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來晚了？你是什么東西？來了又能如何？”

    面對來人，鈞座搖了搖頭，抬手一指，身邊被轉(zhuǎn)了性質(zhì)的文網(wǎng)就匯聚過來，與鈞座結(jié)合一體，推升他的氣勢，而后念頭一動，諸多景象紛沓而來！

    這是運轉(zhuǎn)文思，異化圣賢精神，觀想心中所想，凝結(jié)出詭異道理！

    這些道理，演化種種景象，也是人道之象，但扭曲而又偏執(zhí)，浮現(xiàn)的人影，每道都頗為瘋狂，但成就非凡！

    侵蝕！引領(lǐng)！顛覆！

    在變異人道的干擾下，不光余下文網(wǎng)風雨漂泊，連帶著對面的漆黑人影都仿佛要被覆蓋、吞噬，其人四周則被一道道猩紅人道包裹！

    這種人道，混亂中透露出一往無前的氣勢！

    “本座融合了本源氣息，又悟了人文之意，豈是你能抵抗的？我雖未見你之模樣，但從話語、情緒的波動中就能認出，你是之前與我下棋的那人，不過手下敗將，就算來了，也無法改變什么！”

    隨著鈞座話語落下，變異人文涌動過去，承擔著開拓、開創(chuàng)之責，似那人中龍鳳，引領(lǐng)著他人前行，有漣漪輻射。

    未曾異變、依舊在邱言與復合意志掌控中的人文之網(wǎng)，慢慢演變出了千萬人影，宛如那億萬黎民，被變異人文引領(lǐng)著，也有要扭轉(zhuǎn)的趨勢。

    “原來如此，不瘋魔不成活，古往今來的人道傳承中，總有瘋狂之人，或不被人理解的存在，或能看出未來趨勢、眼光過人，或者懷揣偉大理想、意志堅定，或者單純?yōu)榱俗陨碛?、孜孜以求，這些人的行為，在旁人眼中格格不入，但未必就是錯的……”

    那漆黑人影，當然就是邱言所cao控的黑煞半身。

    因為意識尚未完全融合，半身所具有的威能，連邱言也不能盡知，但從一些隨念之舉中會無意中有神通顯現(xiàn)，被他習得。

    黑煞半身玄奇異常，哪怕一個普通的念頭傳遞過去，也會演變出奇異神通，邱言在找到跨越星河的方法后，立刻施展，想要抵達血獄文網(wǎng)，未料中途又是無意中展現(xiàn)了些許神通，橫生枝節(jié)，未能及時抵達，若非此前一番論戰(zhàn)，未必就趕得及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，看著對方cao控文思，邱言立時從中品味出深意。

    “這道境界之靈果是非凡，有這等本事，參悟了瘋魔癡狂之意，能引領(lǐng)人道變遷，這是難以否認的事，時事造就英雄，也是人道一環(huán)，確實存有混亂因素，和這道境界的領(lǐng)悟相合，他這是要用文思將我鎮(zhèn)壓，不過……”

    轉(zhuǎn)過一念，黑煞半身中邱言的意念猛然擴張，和周圍文思精神融合在了一起，頓時，整個文網(wǎng)一震，四散飄蕩的經(jīng)義、語句、精神、秩序呼嘯而來，在他的手中凝結(jié)成一柄長劍。

    “但你這般文思，說到底還是投機，竊據(jù)功勞，要知道，無論是因勢利導、還是借機煽動，群體行為的成果，無論益處還是壞處，乃至收獲與責任，都應屬于全體，而非起頭的那個，一人之力有時而窮……”

    其念凝結(jié)，一劍刺出，牽引文思沖擊，與變異文網(wǎng)碰在一起，起先還是不分勝負的局面，但很快邱言統(tǒng)領(lǐng)一方占據(jù)了絕對優(yōu)勢，將之反壓過去！

    “哦？”鈞座見狀，也不擔憂，只是搖頭嘆息，“可惜啊，領(lǐng)悟了一點的人道，并不能將你壓過，這就顯不出本座的手段啊，之前對弈，本座就勝，若能在你最為得意的層面將你壓服，想來你定是心神沮喪，以至于喪失心志，或許能成本座大補！”

    說著，他再次招手，變異文網(wǎng)轟然變幻，與邱言統(tǒng)轄的文思精神同歸于虛無，接著汩汩猩紅氣息爆發(fā)出來！

    “也罷，就不搞這么麻煩了，直接用絕對實力將你碾壓！看我本源氣息結(jié)合自身意境后，所得的無邊神通！”

    說話同時，本源氣息急變，赫然凝結(jié)出一片血海鋪展開來，充斥混亂意境，所過之處，文網(wǎng)破碎，碎片盡數(shù)被血水侵蝕，溶化后融合在里面，使得血水范圍不斷增加，一浪接著一浪朝邱言撲了過去，赫然要將他整個吞沒！

    “勝不驕、敗不餒，連這個道理都不懂，你就算修行再高，根基也不穩(wěn)固！”邱言漆黑的面容上閃過兩點精光，乃是自眼中生出。

    剎那間，世界在他眼中不復從前，這種感受難以形容，乃是他之前循著文網(wǎng)氣息，從東華一步踏出，橫跨星海的時候，因為意外而生出的感觸。

    在這種視角下，邱言的思緒不被時空限制，更不被精神與物質(zhì)局限，無論是實實在在的物質(zhì)，還是飄忽不定的精神，都以另類構(gòu)造呈現(xiàn)，只要一眼，就能看出眼前一切的結(jié)構(gòu)，并了解到節(jié)點所在——

    正是這些節(jié)點，維持萬事萬物形態(tài)，使得他們不會崩潰，也使得世間萬物能夠成型，但反過來……

    “一旦節(jié)點動搖，不需要花費多少功夫，就能使事物難以維持形態(tài)，這點與我在幽暗路徑上，用來撬動攔路氣運的思路相似，但毫毛觸角依舊在探索，或許因為這個念頭，才讓我在跨越星河的時候，能領(lǐng)悟這道神通……”

    念頭轉(zhuǎn)動，黑煞半身雙腳不動，只是抬手一指，那根指頭波動虛空中的一個弦。

    崩！

    一聲輕響。

    轟??！

    氣勢澎湃的呼嘯血水驟然潰散！

    血水一散，露出了被其遮蓋的鈞座，他的臉上還殘留著笑容，只是凝固在臉上，眼中閃爍詫異，透露出急促的情緒波動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，我這血水演化有如血海，怎會被……”

    不過，此人倒也反應快疾，見血海崩潰，盡管心存疑慮，但卻立刻調(diào)動潰散文思，構(gòu)成一面盾牌，擋在身前，跟著凝神細思，身后那個圖案越發(fā)清晰！

    對面，邱言并不停頓，指出去的一根手指微微勾動，將虛空中的一道弦給重新勾起，猛然一拽！

    嘶嘶嘶！

    頓時，奇異聲響在意識中響起，邱言一愣，循聲探查，黑煞神通自行啟動，讓他聆聽和看到了虛空中的奇異景象，那是片廣闊浪潮，在翻滾與呼嘯間，形成諸多景象——

    赫然是死后一點靈所形成的海洋！

    不過，這般景象一閃即逝，但邱言還是在千鈞一發(fā)之際注意到，他勾動節(jié)點的手指中，融合了死后一點念海洋中的力量。

    轟隆！

    這股力量，無聲無息，但無可匹敵，鈞座的那張文思盾牌被徑直打碎，連片刻停歇都沒有！

    其內(nèi)的本源氣息飄蕩而出，被邱言所得。

    “我沒能將他碾壓，他只是動動手指，就把我給擊潰了！”

    至此，鈞座終于意識到不妙，他并沒有感受到難以抵御的力量，可自身驅(qū)使的本源氣息、文思意境，就都接連破碎！

    “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鈞座瞇起眼睛，出聲喝問，好像急切想得到答案，話中有令人信服的味道，但聲音未落，他兩手一揮，身后那張扭曲、不規(guī)則的圖案就飛了出去，本身更是驟然潰散，重新顯化出一團意境，就要融入圖案！

    說到底，他本就是意境之靈，之所以凝結(jié)身形，還是入得文網(wǎng)時，被文思意境凝結(jié)、鎮(zhèn)壓，而今吸納本源氣息，鈞座對文網(wǎng)也有了解，甚至能扭曲部分，加以掌控，文網(wǎng)對他的鎮(zhèn)壓，自然也無從談起，動念可破！

    不過……

    “你的混亂意境頗有建樹，既然送上門來，我便笑納了，至于你本身，既然對人文之道有了解了，不妨就留在文網(wǎng)里好生研習，省的被外界紛爭擾亂了心思！”邱言說著，黑煞半身邁開腳步，一步就穿過混亂文思，抬手一抓，就將那不規(guī)則的圖案拿住，五指用力之下，發(fā)出“嘎吱”聲響，生生將之捏碎，變成一片粉末。

    跟著他也不停手，張口吹起，黑煞呼嘯而出，凌空一轉(zhuǎn)，便將散開的意境困住，拷問道心，回憶罪孽，溯本歸源，將前世種種盡收眼底，強行凝結(jié)成人！

    “唔！”

    一聲悶哼，鈞座重新顯形，凌空跌落，但這里乃是精神之地，并無地面可言，他這一跌仿佛沒有盡頭，一路向下，似乎要落到文網(wǎng)最深處！

    對此，邱言并未出手，而是抬手一捏，將一團粉末收攏，投入絲絲縷縷本源氣息，凝成一團血色晶石，石中絢爛多彩，但下一刻，他眼神微變，低語一句：“沒想到，會上演這么一出……”

    聲音未落，下方正在跌落的鈞座通體巨震，半個身子破碎，一道紅光從中激射而出，當空一轉(zhuǎn)，凝出一張面孔，赫然是那紅座模樣！

    其人身上有狂亂氣息，比之從前要強上十倍！

    “鈞座，你沒有想到吧，本座經(jīng)歷劫難，差點失去自我，但最后關(guān)頭，反而因禍得福，明了混亂真意，你……咦？你怎么成了這個樣子……”

    話未說完，一團黑煞就當頭落下，有如泰山壓頂。

    “多了道意境之靈，那也無妨，就都在文網(wǎng)中安家落戶，研習混亂人道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