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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歷史小說 - 和女鬼在北宋末年的日子在線閱讀 - 第八十三章 那個風(fēng)雨交加的夜晚

第八十三章 那個風(fēng)雨交加的夜晚

    (何老頭,本名何黔。

    原是永慶坊染局的一名匠工。當(dāng)年染局管事王寅因承染布匹誤期而被問罪下獄,并且死于獄中,以致染局人心惶惶,最后分崩離析,只剩下何黔一人。因為當(dāng)時他受了王寅所托,要照顧他那個八歲孤女,可畢竟鰥夫難帶,他自己也招惹上了一樁無頭官司,使得當(dāng)時孤苦無依的王家女娃被慈幼局領(lǐng)走,至今下落不明。

    時光荏苒、歲月如梭,如今已是十個年頭過去,當(dāng)年體健身強的壯漢如今也是兩鬢斑白,再談?wù)撈甬?dāng)年那些不平事,也只能幾聲無關(guān)痛癢的感慨了。

    此時主堂之上,供著兩支高燭,殘煙消滯。

    “大致的……便是這樣了?!?/br>
    老頭略有唏噓的把這段往事說完,而后……又想提起桌上的酒罐喝酒,不過卻被對坐的蘇進(jìn)格擋住了。

    很善意的對他搖頭。

    而何黔在看了兩眼蘇進(jìn)后,也是嘆著氣、把手收了回去。

    蘇進(jìn)沉下視線、心里做了番計較,“那……”他又問,“何老爹如今是以何為生計?”他的視線一直在何黔的五官間流走。

    “現(xiàn)在在城東一家染坊做工,也算是混個溫飽……”何黔由于飲酒過度,此下嗓子還有些啞。

    蘇進(jìn)跟著點頭,也不知是認(rèn)同了對方的話語、還是篤定了自己的計較。

    正午的陽光從門當(dāng)打進(jìn)來,地上印滿了韻白的光暈,在慵意的春日里,其實還是頗令人感覺舒服的。蘇進(jìn)與何黔聊了很久的家常,雖然沒有從他口里得到什么新鮮的消息,但是對于自己以往的事情倒是了解了不少。

    在收集了差不多的信息后,蘇進(jìn)算是把今日到訪主由搬上了臺面。

    “對了,說起來……”他眼皮沉下了稍許,“何老爹……”、“可知當(dāng)年我長兄蘇弼之故?”

    這句忽如其來的問話,就猶如航輪觸礁般的突然和心激。使得何黔有些肥大的臉頗驟然間收縮了些。

    他皺著眉頭。是很明顯的那種……

    “這……”

    也不知道這是多么為難的一件事情,何黔猶豫了很久后,倒是反問了蘇進(jìn)一句。

    “是陳掌柜不愿相告蘇家少爺吧?”

    他這么問,對面卻沒有回應(yīng)。

    不過……這也是眼下最合適的回答了。

    “唉……說起來都是一場冤孽~~”何黔搖頭嘆息著,渾濁的酒氣使得此時的她更為潦倒些,“當(dāng)年王管事延誤工期也是因為蘇老員外的變故,說起來……都是一場冤孽啊~~”

    何黔說話不比陳守向。他似乎更為簡練、并且直中要害些,在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內(nèi),便把蘇家敗落的前前后后捋順了一遍。

    以他所說……

    這蘇家本是京中大賈商戶,坐擁汴京城內(nèi)多處酒樓店務(wù),就連如今風(fēng)頭正盛的擷芳樓也有蘇家的身影,并且蘇家還與當(dāng)時朝中的大臣私交頗善。也可說是上通天聽,那么……以這么龐大的一個商業(yè)帝國,怎么可能只是因為得罪一個官二代而垮成這模樣?

    到底還有誰在里面摻了一腳?

    他心里這么尋思著,對坐的老頭還在敘述他的往事。

    “……當(dāng)時蘇老員外分外焦切,三天兩頭的走訪幾家臺諫的府宅,而那些大人顧念往日情分,也是愿意上折子給蘇弼少爺說話……”

    “只是……這次事情鬧的畢竟太大,開封府的府衙也因為蘇弼少爺?shù)目貭疃坏貌惶釋復(fù)蹩N。而蘇家少爺也是知曉的。那王縉身份尤殊,趙家皇室容不得此等丑聞公之于眾。所以府衙那邊被授意壓下案件,而臺諫那邊的折子也被官家壓在了案頭,并且傳了口信下去,大致也就是私下和解、賠償些損失之類……”、“這對蘇老員外而言自然是最好不過,畢竟民不與官斗,再說蘇弼少爺在道義上也是有所虧欠,所以這種各打五十大板的處置,也算是合適的……”

    說到這兒,何黔順暢的口述卻不得不停滯了下來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蘇進(jìn)皺了皺眉頭。

    “只是……”何黔也是深擰著眉頭,“這一切……都在蘇老員外去州獄里探監(jiān)那晚后,生了極為明顯的改變?!?/br>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何黔搖了搖頭,“沒人知道那晚到底生了什么,只是……蘇老員外那晚并沒有將蘇弼少爺帶出來,具體如何我不是很清楚,只是聽王管事有提起過,那晚回來的蘇老員外臉色極差,并且在第二天親上府衙控狀起王縉,只是這一樁案子……卻沒有公開。”

    “沒有公開?”

    何黔點了點頭,“沒有公開?!薄ⅰ八云渲心切┘?xì)節(jié)老頭也不清楚,如果王管事還健在的話,他應(yīng)該會知道當(dāng)年的這些隱情,畢竟他和蘇老爺私交極深,又是兒女親家……”說到這里時,他又唏噓起來,“只是如今王管事……唉~~”

    “是我對不起他?!?/br>
    蘇進(jìn)不覺在此皺眉,稍稍瞥了眼何黔,不過卻沒有說話。

    而之后何黔說的就與他從陳守向老街坊口中聽到的相差不多了,最后蘇父和蘇弼雙雙暴斃,蘇家也因此分崩離析、一挫再挫,最后竟落到了背井離鄉(xiāng)的地步。

    這些事情在十多年后的今日再重拾起來,依舊是如此讓人心中抑郁。強權(quán)政治、強權(quán)政治……這倒是一點都沒說錯,如果何老頭知曉的內(nèi)幕是真的,那么顯然是蘇父的“不識抬舉”激怒了皇室,所以干脆一了百了,一條白綾賜下去。

    反正皇家的顏面是如何不能褻瀆的。

    蘇進(jìn)心中慢慢整理著這些信息,開始勾勒出一幅一幅當(dāng)年的場景,像是跑馬燈一樣飛快的在他腦海里轉(zhuǎn)動……

    忽然,一個急停!

    馬燈停在了那個風(fēng)雨交加的夜晚。

   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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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午后的陽光變得越來越熾熱,房屋里的陰影也被寸寸逼退,最后到了墻根,卻是如何也前進(jìn)不了了。

    沉默。

    是一種無言的沉默。

    只有屋外“咯咯咯~~”的雞叫聲,還有風(fēng)吹槐枝的摩碎聲在攪動這片凝重的氛圍。

    蘇進(jìn)起身,告辭。

    是到了差不多的時間點了,書院那幾個孩子還得等著自己送飯。所以就不在這邊多做滯留了。起身告辭,像模像樣的把結(jié)束語說全,或者來幾句擇日再訪的寒暄。

    在正當(dāng)雙方都以為這場談話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,并且將很難再有交集的時候,蘇進(jìn)……卻是把邁出門檻的步子收了回來,一個轉(zhuǎn)身。

    “王家丫頭要是來探您,您可要幫小侄把她留住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哦。”

    何黔一個措手不及。有些恍惚的應(yīng)了兩下,而后目送著書生以一個溫和的微笑轉(zhuǎn)身離去。直到過了好一陣兒后,他才略有反悟的焦慮起來,難道……

    他抓了抓手心,由于被灌了一碗姜湯,所以此時全身都在汗。尤其是手心……更是一層層的汗?jié)n冒出來。

    怎么可能?他怎么可能……

    不過也就是這個時間口,院子的柴門卻是自然而然的吱呀一聲,被人推開。

    又有人來了。

   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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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何黔的老宅前,有幾個老婦正指指點點著什么,她們包著攢花灰頭巾,臂上跨著竹籃,此時見一個女子推著柴門進(jìn)去了,就立馬圍成了團……細(xì)碎。

    “哎哎~~看見沒?”?!翱匆娏丝匆娏?。你就別指了?!?/br>
    “那女人到底是誰啊?難不成是何老頭的女兒?”

    “哎呀~~你就別多嘴人家的事了,管好自己就行了?!庇行┞牪幌氯サ木统鰜碚f話了?!氨鹿苷樱呛卫项^臨老了還有人惦記著,那是他的福分事兒,咱們這樣?xùn)|看西瞅的,像個什么樣子~~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有人還是極為不適,“如果是何老頭的子侄的話,為什么每次問他他都不承認(rèn)?你說這有什么見不得人的?”、“哎哎哎~~你們別拉我??!”

    旁余人聽不下去了,齊心協(xié)力的把她從這兒架走,免得像上次似得正巧碰到人家從院子出來,那可真是尷尬的場面。幸好那女人性子不錯,并沒有去計較她們這些不禮貌的舉止,所以久而久之的,她們也是習(xí)慣于這個女人的存在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柴院里,雞子咕咕的叫聲偃了下來,好似溫順了些。而這里外兩頭,從表面上來看,也是如此和諧的氛圍。

    女子將手籃里的吃食拿出來放桌上,有何黔喜歡吃的烤鵝腿,也有他最愛喝的眉壽酒。本來按照往來的慣例,他會把酒拿去,然后自顧自的回屋里栓上門,而女子……也不會在離開之前再見到他一面。

    很難說這是一種比較融洽的相處方式,但是……它卻實實在在的存在了兩三年,尤其是近年來女子的名聲越來越大后,這種冷場的待遇也越來越顯著,當(dāng)然……這不可能是出于什么嫉妒眼紅的想法,更多是覺得一些人格方面的骯臟。所以,也就這么物以類聚的把東西也劃歸到不可觸碰的行列。

    只是今天,這種疏遠(yuǎn)感好像又深了一步。

    何黔把手邊的眉壽酒推到女子面前,看了她一眼后,臉上也不做個什么表情,不過幸好嘴巴還有蠕動的跡象。

    許久之后,才干巴巴地擠出了兩個字來……

    “師師……”(未完待續(xù)。。。)lt;/pgt;lt;/divgt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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