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七章:文宮昭文,為許清宵立像,暗度陳倉,歹毒至極【為最單純加更】
大魏京都。 文宮之處。 七位大儒靜靜坐在文宮大殿內(nèi)。 數(shù)百位儒者則坐在后側(cè)。 大殿首座,是一位老者,他很蒼老,可眼中沒有任何渾濁。 這是大魏四品儒者,天地大儒,而且早在六十年前,他便已經(jīng)是天地大儒境,一直停頓在此境界。 若他往前一步,便是半圣。 繼承朱圣之意,可惜的是,這半步一停便是九十年。 儒者的壽命一般,甚至說任何體系的壽命在前面都很一般,哪怕是武者,七品之前,最多就是強身健體,百病不侵罷了。 延長壽命很難,一般來說,一位大儒的壽命一百二十左右,修煉養(yǎng)氣術(shù),再吃些靈藥續(xù)命,也就是一百五十歲極限了。 眼前這位天地大儒,目前已經(jīng)一百三十九歲了,十年內(nèi)不破圣境,這一世也就到頭。 大殿內(nèi)。 眾人如學(xué)生一般,正襟危坐。 “正明大儒,方才傳來消息,許清宵立意之時,有諸般異象,受天地衣袍,天地玉冠,得天地認(rèn)可?!?/br> “此事只怕對我等來說,不是一件好消息。” 有人響起聲音,道出剛才的事情。 許清宵明意成功,大魏文宮第一時間知曉,但后續(xù)的事情,他們并不知曉,是傳來了消息。 自然要進文宮內(nèi),聽一聽這位天地大儒的意見。 許清宵與朱圣一脈,已經(jīng)結(jié)下梁子,圣像自毀,此乃禍端,多少儒生在外哭泣,恨自己無能,害圣像被狂生毀之。 這仇深似海,本來還想著等許清宵進京之后,再去找許清宵麻煩。 卻不曾想到,許清宵竟得天地認(rèn)可,這下子算是打亂了他們的陣腳。 畢竟這樣一來的話,許清宵順從天意,他們?nèi)绾稳メ槍Γ?/br> “是啊,正明大儒,如今文壇之中,更是有人質(zhì)疑,認(rèn)為五百年后的今日,大魏又要出一位圣人,據(jù)說這許清宵入學(xué)才不過一個月有余。” “此等天賦異稟,如今在外,都說他是圣人轉(zhuǎn)世。 “入學(xué)余月,就七品明意,這速度的確太快了,若不是儒道沒有異術(shù),否則我都要懷疑他修煉了異術(shù)?!?/br> 眾儒生議論,說出自身的擔(dān)憂。 然而宮殿首座上,正明大儒搖了搖頭道。 “非也,非也。” 聲音響起,眾人安靜,聽他慢慢開口。 “吾已與幾位前輩商談過此事,得出相應(yīng)結(jié)論,如今一一解答。” “如吾之前所言,許清宵明意又立言,此事是好,但他明之錯意,立志錯言,這才是問題所在?!?/br> “爾等認(rèn)為天地加持,就代表天地嗎?那吾也是天地大儒,是否也代表天地?” “人非圣賢,孰能無過,吾不是圣人,也有犯錯之事,他許清宵也不是圣人,自然也會做錯之事?!?/br> “他是大才,這一點不可否認(rèn),吾也欣賞其之才華,但立意不同,更是立言,就注定與朱圣一脈,背道而馳?!?/br> “而吾等,并非是要置他于死地,而是要教化他,要讓他知曉,他明之意,是錯,他立之言,是錯?!?/br> 正明大儒出聲,他語氣平靜,闡述目前朱圣一脈要做什么,怎么去做。 此話一說,所有儒生都幡然醒悟。 的確,許清宵明意的一瞬間,眾人先是驚愕,緊接著是有些不服。 后來有一位真正的大人物開口,將許清宵認(rèn)定為朱圣一脈的大敵。 但這位大人物神龍不見首尾,他高高在上,如坐云端,看不上許清宵自然是常態(tài)。 可問題是,眾人還是有些不解,有些困惑,尤其是后面,許清宵立言之后,有諸般異象加持,更是得到天地認(rèn)可。 這下子讓眾人沉默了,得天地認(rèn)可,就意味著自己不能訓(xùn)斥許清宵不尊天意,忤逆圣人了。 畢竟天大于圣,換句話來說,許清宵所做的一切,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。 而正明大儒方才所說,完全給眾人一個新思路啊。 是啊,你許清宵得天地認(rèn)可,我們得承認(rèn),承認(rèn)你的確是大才,承認(rèn)你是個讀書人,也承認(rèn)你的地位。 可這不代表,我就承認(rèn)你的立意是對,承認(rèn)你的立言是對。 就好像佛門與道門一般,爭吵了多少年?你能說佛門是對的嗎?你也不能說佛門是不對的。 只能說你的想法是對,但你的方向錯了,亦或者你其中某些東西有問題,不適合天下文人,這樣一來就是很好的爭辯之地。 既可以爭,那一切還好,他們?nèi)宓雷钌瞄L的是什么?不就是爭辯?要不是佛法有些稀奇古怪,往些年的時候,道佛之爭他們都可以去參合參合。 “我等明意?!?/br> 眾人紛紛點頭,算是明白。 在場眾人都是七品之上,已經(jīng)明意,明朱圣之意,所以他們對朱圣是狂熱的崇拜,不只是他們。 天下讀書人,有多少尊重朱圣?有多少讀書人將朱圣奉為心中唯一真神?而且儒道便是這樣,只要明意之后。 那么就算是徹底明悟,誓死追隨朱圣,無法撼動,若是撼動,那就證明你根本就沒有明白朱圣之意,而你就要重新修行了。 聽到眾人回答,正明大儒面容十分平靜,隨后繼續(xù)說道。 “至于異象之說,天縱奇才之說。” “吾為天地大儒,三歲識字,五歲作詩,十歲入儒道十品,半年內(nèi)踏入九品,一年內(nèi)踏入八品,同年明意。” “六十年前,吾證天地大儒,亦有異象,天花亂墜,圣賢誦經(jīng),此番異象,弱于許清宵否?” 他緩緩開口,詢問眾人。 此話一說,眾人這才回過神來,是啊,眼前這位正明大儒,放幾十年前也是震古爍今之才。 也被譽為千古之奇才,甚至不要說這位天地大儒了,坐在前面的七位大儒,哪一個不是天才中的天才? 他們年少之時,何其風(fēng)光?一紙定山河,文章重千斤。 能成為大儒的,沒有一個會差,每一人都可著書,甚至個別幾個,受天下文人敬仰。 就好比嚴(yán)磊大儒,他所著法嚴(yán)治國策,也是絕世文章,不過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。 只不過人們喜歡忘記過去罷了。 見眾人不語,正明大儒繼續(xù)開口道。 “所謂異象,本為資質(zhì),資質(zhì)越好,異象越強,許清宵有大才,如吾方才所說,這不可不認(rèn),但能成就大儒者,皆有不尋常之處,他許清宵是大才,勝過吾等或許是?!?/br> “可他勝不過圣人,謹(jǐn)記,吾等并非是因己,而是因圣,并不是因為吾等不愿接納大才,相反吾等更愿意接納許清宵這般大才?!?/br> “只是許清宵誤入歧途,吾等既為朱圣門徒,也尊朱圣之言,給予許清宵機會,勸他回頭是岸,勸他放棄不良之意,他不敬朱圣之意,乃是他不懂朱圣之意。” “這是吾的意思,也是上面的意思,若許清宵愿棄當(dāng)下之意,成為朱圣門徒,過去種種,一筆勾銷,吾等也愿為他立像十年,也算是彌補他棄意之傷?!?/br> 正明大儒如此說道。 在他認(rèn)為,許清宵不是逆圣,畢竟天地認(rèn)可,若對圣人不敬,也說不過去,所以將矛頭轉(zhuǎn)向許清宵不懂朱圣之意。 而眾人應(yīng)該給許清宵機會,只要許清宵愿意,便可來大魏文宮好好學(xué)習(xí)朱圣之意,從而舍棄自己的立意立言,雖然這樣做對儒道修行有大壞處。 可也愿意為你立像,受天下文人敬仰膜拜,這樣一來的話,也算是一個天大的彌補了。 畢竟若要立像,必須要當(dāng)世天地大儒,或者已故之大儒,在幾百年后其立作之學(xué)受世人敬仰,從而也會晉升天地大儒,方可立像。 所以當(dāng)聽到要給許清宵立像,眾人皆然神色一變,尤其是七位大儒,他們身為大儒都沒有資格立像,可卻讓許清宵立像?這他們多多少少內(nèi)心有些不悅。 但想到許清宵立言,有害于朱圣一脈,勸他向善,當(dāng)做補償也就心滿意足了。 畢竟已明意,若棄意,這可比武者自廢修為還要可怕。 畢竟自廢修為可以重修,這是功法與天地靈氣的問題。 而棄意,就是你自己放棄你自己的君子之意,再去學(xué)習(xí)其他的,可萬一你不明呢?那你這輩子可能都明不了意,卡在七品了。 “吾輩儒道者需知,一品一重天,儒道至七品開始,一品更勝一重天?!?/br> “七品明意,六品立心方為正儒,五品著書為大儒,至于后面之說,更是難如登天,吾入學(xué)二十年,便已證大儒,而后二十年又證天地大儒之境。” “可在此境界,吾停頓九十年,這些年來,吾飽讀詩書,博覽天下群書,那如山如海一般的書籍之中,每一個能被記載之人,哪一個不是驚天之才?” “哪一個不是當(dāng)世大才?可到頭來呢?這天下的圣人有幾個?不過一掌之?dāng)?shù),百姓愚昧,只看得見眼前,卻看不見未來,當(dāng)年吾證大儒之時。” “天下百姓皆說吾要成圣,可其結(jié)果呢?所以莫要將許清宵神話,也莫要輕視許清宵,他之大才,不可否認(rèn),若能為朱圣弘揚其意,極好?!?/br> “可若不能為朱圣弘揚其意,非一意孤行,再三勸阻不聽,那吾等也只能任其自滅?!?/br> 正明大儒說到這里之時,便沒有繼續(xù)再往下說了。 他的意思已經(jīng)很明確了。 古今往來,多少驚天動地之人?翻翻書籍,看看古籍,拿出史記去看,便會發(fā)現(xiàn)能留名之人哪一個不是當(dāng)世大才? 梟雄也好,帝王也罷,大儒也好,武王也罷,可到頭來呢? 讀書一脈,能成圣的有幾個?就五個。 無數(shù)梟雄,天下鼎立之時,皇帝有幾個? 說來說去,是世人愚昧,只看到眼前之震撼,卻看不到未來,若有異象便可成圣,那他們早已成圣了。 故此他要求朱圣門徒,千萬不要因為許清宵有些異象,被天地認(rèn)可,就覺得許清宵證以圣位,他距離圣人距離太遠(yuǎn)太遠(yuǎn)了。 莫說圣人,如今才不過是明意,下一個品是立心,明意驚天動地,你立心總不可能也驚天動地吧? 立心之后還有立書,著作書籍,讓天下文人閱讀,這就是真正的難度,還真不是你天賦高就能立書,要有所經(jīng)歷,有所感悟,才可立書。 否則隨便寫的一本書,不得天地認(rèn)可,你照樣成為不了大儒。 “我等敬遵大儒之言。” 這一刻,所有儒者們露出笑容,他們的心結(jié)被打開了,而今日所聽所聞,他們也會立刻告訴其他人,直至傳到整個朱圣門徒耳中,為他們解開心結(jié)。 許清宵是大才,可惜走了歪路,若能撥亂反正,棄暗投明,他們朱圣一脈愿意接納,給許清宵改過自新的機會,可若是許清宵執(zhí)迷不悟,那就不怪他們了。 在這個立意之上,就有足夠的理由,去與許清宵好好辯論辯論了。 更重要的是,若是這番言論傳了出去,那就更加顯得朱圣一脈無私。 你許清宵辱圣,你許清宵罵朱圣門徒,你許清宵更是立言,與我朱圣一較高下,然而我等不氣,反而邀請你過來看看,邀請你學(xué)習(xí)。 因為我們知道你是大才,不過是走了歪路罷了,我們給你機會,讓你好好學(xué)習(xí),從而棄暗投明,這樣一來豈不是顯得朱圣一脈無私高大嗎? 這個一定要宣傳。 當(dāng)然至于說不氣?不氣是不可能的,大部分門徒都很氣,畢竟這涉及到了他們的信仰,可他們眼界太低了,看不到上面所看到的東西,自然覺得憤怒與不理解。 但無論如何,原本許清宵明意,對大魏文宮有所打擊,可隨著這番話說出,輕輕松松便化解一切問題,反而讓天下朱圣門徒更加相信與崇敬朱圣。 眾人離開,面上帶著笑容,而待這些人離開后,正明大儒的聲音再次響起。 “靜安,明日吾親自前往皇宮,找一趟陛下,此事到此為止?!?/br> 他緩緩出聲,這般說道。 后者立刻一拜道。 “多謝老師?!?/br> 眾人都聽得出這是什么意思,前日在朝中,女帝可是說過許清宵若是明意,就同意孫靜安告老還鄉(xiāng)。 可若真告老還鄉(xiāng),對他們?nèi)宓酪幻}打擊太大了,這畢竟是一位大儒,在朝中有極大的威望權(quán)力。 若是他離開了,很多事情就要有所變動,相當(dāng)于白費十年功夫,自然大魏文宮不會答應(yīng)。 “行了,退吧?!?/br> 正明大儒開口,眾人退散。 半個時辰后,大魏文宮傳出一道信息,昭告天下。 大致意思很簡單,許清宵與嚴(yán)磊之事,現(xiàn)已查明,是一件誤會罷了,鬧到這個程度,雙方都有過錯,但嚴(yán)磊之過錯更大,身為大儒,與后輩斤斤計較,實乃失德,罰其于文宮閉過三月,抄寫百份圣言,贈予長平郡各府各地之書院,視為懲戒,而許清宵雖有狂妄,但情有可原。 只是明意立言,過于偏激,但念在許清宵過于年少,入學(xué)不過一月有余,所以還可教誨,希望許清宵放棄當(dāng)前之意,當(dāng)前之言,來大魏文宮,好好學(xué)習(xí)圣人,多多閱讀圣人之書,從而改過自新,若許清宵愿回頭是岸,大魏文宮也愿為其立像,以作補償。 昭文發(fā)出,一時之間,瞬間在大魏文壇炸鍋了。 許多朱圣門徒得知此事之后,第一反應(yīng)不是驚訝,而是憤怒。 “許清宵何德何能,竟可立像?” “他污蔑圣人,更是狂妄立言,如今給他立像?我等不服?!?/br> “若是如此的話,那我也污蔑圣人,可否給我立像?” “這許清宵,立言威脅我等一脈,害的上面不得不做出退讓,當(dāng)真是心機如海?!?/br> “大魏文宮之中的那些先生,一個個太過于善良,許清宵都騎在臉上,卻還希望他知錯能改,唉,朱圣一脈過于心善,若我證儒,我絕不可能同意?!?/br> “是啊,那些大儒一個個太過于心善了,區(qū)區(qū)許清宵,還怕他不成?” 這是大部分文人第一反應(yīng),極大的憤怒,認(rèn)為給許清宵立像實在是過于討好,根本沒必要。 許清宵配嗎? 根本不配。 但很快,隨著上面的意思傳達下來,頓時天下朱圣一脈的文人明白了。 “原來是如此,這些大儒意境就是不一般,他人毀我,辱我,謗我,我一笑泯之,反而給予好處,念其才華,希望對方知錯能改,當(dāng)真不愧是大儒啊。” “是啊,我之前有些偏激,如今想了想,的確是如此,許清宵立像自然不配,但這是朱圣大儒給我等上的一堂課,對圣人不敬,但有才華,愿給機會,而我等尊重圣人,若有才華,那好處無窮?!?/br> “大儒不愧是大儒啊,我等理當(dāng)一拜?!?/br> “我就說,為何這般,原來是有這個原因,朱圣一脈,當(dāng)真是圣人一脈,我等佩服?!?/br> “佩服,佩服。” 天下文人知曉之后,頓時議論紛紛,他們明白其中道理,對朱圣一脈的大儒更加欽佩了。 至于對許清宵,則帶著一些其他看法。 “我朱圣一脈的大儒,如此給許清宵面子,用心良苦,也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?!?/br> “恩,希望許清宵莫要辜負(fù)大儒之意,若他愿意棄意,我等也愿意接納他?!?/br> “希望如此吧?!?/br> 這是天下朱圣門徒的想法,他們認(rèn)為大儒如此讓步,盡顯圣人門徒之風(fēng)范,可若是許清宵不知好歹,那就......呵呵了。 消息傳出,第一時間收到的是大魏京都。 畢竟文宮就在京都之中,各大國公,各大王府之內(nèi),皆然得知了這個訊息。 安國公府內(nèi)。 安國公坐在太師椅上,其余族人分別落座兩旁,第三代站在身后。 “大魏文宮當(dāng)真有些惡心,這幫儒生竟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解決此事?!?/br> “明明就是他們有錯在先,許清宵被迫明意,如今在他們口中,說是說嚴(yán)磊有問題,但就輕避重,還讓許清宵棄意。” “美曰其名給予立像補償,以退為進,將朱圣一脈,說的人人如圣一般,可卻無形當(dāng)中將許清宵貶低,讓世人誤會,更是令許清宵再入絕境中。” “若許清宵答應(yīng)棄意,沒了骨氣,若許清宵不答應(yīng),到時給了他們借口,怒斥許清宵不懂進退,不知好歹,狠,狠,狠!” 大堂內(nèi),一位年輕男子忍不住開口,他也年輕乃是國公之孫,自然懂得一些是是非非,一眼看穿大魏文宮發(fā)的昭告藏著什么意思。 得知其中意思,他不由勃然大怒,氣的不行,也被這篇昭文惡心到了。 “是啊,沒想到這幫儒生竟然如此狠毒,將自身的問題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雖然沒有再說許清宵不敬圣意?!?/br> “可其中之言,動不動就是誤入歧途,歪門邪道,希望許清宵知錯能改,自己化作圣人,而許清宵反倒成了壞人?厲害厲害!” “怪不得寧惹小鬼,莫惹儒生,一張嘴死的也能說成活的,當(dāng)真是氣人,也當(dāng)真是為許清宵打抱不平?!?/br> 年輕一代開口,憤憤不平,自從他們知曉自己爺爺在朝堂上幫過許清宵。 而許清宵也明意,甚至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之后,他們便對許清宵產(chǎn)生了好感。 其一,許清宵為人直爽,怒斥大儒,他們本身就看不慣儒生,許清宵的所作所為,他們十分滿意,很符合胃口。 其二,安國公幫了許清宵,自然許清宵也會記恩,未來必會來他們安國公府上,很有可能會成為自己人,所以提前產(chǎn)生好感也正常。 正是因為這兩點,當(dāng)他們看到大魏文宮發(fā)出來的昭告之后,他們才會如此憤怒,如此生氣。 為許清宵打抱不平。 可當(dāng)他們說完這些之后,大堂內(nèi)一片安靜,過了一會,安國公的聲音響起。 “說夠了沒有?” “說完了沒有?” 他開口,聲音平靜,可卻讓所有人不敢說話了。 待眾人徹底安靜,安國公的聲音繼續(xù)響起。 “你們自幼在皇宮,而且大部分已經(jīng)有了要職,我本以為你們應(yīng)該知曉一些朝中規(guī)矩?!?/br> “可沒想到的是,你們還是如此愚笨?!?/br> 安國公開口,怒斥眾人,罵的他們更加沉默,但也有一些不解,只是不敢提問。 “你們方才說,這幫儒生狠毒?不擇手段?” “我反而覺得他們做的對,再者你們是第一次認(rèn)識這幫儒生嗎?” “記住,在朝廷當(dāng)中,在大魏京都內(nèi),永遠(yuǎn)沒有什么對錯,只有利益。” “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立場,這件事情若是他們承認(rèn)錯誤,那反過來說,天下文人會怎么辦?” “他們會不會服氣?他們不會服氣,因為圣人不可辱?!?/br> “而這件事情,他們的確有錯在先,可錯有如何?只要不是大錯,就沒有任何問題?!?/br> “用這種辦法,將敵人逼進絕境,這才是真正的聰明人,總不至于說,讓自己深陷絕境?” 安國公開口,一字一句,斥的這幫三代兒孫更加沉默了。 但他說的話,也沒有一點錯。 的確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,許清宵有許清宵的立場,他安國公有他自己的立場。 幫你,或者是不幫你,看的是什么?看的是利益,朝堂之上,幫助許清宵,不是因為許清宵對自己有多重要。 而是借許清宵來打壓這幫儒臣,至于許清宵如此大才,這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,他展現(xiàn)出自己的實力,展現(xiàn)出自己的利益。 那自己可以結(jié)交許清宵,可以指點指點許清宵,因為許清宵未來可以給他這一脈帶來好處。 僅此而已。 這天底下哪里有一眼的朋友?哪怕是男女之間,所謂的一見鐘情,不過是覺得對方長相俊俏,或者長相俊美罷了。 朝堂當(dāng)中,去談朋友?去談是非?去談對錯?這可笑嗎?極度的可笑!甚至說極度的愚蠢。 為官者,不一定說非要不擇手段,但一定要看清楚每一件事情,不要拿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來衡量。 因為很多事情,沒有對錯,只有立場與利益。 “爺爺教訓(xùn)的是,孫兒們明白了。” 待安國公訓(xùn)斥完眾人之后,有人開口,低著頭認(rèn)錯,其余人也跟著認(rèn)錯。 “父親,您說這么多,那您的態(tài)度是什么?我等不碰許清宵嗎?” 終于第二代有人開口,他們能夠理解安國公的心思,可卻不明白安國公到底是什么想法。 是幫許清宵呢?還是不幫許清宵呢? 安國公看了一眼對方,而后緩緩開口道。 “這件事情,已經(jīng)被這幫儒生化解過去了,若是為父沒有猜錯的話?!?/br> “想來已經(jīng)有人入宮去了,找陛下說情,大魏文宮可舍不得一個孫靜安告老還鄉(xiāng)?!?/br> “所以此事,到此為止,唯一麻煩的就是許清宵,他再一次陷入危機,不過好在他已經(jīng)明意立言,尋常文人沒有資格與他談?wù)撌裁??!?/br> “過些日子他肯定會來大魏京都,這樣,景兒,你派人給我千里加急,備好一份賀禮,記住賀禮不要太多,就說是我給的?!?/br> “在邀請他到了京都,來我安國府坐一坐?!?/br> “許清宵是大才,可到底是個怎樣的人,在沒有見到之前,也不用想的太清楚?!?/br> “若他真的有能耐,老夫不建議將他拉來,大不了找個孫女嫁給他,聯(lián)個姻就行了?!?/br> “若他只是有才無智,那就算了,就當(dāng)做是萍水相逢一場?!?/br> 安國公說出自己的想法。 事情到了這里,已經(jīng)算是徹底結(jié)束了,大魏文宮也承認(rèn)了自己的錯誤,也懲罰了嚴(yán)磊,雖然做法讓人覺得惡心,但站在大魏文宮的立場上,這是對的,而且是極對的事情。 能在朝廷待的人,沒有一個蠢人,大家也不會就糾結(jié)什么,到此為止最好。 無非就是許清宵又面臨著一個選擇罷了。 但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。 一切的一切,還是得等許清宵來了再說。 “明白了,父親您的意思是,明日在朝堂上,不會去爭了。” 對方點了點頭,領(lǐng)悟其中意思。 但下一刻,安國公眉毛一豎,看著自己這個兒子道。 “誰說我不會爭?” “我不但會爭,我還要痛罵這群破儒,如此天賜良機,要是不罵,豈不是白白錯失?” “這幫狗東西,陰險狡詐,把自己偽裝成圣人,明明是自己輸了,還非要說成是他們寬宏大量原諒許清宵?” “你看我明天上朝會不會噴這群狗東西?!?/br> 安國公罵道。 一直以來基本上都是儒官訓(xùn)斥他們這個不行那個不行,只要他們這群武官說錯句話,就要被拿出來無限鞭尸。 如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,他還不罵?留著過年? 眾人:“......” 也就在此時,有家丁極速跑來,氣喘吁吁道。 “老爺,老爺,剛才小的在外面看到好幾個國公派人去購買禮物,一車車的拖走,說是給許清宵送禮去了。” 隨著這聲音響起,安國公不由頓時起身。 “好啊,這群王八蛋,早時還跟我,讓我不要送禮,要擺一擺國公姿態(tài),沒想到一個個自己去送禮了?” “快,景兒,多去準(zhǔn)備點禮物,給許清宵送過去,加快速度,用飛舟去送,別晚了這群老王八蛋?!?/br> 一聽這話,安國公頓時懵了。 他剛才之所以這么說,完全是因為他與其他國公商談好了,大家的意思就是說。 不要對許清宵太好,也不要送禮之類的,畢竟他是國公,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官員。 許清宵再好能好到哪里去? 當(dāng)時安國公還覺得很有道理,可還是留了個心眼,讓自己兒子備一份禮物,不要太多,就當(dāng)做是客氣客氣。 可沒想到這群王八蛋居然背著自己,一個個自己搶先去送? 好啊,好啊,好啊,真是一群王八蛋啊。 安國公氣到了,直接走出大門。 “爹,您去哪里?” “爺爺,您這是要去哪里?” 安國公頭也不回道。 “去講道理!” 聲音響起,眾人再次沉默,因為他們知道安國公的道理是怎么講的。 與此同時。 南豫府。 待許清宵明意過后,所有百姓也皆然回去了,是許清宵主動開口,讓眾人回去。 自古以來,民變之事,可不是小事,不管你有什么理由,聚民眾鬧事,可都是砍頭的大罪。 不過自己明意,再加上百姓們也沒有鬧事,而是聚集在一起,為他伸冤罷了。 以當(dāng)今朝堂各種局勢來看,不可能會做出太過于嚴(yán)法之事。 所以許清宵第一時間,讓眾人回去,也算是及時挽救,免得惹出更大的麻煩。 百姓們也十分聽從許清宵所言,皆然回去,該如何就如何,但他們知道,皇帝的旨意一日不下來,這件事情一日就不算完。 李府當(dāng)中。 許清宵靜靜在房中休息。 可實際上卻進入了天地文宮之中。 既已經(jīng)七品明意,就要鑄新器,以及鑄新文了。 天地文宮內(nèi)。 “許兄,明圣人之意,當(dāng)真是震古爍今,朝歌佩服?!?/br> 見到許清宵,朝歌行禮,夸贊許清宵的資質(zhì)。 “只是七品,朝歌兄過譽了,儒道一品一重天,此時我才明白,這句話的意義,這般資質(zhì)縱然再好,若是未來沒有細(xì)細(xì)領(lǐng)悟,只怕一生難晉一品?!?/br> 許清宵回禮,同時也有自知之明。 七品明意,他已經(jīng)做到。 可六品立言,他還沒有做到,并且立言更加困難,這個立言,不是說我要做什么做什么,我的人生要做什么做什么,就算是立言。 而是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立言,否則你為何立言,就是你想干嘛就干嘛? “許兄如此天賦,且又能如此沉穩(wěn),愚兄都有些羨慕了?!?/br> 朝歌感慨道,他這句話是實話,的確有些羨慕許清宵,入學(xué)一個多月就已明意。 而且明的還是圣人之意,如此這般,居然還有了不得的心性,實實在在讓人不得不感慨啊。 不過也就在此時,朝歌繼續(xù)說道。 “許兄是來刻新文,鑄新器的吧?” 朝歌詢問道。 “恩,已經(jīng)晉升七品,怕有些來不及,所以安心下來,打算刻文鑄器?!?/br> 許清宵也不含蓄,直接說道。 “賢弟先不急,已經(jīng)到了七品,可以緩一緩。” “你現(xiàn)在要好好想清楚,明意文章是什么,以及鑄何等文器,到了這個程度,不用太急?!?/br> 朝歌認(rèn)真說道,告知許清宵現(xiàn)在不用太急,想清楚之后再來。 “可以拖延嗎?” 許清宵有些好奇,畢竟之前都不可以拖延。 他也是怕耽誤時間,所以才會急急忙忙回到李府休息。 “沒有關(guān)系,明意之后,不用如此著急,重點是明與意,之前養(yǎng)氣,開竅,修身,皆然是基礎(chǔ),到了明意之境,就不能如此了?!?/br> 朝歌回答道。 許清宵明白了,之前急是因為剛剛?cè)肫罚T造任何文器,包括刻印任何文章都無所謂,因為在儒道當(dāng)中,你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孩童一般。 可如今明意,就代表你長大了,長大了你就知道你想要什么,不是說你隨便鑄造出來的東西,就一定適合你。 適合,才是王道。 “那既如此,愚弟就先行離開,外面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,就不打擾朝歌兄了?!?/br> 許清宵開口道,同時又朝著朝歌行禮。 后者回禮,當(dāng)下許清宵便消失在文宮中。 待離開文宮后。 房間內(nèi),許清宵睜開眸子,便聽到外面細(xì)細(xì)之聲。 是李鑫與陳星河等人的聲音。 從床榻上走下來,許清宵推開房門,面上帶著溫和笑容,看向三人。 “見過李兄,見過王兄,見過陳師兄?!?/br> 三人聚集在門外,念叨著一些朝廷文宮的事情,怕打擾自己所以不敢入內(nèi)。 故此許清宵直接走了出來。 “師弟,有件事情師兄與你說,不過你知曉后,也莫要生氣?!?/br> 陳星河開口,同時怕許清宵生氣,提前讓許清宵做好準(zhǔn)備。 “何事?” 許清宵有些好奇,自己如今明意,按道理不應(yīng)該會有什么麻煩?。?/br> 即便是大魏文宮不想放過自己,那又如何?許清宵有自信,皇帝會保他。 “師弟,你先看?!?/br> 陳星河沒有多說,將一張告示遞給許清宵。 這是大魏文宮的昭文。 接過昭文,許清宵一眼看去。 只是一眼,許清宵便看完了其中內(nèi)容。 到了他這個境界,一目十行都顯得有些侮辱。 “知道了?!?/br> 許清宵面容上沒有任何表現(xiàn),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,知道了。 “許兄,您不生氣?” “是啊,許兄,若是生氣的話,大可以說出來,沒關(guān)系的,我們都是你的人,根本不會傳出去,罵就罵幾句。” 李鑫與王儒有些好奇。 他們沒想到許清宵看完昭文之后,居然一點都不生氣? “我已經(jīng)猜到他們會如何做,與我猜想一般,沒什么生氣?!?/br> “不過,幫我傳句話,我許清宵雖尊重朱圣,但道不同,不相為謀,不會棄意,也無需為我考慮,立像之事,有些托大,當(dāng)不起。” 許清宵很淡然道,他壓根不在乎。 朱圣一脈這樣做,無非就是惡心惡心自己,把他們形容成圣人,再把自己形容成一個誤入歧途之人。 上演一場圣人救贖之事,成與不成,他們都不吃虧,都能贏得一個好名。 但許清宵也不在乎。 準(zhǔn)確點來說,不是不在乎,而是先記住了。 自己早晚要去朝廷,早晚要跟這幫人見一見,與其在這里無實質(zhì)的怒罵和憤恨,倒不如好好計劃,做好準(zhǔn)備。 等到了京城,讓他們一個個開心不起來,這不是很好嗎? 一時口舌之爭沒有任何必要。 要看的長久一點。 自己當(dāng)世聞名,完全有資格斗一斗。 更主要的是,自己年輕,退一萬步來說,就算斗不過這些人,把他們熬死還不簡單? 到時候自己就朝堂無敵手了。 “許兄氣量當(dāng)真是大啊,佩服佩服。” “師弟不愧是師弟,不錯,不錯?!?/br> 三人開口,忍不住夸贊許清宵這氣量。 “行了,李兄,王兄,陳師兄,我打算寫一篇文章,讓府君派人送去宮中,這幾日發(fā)生的事情太多了?!?/br> “我擔(dān)心百姓受到牽連,就先不閑聊了。” 許清宵開口。 大魏文宮的這份昭文惡心自己。 那自己也有必要在朝堂先惡心惡心回去了。 知行合一嘛。 想到就做。 而此時。 南豫府外,兩道身影也極速穿梭在山脈中。 是程立東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