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5章 掌不能承,唯有一指【三更畢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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轟隆??! 天地齊震! 皇宮中,極度疲憊的李坤昏昏欲睡,但那背脊剛剛彎曲,就倏地挺直,猛然瞪大眼睛! “這是……” 與此同時,皇城內(nèi)外,興京八方,諸多大儒、宗師盡數(shù)色變,感到天地間的人道秩序驟然波動,仿佛遇到了巨大威脅! 在這一刻,正聚集城中的馬陽、大陳先生、周仰、觀時齋主,連帶著翰林院中的一人,都齊齊心動,各有動作。 就連昏迷不醒的九韻齋主,那躺在床上的身子,也猛然間抖動了一下,引得幾名弟子大呼小叫的呼喚大夫。 城外,太虛先生,連同那寺廟中的三僧,也是個個悚然動容。 “神道降臨?竟驚動了如此多的人道秩序,難道有超品神祇,不顧人道鎮(zhèn)壓,要降臨東華部洲?”陳府深處,陳家老祖伸了個懶腰,坐起身來,凝神一感,眉頭皺起。 ……………… 不光興京,秩序之變遍布天下,那東都之中,以小陳先生、周東義為首的諸多大儒,亦是紛紛色變。 春秋書院的藏書閣中,鄭丘與書老相對,兩張蒼老的面容上沒有多少表情變化,但隨后,就見書老搖搖頭,吐出一句:“你且回去,現(xiàn)在還不到時候?!闭f完,其人一只手臂驟然變化,化作神軀,而后從身上斷裂,飛到鄭丘身上,變成飄渺黃氣,鉆入七竅。 鄭丘老態(tài)龍鐘的面容,頃刻間有了變化,煥發(fā)一點生機,而書老的眼神則越發(fā)昏黃、暗淡。 點了點頭,鄭丘起身,恭敬行禮:“如今又有變故,確實不是時候,只望在老師回返士林前,能完成此事?!?/br> “放心,有邱言拿來的補充,老夫還能再支持幾年?!?/br> ……………… “真是胡鬧,現(xiàn)在的神道啊,簡直莫名其妙!” 在一片山林中,不知何時起了座廟,那廟身布局考究,隱見雕梁畫棟,和周圍的茂密叢林形成鮮明對比。 在那廟外的空地上,正聚集一群農(nóng)人,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齊跪在地上叩拜。 廟中,布置的美輪美奐、富麗堂皇,最里面的石臺上,立著三座泥塑神像,為首之人面容俊美,穿著大氅,端坐在一張長椅上,椅背雕花,有云彩、烈日之景,周圍有神念環(huán)繞。 座椅左右,各立一人,一邊是名錦服青年,另外一個則是粗衣少年,氣度迥異。 穿著大氅的男子神像里,又有一點神念傳出,似在抱怨,但隨后一轉(zhuǎn):“不過,說不定會是機會,待我占卜一番?!?/br> ……………… 碰撞殺伐,爭斗嘶吼。 五沼深處,廝殺持續(xù)許久,天兵仿佛源源不絕,不住的自虛空中顯現(xiàn),就算被污了體內(nèi)的核心血rou,破滅消弭,但在折損眾多后,數(shù)目居然不減反增! 已然有四名孔武有力的天將降臨,領(lǐng)兵沖殺。 天將不似天兵般呆愣,各有來歷,胸有戰(zhàn)法、戰(zhàn)陣,身懷絕技,旌旗所指,兵馬沖殺,步步為營,慢慢的在五沼密林中站穩(wěn)了腳跟。 反觀五沼一方,以神力驅(qū)使毒蟲固然精妙,能施展毒物本身的靈智和天性,但鏖戰(zhàn)下來,卻也損失不小,周圍毒蟲幾近滅絕,不得不單純靠著沼水、毒霧,去凝聚兵將了。 甚至幾尊五沼神祇都先后顯靈,親赴戰(zhàn)線,只是他們明顯受到某種制約,不能存在太長時間,往往戰(zhàn)至一半,就要回歸。 即便如此,但神靈之威到底非同小可,能維持戰(zhàn)局不墜,只是長此以往,終究比不得天兵無窮。 “抿元還沒有消息么?” 交戰(zhàn)中,幾道神念在空中來回,那紅沼之念透露出煩躁之意,想要利用起所有資源,與敵拼斗,早就不耐煩了。 藍沼之念遂回:“抿元派了黑沼過來報信,說自己也有事情要做,意義不下于與天兵天將對陣,甚至還說能決定勝負歸屬!” “勝負歸屬?大言不慚!天兵為何過來,他心知肚明,若非我等不容于天庭,哪個會替他擋災(zāi)?到了這種時候,他得了便宜賣乖,這大劫能否度過,看的終究是……” 紅沼的神念傳出,但未完畢,就戛然而止,原因是感受到了遠方傳來的恐怖氣息! 那沼地水土,更是輕輕震顫。 正與人交戰(zhàn)的一名名天兵,陡然停滯了一下,跟著恢復(fù)如常,只是瞬間停頓,被不少沼地毒兵抓住了機會,撲了過去,一舉消滅了不少的天兵,卻也有毒兵中了埋伏,被反應(yīng)過來的天兵圍剿,最終敗亡。 天兵隊伍的最前端,四名沖殺在前的天將面色一變,齊齊轉(zhuǎn)頭,朝北方看去。 “大人,怎會親自到來?” ……………… “因果拉扯?似是用了佛門之言的那套伎倆,唔,這法門雜糅真言心念,不是直接攝魂的手法了,精妙之處比之從前猶有過之?!?/br> 灶山之上,圓潤的聲音從空中傳來,聲音中有著一股磁性,沁人心扉。 這聲音也不響亮,但方圓十里,山上山下,無論是人,還是妖類,乃至那懵懂的野獸、水族,都能聽個清楚,就有發(fā)自心底的恐懼浮現(xiàn),令身軀遲滯,使筋rou僵硬。 本已扭曲變形的星光罩,又重新穩(wěn)定下來,在那罩子里、高空上,漂浮著一張云床,云霧繚繞,給人以仙境之感,云朵上躺著一名男子,披著黑色大氅,漆黑發(fā)絲如綢緞,懷中放著一只黑貓,他正伸出潔白的右手,輕輕撫摸,嘴中輕飄飄的說了一句,然后抬頭朝遠方看去。 他就這樣飄然出現(xiàn),但卻引得整個東華部洲驟然變化,八方不寧! “持目星君……”遠遠的,感受著男子的目光,麻衣道祖面色凝重,眼中流露出憂色。 “太亂來了!老道勸你一句,你還是放棄招攬這個新晉神祇吧,”邊上,被阻了去路的無垢道人臉色也不好看,“話說回來,你也沒有機會招攬了,一洲星君!他惹出了這么一尊大神,根本別想有活路?!?/br> “這事確實難辦,事先沒有考慮這一點,便是老夫出手,也未必能討得好來,星君可不是妖王之流能夠比擬的,”麻衣道尊嘆息一聲,“而且,面對超品的星君,想讓過去分叉、逆轉(zhuǎn)因果,亦難做到,何況對方已注意到老夫了,難辦了啊……” 轟! 話音未落,一道閃電自高空劈落下來,再一次打在那云床之上! 啪! 就聽一聲脆響,持目星君坐起身來,緩緩的伸手一接,竟將那道閃電捧在手心。 但他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,卻引起了連鎖變化,令周圍的空間浮現(xiàn)一道道漆黑裂痕! “我在下界能停留的時間有限,就算有星光遮蔽,也難持久,還是速戰(zhàn)速決吧?!闭f話間,他的目光在遠處的敖玲和應(yīng)龍身上掃過,令兩者渾身一寒,跌落云端,跟著他收回視線,投向邱言。 轟??! 瞬間,好像有一座龐大的高山猛然壓下來一樣,邱言只是感到感官轟鳴,還未來得及還手,神軀就被目光壓得跌落下去,砸在灶山上,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隕石坑。 “靠著星光罩,循著東華部洲與我的關(guān)聯(lián),將我與你的因果連接一起,好手段!好氣魄!好膽識!”持目星君似笑非笑的看著邱言,嘴上說著,“不過,此舉也頗為愚蠢,本君實在想不通,你為何要將我拉過來,就算是面對趙武,你都沒有必勝把握,面對本君,就更不可能有僥幸之機,不要以為本君會犯下輕敵的錯誤,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難以逃脫了?!?/br> 說話間,周圍的空間、因果、氣運、力量、物質(zhì)都凝固起來,乃至連時間都遲滯了許多,邱言整個人,就像是落入了凝固的冰塊里面,再難動彈。 “獅子捕兔亦用全力,我這般鎮(zhèn)住周圍,你便是有后手,也難以接觸得到……”說著說著,持目星君抬手下壓,但周圍的空間裂縫卻猛然擴張,急速蔓延,噼啪聲中,竟令頭頂?shù)奶炜諠M是裂痕。 “這都不行?一掌之力都承受不?。俊背帜啃蔷櫫讼旅碱^,收回手掌,點出一根食指。 至此,那空間裂縫才沒有繼續(xù)擴大。 只是,那指頭點下來之后,被凝固的空間,竟是被按的不斷壓縮、凝聚,朝邱言的神軀疊加過去! 噼啪! 邱言的神軀居然被壓的變形,表面浮現(xiàn)一道道裂痕,無可抵御的力量排山倒海的襲來,他與信民的聯(lián)系瞬間斷裂,那香火愿念沾染了一點星君之力,逆流而去,甚至讓諸多信民心中憋悶,幾名腎虛體弱的直接暴斃! 但邱言已經(jīng)沒有精力去關(guān)心信民了,重壓如潮,斷絕因果,更令他的神軀已癟了下去,內(nèi)外壓力的共同作用之下,他竟是生出了一種將要炸裂的感覺。 只要一炸,符篆暴露,那么命運從此易主。 “此神似乎根本沒有后手,那為何要把本君招來?”持目星君略感疑惑,隨即面色一變,感到牽扯在身的因果驟然收緊,有一道神念傳來—— “與天庭為敵,若不兵行險著,只是兵來將擋、水來土掩,我孤身一人,如何敵得過去?終究要陷入茫茫大勢,難以掙脫,想要轉(zhuǎn)機,須得暫時跳出此網(wǎng)!” 話落,邱言神軀一抖,有書飛出,封面寫著四個字—— 《新世見聞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