東西是你賣我的，貨是好貨，賣過之后銀貨兩訖，我自己沒用好，怪你不得，今出城找你好沒道理?！?/br>
    李素贊賞地看了程處默一眼。

    大唐的權(quán)貴如果都是他這樣，自己真沒必要如此辛苦隱姓埋名。

    誰知程處默沉默半晌，忽然站起身，怒道：“但是我大老遠(yuǎn)來都來了，不揍點(diǎn)什么總不甘心吧？知道我昨晚被老爹揍成啥樣么？”

    “知道知道，都看見了。”

    “這股子邪火不發(fā)出來，也對不起我身上的傷吧？”

    李素想了想，只好把他拉到路邊一棵合抱粗的銀杏樹下。

    “兄臺覺得這棵樹咋樣？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把它當(dāng)成我，揍它！”

    程處默不甘地看了李素一眼，顯然，他還是覺得揍李素更有手感。

    李素往后退了幾步，表示自己沒有被人揍的愛好，那棵樹可能有……

    程處默只好退而求次，大吼一聲，沖上前對那棵銀杏施暴，砂缽大的拳頭捶得大樹搖晃不已，簌簌直掉落葉。

    過了很久，程處默終于力竭，發(fā)泄夠了，喘著粗氣很不愛干凈地往地上一躺，休息過后，程處默恢復(fù)了力氣，站起身對李素道：“好，全身舒坦了，你的法子不錯，下次若有不順心的事，我再來找你?！?/br>
    李素急忙指了指銀杏樹：“不，找它?！?/br>
    “偏找你，走了！”

    跨上一匹青鬃馬，程處默威風(fēng)八面地喊了一聲“駕”，然后絕塵而去。

    李素慢慢吞吞走到那棵被施虐過的銀杏樹前，輕撫著樹干，同情地道：“樹兄，那個人好粗魯……對吧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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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個方方正正的立體格子在李素手中慢慢成型。

    格子里填滿了土，平平整整像一塊放大版的豆腐，中間用刀片畫出縱橫均勻的小方塊，每個方塊大約半小指粗細(xì)。

    河水嘩嘩流淌，夾雜著陣陣蛙鳴，在這個寧靜的下午，聽起來讓人……昏昏欲睡。

    “你在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身后的清脆女聲打斷了李素的工作，東陽公主邁著小步慢慢走過來。

    今日的她比上次低調(diào)了許多，穿的是一身很普通的釵裙，頭上也不見半點(diǎn)首飾，俏臉未施脂粉，素面如天然雕飾。

    李素情不自禁往她腳下看去，發(fā)現(xiàn)被裙子遮得嚴(yán)嚴(yán)實(shí)實(shí)，不由失望嘆了口氣。

    東陽公主卻嚇得心虛地退了兩步，急忙低頭望下看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好好穿著鞋子，于是松了口氣，恨恨剜了他一眼，想到上次被他看到腳的尷尬場面，俏臉升起一團(tuán)如鮮血般的紅暈，又羞又怒不知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幸好李素及時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沉默：“我在做模型?！?/br>
    東陽公主也暫拋羞怯，好奇道：“什么叫‘模型’？”

    “想做一件物事，首先要做個模型，按比例尺標(biāo)準(zhǔn)放大或縮小，修改到最完美的程度后，再按照模型的樣子做實(shí)物，這樣就能提高制作實(shí)物的成功率。”

    好多新詞匯，東陽公主聽得云山霧罩：“你做這個‘模型’，打算造出什么實(shí)物？”

    “活字……”李素說了一半忽然閉嘴。

    商業(yè)機(jī)密，差點(diǎn)被這女人給套出來了，雖然她長得漂亮，但是……錢更漂亮啊。

    趕緊轉(zhuǎn)移話題：“咦？快看，有只豬在天上飛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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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ps：今天就一更了，半夜碼字越來越?jīng)]狀態(tài)，決定好好休息一天，拼了命把作息規(guī)律調(diào)整過來，明天起恢復(fù)正常時間更新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