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思4
醫(yī)務處里,倆老太太和那幾個漢子在與醫(yī)務處的章處長、還有老醫(yī)務科長等對峙。倆老太太把章處長逼得啞口無言后,明顯處于弱勢的醫(yī)院代表章處長,開始低聲下氣地詢問這幾個人的要求。 “俺們什么也不要,俺就要我大孫子的一條命。”抱著大花襁褓的老太太,把襁褓掀開了一條縫,遞到章處長跟前。 “你看你看看,我大孫子足月了。這么好的孩子,你們怎么就舍得下毒手呢?”老太太說著話,渾濁的雙眼又如擰開自來水龍頭,開始不斷地流下眼淚。 “我的大孫子啊……” 老太太傷心欲絕地慟哭。 章處長撓頭,說了半老天了,又繞回去剛才那里了。他看向老科長,向讓老科長說話。老科長低著頭假裝沒看到他的視線。 另一個老太太等抱孩子哭的親家母聲勢低下去以后,扶著腰開始“哎呦”。 倆個男人立即站到她左右,扶著她的胳膊,“媽,媽,要不你就住院吧?!?/br> “我要先踹斷那小□□的腰?!崩咸l(fā)狠,“哎呦,我這是要癱在炕上了?!笨藓柯曉俣软懫稹?/br> “你們醫(yī)院不是救死扶傷的嗎?”一個看起來穿戴略像樣的男子,站到章處長的對面。這個人曾在電梯間看熱鬧。 “你看,先用毒藥藥死了孩子。老太太就是想找婦產(chǎn)科主任問問,怎么結(jié)八輩子的仇了。你們那個女大夫就往死里踹咱們。 這老的老,小的小,你們醫(yī)院也真能下毒手?。 ?/br> 章處長干巴巴地說:“你坐下好好講話。這話不能這么說,” “那你要怎么說?”那漢子不僅不退回去坐下,反而把手指頭點著章處長追問。 “你們總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后,還倒打一耙說我們不對吧?我們今兒來就是想問問那個主任為什么殺人。結(jié)果你們的大夫就敢踹斷老太太的腰。這腰上得治療,營養(yǎng)費、誤工費、護理費等,你們醫(yī)院怎么說? 還有這么大的孩子,在娘肚子待了十個月的,結(jié)果被你們害死了。你們不得給當娘的賠償?安撫當祖母失去大孫子的傷心?” 老主任抬頭,皺眉盯著侃侃而談的男子。這漢子與上手打架的這些人,模樣都不大像。說話也不像是種地的農(nóng)民啊。 盧干事推門進來。 “小盧,你去看的如何了?”章處長抓住盧干事,多開那男子的詢問。 “婦產(chǎn)科劉主任腦震蕩,吐了好幾次了。梁主任說她被打得腦出血了。他對象來了說要報案。在做腦ct 呢?!?/br> 抱襁褓的老太太身子往后縮,“俺可沒打她腦袋。” 老科長掃了所有人一遍。 “張主任鼻骨骨折在住院,躺在病床上不能說話,左眼視物模糊。眼科主任去會診,說是可能會瞎?!?/br> 辦公室里立即靜謐下來。 “我的腰啊。我要癱炕上可怎么辦啊?!?/br> “李大夫那里呢?她怎么不來醫(yī)務處道歉?”章主任問盧干事。 對面這伙男女立即就精神抖擻起來,盯著盧干事的嘴巴,等他說話。 盧干事把所有人的神情收到眼里,低著頭很為難地的模樣。章處長再三催促,他才抬頭說話。 “那個創(chuàng)傷外科的陳主任說,李大夫被碎玻璃扎到脊髓了,是在胸1和胸2之間,很可能會高位截癱的。她后背全是血。手術(shù)室護士長說她爸爸、mama要來找你呢?!?/br> 老主任抬頭,對著盧干事微微點頭。 章處長立即就緊張了,“你說什么?扎到脊髓了?” 老主任開口了:“那李大夫不是要高位截癱了?你們幾個是誰追去手術(shù)室的?這可要報案了。脊髓胸1和胸2之間損傷,那是除了腦袋,哪里都不會動了。 還有我告訴你們啊,那李大夫是今年的大學畢業(yè)生,重點醫(yī)科大學畢業(yè)的。咱們干診病房有個老紅軍,昨天腦出血的開顱手術(shù)就是她做的。 那是咱們醫(yī)院唯一的女外科大夫。 你們就等著坐牢吧。” 老主任伸手去摸電話,拿起聽筒也沒有撥號就說:“交換臺嗎?給我轉(zhuǎn)公安局。” 抱襁褓的老太太被那穿戴整齊的男子拽了一把衣袖,立即哭叫起來:“我的大孫子哎?!?/br> 老主任厲聲斷喝:“你孫子的死管李大夫什么事兒!到了公安局,也是一碼歸一碼地算賬。你們往手術(shù)室追的那個人,最少要判無期徒刑?!?/br> “她還踹了老太太的腰呢。”穿著略整潔的男子發(fā)話。 “她高位截癱了,你認為公安局會把她弄大牢里、伺候一癱子?”老主任憤懟。 “俺也癱了。俺兒要伺候俺的?!崩咸プ∩磉吷裆o張的男子往懷里帶。 “你去和公安局說吧。還有張主任的眼睛是誰打的?打瞎人眼睛的那個,也要判十年以上的?!?/br> “那俺外孫子的一條命呢?” 章處長立即遞上去一句:“你找劉主任要去?!?/br> 老主任扶額,這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笨蛋。 創(chuàng)傷外科的醫(yī)生值班室,張正杰仰躺在值班床上。他眼角的青腫更厲害了。塞了鼻孔,他自覺喘氣費勁,不時地張大嘴巴深呼吸一口。 陳文強推門進來,“張主任,感覺怎么樣了?” “還好?!?/br> “眼睛沒事兒吧?”陳文強關(guān)切地問。 “視物模糊。眼科會診說眼球挫傷,要養(yǎng)一陣子了?!?/br> “唉。這事兒鬧的。你好好養(yǎng)著,眼睛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?!?/br> “嗯。我才聽人說李大夫也受傷了?” “她后背被碎玻璃扎了。出了不少血。具體我也沒看著傷口,婦產(chǎn)科要給她縫幾針?!?/br> “小李倒是好樣的。我聽今天那個做甲狀腺手術(shù)的兒子說,小李一腳就踹倒了打人的那個老太太,把劉主任解救出來了?!?/br> 陳主任搓手:“我今兒進手術(shù)室早,還不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兒。沒下臺呢,那個盧干事就找到手術(shù)間去了,說醫(yī)務科的章處長找她上去呢?!?/br> “不去。我告訴你,老陳你可要抗住了。咱們決不能像內(nèi)科的那些孬貨一樣。打不還手、罵不還口的。老子就堂堂正正地掙了一份工資,不是過去那些低三下四、跪著伺候人的太醫(yī)。” 陳文強點頭笑笑,“你能抗住,我就能抗住。” 倆人立即達成了共識。 沉默了一會兒,張正杰再度開口。 “燒傷的那倆患者,要你帶著小李做手術(shù)了。那倆到時候了,拖不得。還有我管的那幾張床,就麻煩你均分給楊大夫和劉大夫。” “成。一會兒等他們下手術(shù)臺了,我就和他們說?!?/br> “科里的事情,這陣子也得你多cao心?!?/br> “好。你放心,我會好好管好的。” “我有什么不放心的。”張正杰冷笑,“這創(chuàng)傷外科,以前就是你做主任?!闭f著話,他恨恨地一捶床頭,“今兒大意了,要是在骨科,那幾個男人那里夠分的。” 陳文強默默地看一眼張正杰的傷處?!澳銈児强拼蠓蚴悄艽?。打完以后呢?有千日做賊的,可有千日防賊的?患者鬧完了就走了,咱們不還得在這廟里磕頭燒香混飯吃?” 張正杰立即坐起來,“陳主任,你什么意思?難道你認為我和小李不該去救劉主任? 你看過劉主任那慘樣沒有? 是她做主要用雷夫諾爾引產(chǎn)的嗎? 院里為什么不立即讓計生辦的人來說明情況? 我和你說這絕對是內(nèi)部的人搗鬼。 就那一家子農(nóng)民,他們怎么知道引產(chǎn)用藥的事情!” “唉!我哪里有說你不該啊。 唉!跟患者動手,最后吃虧的肯定是咱們醫(yī)護人員。因為院里不站在咱們這面啊。巴掌不扇到他們臉上,他們就是堅持不能動手。” 張正杰頹然躺倒:“這他媽憋氣的日子。老子就不該當大夫。當初參軍扛槍才是正理?!?/br> 護士長在外面敲門后進來。 “張主任、陳主任,你倆都在啊。那正好了。王大夫昨晚沒參加任何手術(shù)。他這加班怎么算?”護士長看倆主任似乎有空,立即追著問。 “他就挨個手術(shù)室逛逛,怎么給他算加班?”張主任不耐煩。 “嗯,那我明白了。還有李大夫那里,她術(shù)后的病人可有點多了。” “嗯?怎么回事兒?”張正杰開口問。李敏認真、努力、肯吃苦,他很欣賞這點。但是李敏昨天開始與陳主任、梁大夫這老家伙走的太近,又真的讓他很反感。他心里明白,李敏是因為他前天沒出面攔楊大夫惱了。 那算什么事兒哦。 小女孩子就是氣性大。 “李大夫那兒有仨燒傷的,一個脾切除,今兒這甲狀腺,還有今早那個開顱,陳主任也都給她了。她那是十二張床了。不知道斜疝這個做完,梁主任是不是還要給她管床。” 陳文強立即警惕起來。 六十張病床李敏已經(jīng)管了十二張?但是車禍術(shù)后那兩個屬于重癥監(jiān)護室的,那床位是不分治療小組的。按道理,李敏現(xiàn)在是醫(yī)師,只要是她參加的手術(shù),是可以推給她的。 誰耐煩管術(shù)后的病人呢。 “那你倆說怎么辦?楊大夫和王大夫都不會要術(shù)后的?!标愇膹姲l(fā)問。 張正杰猶豫了一下,“她管的3病室的那幾個,都沒什么了。術(shù)后那些,老陳,你得空就幫她看緊點兒。 護士長多去3病室走走,那屋子里有倆踢球骨折的。年輕小伙子湊在一塊,來來往往的都是那么大歲數(shù)的。別讓人挑了事兒,在咱們醫(yī)院打起來。千萬別出了什么簍子。 過些日子,3病室有出院的了,再收住院的,就別給李大夫了?!?/br> 張主任這個安排算是很周全的了。 陳文強當即表態(tài): “術(shù)后這些,我會幫著她盯緊點兒。你放心,不會出事兒的?!?/br> “我看這么安排行。有陳主任看著那些術(shù)后的病人,等個十天八天的,拆線就好了。3病室我每天多巡視兩趟?!?/br> 護士長見陳主任肯承擔術(shù)后的,倆人搭檔過,科里這點子事情,也不算什么大麻煩。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投出了霸王票哦~ 感謝投出[深水魚雷]的小天使:相澤三三的小貓咪 1枚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,我會繼續(xù)努力的!^_^