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祖宗的智商壓制
很多人的印象中,古代民間是禁器械的。 但事實上,大多數(shù)王朝,禁的都是甲、盾、弩、矛等能造反的大戰(zhàn)兵械,對于刀棍一流,反倒寬松。 不過這也跟王朝屬性有關(guān),大多時候,外族入主中原,會防的很嚴密,而漢人王朝則好一些,其中以明朝為盛,有明一朝,是連弩、槍等兵械都是可以民有的。 所以民間武學(xué)最發(fā)達的時期也是明朝,大多數(shù)武書都是從這個時期傳下來的。 但就算這樣,李達也沒光明正大的提刀入城。 不是他慫, 而是他手上的家伙,是標標準準的軍用戰(zhàn)刀,尤其是刀身,血跡斑斕,一看就是殺過人放過血的。 刀哪來的? 撿來的。 從哪兒撿的? 陽司天干地支的尸體旁。 這不找死嘛! 所以李達腦袋只轉(zhuǎn)了半圈,就打消了這個想法,把刀和符篆一流的裝備,在城外找個地方埋了起來,準備走的時候再說。 如今是沒辦法,一到城里,cao作水準直線下降,而如今手速不行,只好裝備來湊了。 縣城七八里外,官道右側(cè)百丈,有一片爛泥地,當?shù)厝私杏倌嗵?,淤泥潭后有一座老山?/br> 李達的殺人家伙,就藏在這山潭之間。 “這地兒好臭!”老神棍捏著鼻子,黑泥地里,一股子爛魚臭蝦的味道。 “馬上就到了,”李達頭也不回的道。 繞到一顆三根枝椏糾纏在一起的樹前,李達蹲在樹下的草窩子里扒拉起來,老神棍則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,不知是不是錯覺,他聽到了低微的狗叫聲。 “野狗?”老神棍嘀咕了聲,見李達還沒起身,忍不住道:“還沒找到?” “是啊,奇了怪了,明明藏在這里的,老道幫把手,給我在附近找找,老道?” 半晌沒有回應(yīng),李達轉(zhuǎn)過身,雙眼一縮,只見鋒利的刀口正抵在老道脖子上,年輕人陰沉著臉,另一只手上,還抓著個包袱。 至于老道他,兩腿又在抖老年迪斯科。 是他! 那個殺人如屠狗的愛狗黨! 李達心思電轉(zhuǎn),脫口道:“你想對我?guī)煾缸鍪裁矗 ?/br> “……” “快把我?guī)煾笘|西還回來,不然我?guī)煾干裢◤V大,施法收了你!” 老神棍腿一軟,差點沒跪下,大兄弟唉,你這是在搞啥,你是想搞死我啊。 “這刀,這符,是你的?” 愛狗黨的聲音有些沙啞,遲鈍,但是有一種荒山野狗的磨牙利齒味兒。 兩字,兇悍! “當然,我?guī)煾悼墒巧锨遄趥魅?,上代高功法師,你態(tài)度放尊重點,我?guī)煾颠B人形的黃皮子精都收過,何況你這區(qū)區(qū)凡人!” 哎呀媽嘞,老道我什么時候有過這戰(zhàn)績,別說人形的黃皮子精,就連普通的黃鼠狼,咱都沒見過一只。 愛狗黨想了想,居然把刀收了起來,認真道:“原來是法師,那我失禮了。” 他信了? 他居然信了??? 李達與老神棍對視一眼,有個共同念頭,這人,腦袋大概不大好使。 “既是這樣,相逢便是緣,你把老道的東西交出來,老道保你平安,”老神棍裝的大仙姿態(tài),指望糊弄過去。 愛狗黨死魚眼盯了老神棍一會兒,忽然道:“你會收妖,正好幫我個忙?!?/br> “這個——” 看著這口刀,二人再度回想起鎮(zhèn)關(guān)西被毆打至死的恐怖。 沒別的, 就是從心。 ‘大兄弟,收妖這事兒怎么辦,要不找個機會溜吧。’ ‘好主意,反正我跑的肯定比你快,頭一個死的肯定不是我。’ ‘咳咳,那咱還是收妖吧,大兄弟這次可真的要指望你了?!?/br> ‘別逗了,感覺雖然回來了,但冷卻時間還沒過,你得再等會兒?!?/br> ‘還等,再等老道我就要上天了……’ 愛狗黨背后,兩人用目光敲著摩爾斯電碼,最后只得出一個結(jié)論。 肛是不可能肛的,這輩子都不可能肛的,能慫就慫吧。 李達情緒還不算太壞,畢竟一來他會收妖,二來他跑的比老神棍快。 反正第一個倒霉的肯定不是他。 愛狗黨止住腳步,沙啞道:“對面巖壁上有一座猴窩,猴窩里有幾只異猿,等會兒我把猴頭引走,你們替我入洞取一種猴精花,這類種藥就像是猴子皮毛,好認的很。” 他頓了頓,又道:“不要想著逃,我這鼻子,能抓三里內(nèi)的味道,你們逃不掉的?!?/br> “幫我這個忙,我狗拳傳人欠你們一個人情?!?/br> 種藥! 李達記憶中,馬褂男好似說過這個詞,而且狗拳傳人—— ‘小哥兒你需知道,但凡敢稱某家某姓某拳的拳師,那都是關(guān)門弟子,是老師傅培養(yǎng)出來撐門戶的,無不是精悍的打家,千萬不能惹?!?/br> 只不過這狗拳—— 李達有一種強烈的吐槽沖動。 你聽說過一招從天而降的棍法嗎? 愛狗黨示意二人藏好,提著刀,身子弓的脊椎要彈出來,一步一步,兇意十足。 ‘吱吱’‘吱吱吱——’ 叫聲越來越急促。 李達感到肌rou一緊,汗毛一豎。 老林子深幽,樹葉在四周‘嘩嘩’作響,狂葉飛舞,兩道毛影在樹葉中炸開,四條黑影連珠暴雨般掃來,這要砸實了,骨斷筋裂。 愛狗黨身子往前一縱,骨節(jié)似弓似弦,身子扯長了半尺,往草堆里一滾,原地一蹦,銀光一閃,刀口跟彈出似的,一聲慘叫。 半截毛爪子血灑當場。 另一只大型野猴縮頸圓背,腳蹬爪刁,愛狗黨五指如鉤,指節(jié)一炸,扣著小臂就是猛的一砸,黑泥四濺,好似一聲空炮響。 電光火石間,愛狗黨只感到腳踝猛的一痛,兩只黑掌一刁。 ‘猴形最善刁巧勁,手當腳,腳當手,最兇險?!?/br> ‘猴拳、醉拳、地趟,對付一門,就要小心三門。’ 江南有五猴拳,四川有猴形,東南三省少見,他沒試過。 好在他象形入體,擰身一滾,像是野狗翻身,刀影層層護身,穩(wěn)馬硬橋的樁功,給他爭取到了時間。 兩猴一人,同時滾入深林中。 老神棍悄悄看了眼李達,李達微微搖頭,二人躲在樹后,足有半炷香時間沒動彈。 正當他站的腿腳酸麻之際,樹葉婆娑,一只巨型怪猴鉆出。 老神棍咽了咽口水,只感到唾液在口腔中漸漸變干,胸口發(fā)緊,嚇的! 這野猴比人還高出一頭,渾身棕黑毛發(fā),四肢有人大腿粗細,移動之際,條條筋rou像繩子扯在一起,鼻孔朝天,很快就消失在二人一猴的方向。 這猴子怎么長的比猩猩還壯? 有尾巴啊! 李達閉著眼,確認再沒妖氣后,這才微松口氣,他也沒想到,會在這里碰上三只猿妖。 單論妖氣,這三只猿妖遠不及黃皮子精,甚至是趙二娘的層次,但是李達寧愿對付前兩位,也不愿對上這幾只。 有妖氣是一回事, 戰(zhàn)斗力又是另一回事。 這三只猿猴的體內(nèi), 藏著一顆生撕虎豹的心。 這也是為何妖怪普遍要比鬼怪難鎮(zhèn)。 斗法不行,還有近戰(zhàn)輸出。 李達二人緩緩?fù)纯诿?,前有狼后有虎,不對,前有猿后有狗,前者成精了,后者愛狗成瘋?/br> 都不是好惹的。 李達在這洞口里,感受到了一股濃烈,卻無人cao控的妖氣。 他明白了,就像是草原里獅子撒尿,圈定地盤一樣,這些成了精的野猿,也會用同樣的方式,保衛(wèi)著自己的地盤。 這洞有妖氣! 怪不得這愛狗黨要找他兩幫助,因為憑他自己,根本進不去。 于李達來說,鬼氣和妖氣只有感應(yīng)上的不同,但具體怎么分類,或者到底是不是兩種不同的存在,他不知道。 鬼氣,總跟怪異、幻象、奇詭變化脫不開關(guān)系,給人造成視覺聽覺上的恐怖。 就像是記憶外的黑白片段。 而妖氣更有攻擊性。 黑暗之中,無數(shù)只猴眼眨來眨去,李達每走一步,就像是往毛堆子里擠,酥麻、酸癢、難受。 ‘元神’狀態(tài)下,澄澈干凈的湖水中,萬籟俱寂,波瀾不驚,忽然間,一只猴頭倒影出現(xiàn)在水中。 一只接著一只,越來越多,密密麻麻,趴在一起,瞪大眼睛,往水中心撈去。 環(huán)湖一圈,其實有一座無形的堤壩,這堤壩就像收音機聲音所能擴散的范圍,是現(xiàn)實與‘外神’的界限。 而這些猴頭,卻能繞過這一道堤壩! 李達想到人猿進化論、想到了達爾文,想到孫大圣,最后定格成兩字。 心猿! 他摩梭了下手掌,哪怕看不到,也能感受到,皮膚上的絨毛在大量繁殖。 猿能成人, 人為什么不能返祖? 這就是原理。 沒有妖上身的妖上身! …… 老神棍在在門口焦急的踱步,外面兇險,猴頭隨時會回來,里面更兇險,猴頭的老窩。 走也不敢走,那狗,不對,那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。 老神棍突然發(fā)現(xiàn),不知不覺間,自己已陷入進退維谷中。 “都是財帛迷人眼啊,罪過!罪過!” 眼角掃過草叢,看到一抹銀光。 咦? 林子里咋會有一錠銀元寶呢? 我撿撿看。 嗖—— 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后,老神棍被倒吊在樹上。 一窩半大的小猴子從樹上草窩子里竄出,指手畫腳,嘰嘰喳喳。 猴眼斜著老神棍, 就像是在看傻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