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7章 大哥
身為大周朝的宰相,沈巽必須要知道宣和帝到底想要做什么,尤其是在這種國家大事上。 科道言官本身就是一頭兇獸,被放出來的有些突如其來,如果再不掌控好,那么遲早會出事,尤其是現(xiàn)在的大周朝已經(jīng)開始越來越傾向于清談的趨勢。 大周朝的官員不少,可做事的卻沒幾個。 當(dāng)年東晉羸弱,被欺負(fù)的是何等凄慘!還不是那所謂談玄風(fēng)氣所致。 務(wù)虛而不重實干。 現(xiàn)在的大周朝可是不能這般發(fā)展! 回到自己府邸的沈巽坐在書房,思索了良久,忽然一杯參茶放在他的面前,他似乎是不在意,下意識的就叫道,“清兮啊,你怎么……” 這個時候他才忽然想起來,沈清兮已經(jīng)不在沈府了,早已經(jīng)離府去往萬壽宮為國祈福了。 說是祈福,實則軟禁。 自從沈清兮離府之后,他似乎還從來沒有主動的去探視過。 盡管他知道林京不會虧待她,可那畢竟是自己的女兒。無論他跟林京、宣和帝之間的關(guān)系再如何的復(fù)雜,身為一個女兒的父親,他似乎是做的有些不夠! 嘆了一口氣,沈巽端起那參茶慢慢的喝完,直到老管家要端走空碗的時候才淡淡的說道,“備車,去萬壽宮!” 去萬壽宮,既是要看看自己的女兒,也是為了要跟林京談?wù)劇?/br> 最近的很多事,有些蹊蹺。 他必須要搞清楚,不然,這以后的路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去走。數(shù)年的參知政事,雖然沒有宰相,他這位副相能夠一攬大權(quán),可實際上,那得益于宣和帝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做什么。 無為而治,垂拱而為。 他沈巽沈伯翦當(dāng)然可以帶領(lǐng)大周朝在既定的道路上一如既往的向前走。 顯然,現(xiàn)在的宣和帝想要做點什么! 他想要做楚莊王,他要一鳴驚人,這種事原本是沈巽希望看到的。身為宣和帝的結(jié)義弟弟,他其實也希望自己的這位義兄能夠在青史上留名,也希望自己的這位義兄能夠成為秦皇漢武般的存在。 但顯然,自己這位義兄根本就沒有跟自己通過氣,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他都想如何去做。 很多事,不是需要想便能做成的,重要的是還需要去做。 萬壽宮是在東京的外城,是一座人造的土山。在中原的土地上,尤其是汴河旁邊,堆砌這么一座整個東京城制高點的小山,所花費的不可謂不大。原本是用來作為宣和帝的行宮的,最后卻在修成之后,成了萬壽宮。 元妙先生,金門羽客,聰明仙人,國師林京的駐邸。 也是他沈巽的義兄。 下了馬車,沈巽望著大開的宮門,倒是不意外,徑直走了進去了。 老管家只是看了看,便很是懶洋洋的靠在宮門旁邊,瞇著眼,望著巍峨的宮殿,面無表情。 沈巽一步步的往里走,步步升高的向著萬壽宮走去。 多少年了? 兄弟之間的情誼竟然淡薄到了這般的地步,自己與宣和帝、與林京之間的隔閡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? 是斬殺夏炎株連九族開始的呢? 是設(shè)計問法,導(dǎo)致虎豹騎北伐之事功虧一簣,最后隱居爛陀寺? 還是壓制自己,屢次祈福蔡清,貪圖美色以及大興土木呢? 或者是身為皇帝長久的胸?zé)o大志,毫無奮進的失望? 沈巽一步步的走著,一點點的思索著。 說真的,他不恨宣和帝,亦然不恨林京,如果真的說什么道不同不相為謀,其實也算不上。 到底是什么呢? 站在萬壽宮大殿的宮門前,看了旁邊早已經(jīng)得了消息,站在側(cè)殿屋檐下望著自己的沈清兮,沈巽忽然有些明白了,很多事情,其實是在宣和帝沒有繼位的時候就已經(jīng)注定了! 他為心無愧,卻不代表別人能夠不多想! “伯翦可是很久沒來見我了啊!”林京的聲音從主殿內(nèi)傳來。 沈巽對著沈清兮笑著點了點頭,然后淡然的走進正殿。 對著正殿內(nèi)的神霄青華帝君的長生帝君的神像微微的一拱手,而后走入到后殿。 “你竟然也在這里?” 沈巽有些意外的看向林京床邊的虛幻,目光之中帶著幾多疑惑。 不過,當(dāng)他把目光落在林京身上的時候,他更加的意外了! 要知道,林京走的的是儒釋道三家修煉合一的路子,修為高超,這不單單是傳說,而是他真正見識過的,尤其是就外貌而言,日常的林京要比他還要顯得年青,也更加的神駿,只是今天,卻全然和平常不一樣。 花白的頭發(fā),滿臉的皺紋,甚至連老年斑也開始出現(xiàn)。 如果不是他對于林京太熟悉,雖然這么多年老死不相往來,可朝堂之上還是難免抬頭不見低頭見,只是,現(xiàn)如今林京的模樣,讓他真的很意外! 這還是林京么? 自己這才有多久沒見林京,就變成這樣了? “大哥……” 只是輕輕的喊了這么一句,他就沒有再說其他的,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。 千言萬語,萬般心思,在這一刻,看到這般的林京,沈巽忽然感覺自己似乎是做錯了什么。 “呵呵,能在死之前,聽到伯翦再喊一聲大哥,值了!” 林京半躺著,一身銀白色的道衣,露出半個身子,梳理的一絲不茍的道髻下,唯一能讓人覺得不可輕視的便只有那一雙眼睛。 似乎是看透了沈巽的心思,林京絲毫不顧忌的說道,“當(dāng)日替佶哥兒預(yù)測國運,不太相信,便卜了三次,沒成想,老了老了,竟然三次都一樣。呵呵,想必你應(yīng)該也知道的!” “弟弟知道,只是……”沈巽真的有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。 三年壽命換來一次國運的預(yù)測,這事放在圣人儒門弟子的沈巽眼中,是萬萬當(dāng)不得真的。 道士之言,如何憑信? 但到了這一刻,他似乎是信了。 林京只是淡淡的一笑,緩緩的說道,“只是以為老道只是說著玩的,什么三年壽命,都是忽悠人的吧?” 沈巽的心里的確這般想過,可當(dāng)著林京的面,這話卻是不能承認(rèn)的。急忙就要辯解。 林京只是擺擺手,淡淡的說道,“十多年前,咱們兄弟四人結(jié)拜的時候,你就沒有信過我!這一點我知道的。呵呵,讓一個文壇領(lǐng)袖,大儒之士,信我妖道之言,的確有些困難……” “不是的,大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