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主任見在座比他資歷老的主任們都這么說，很高興地放下了酒盅，滿臉感動地說：“那就等等他了?！?/br>
    他明白大家這么做，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敬穆杰是他的表弟，而是尊敬穆杰是在南疆為國守疆衛(wèi)土。他看看梁主任，在看看李敏，想到年介而立仍然單身的表弟，心里瞬間升起一個主意，開始認(rèn)真向大家介紹起穆杰來。

    “穆杰比我小了好幾歲，他屬虎的。我上大學(xué)那年，他還和我說以后也要考醫(yī)大呢。那時候我姑姑已經(jīng)纏綿病榻多年了。等我姑姑因病過世，姑父再婚，又生了孩子，他就直接報考了軍校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姑母生了三子一女，穆杰是最小的，他上面有兩個哥哥一個jiejie。比穆杰大兩歲的我那表妹幼年夭折了。剩下的那兩個表兄弟，也都與我同年考上的大學(xué)，現(xiàn)在一個留在京城的高校做老師，另一個在濟(jì)南工作。

    柴主任感慨萬分，“穆杰從小就是不服輸?shù)男愿?，能吃苦也敢拼。他曾在軍隊大比武的時候，帶著全連得了個‘優(yōu)秀連隊’的稱號。后來又考去了石家莊陸軍指揮學(xué)院讀了兩年半的研究生。誰也沒想到他畢業(yè)就申請去了前線。三年的時間里，大大小小的戰(zhàn)功立了好幾次。說他是戰(zhàn)斗英雄一點兒也不為過。”

    柴主任借著大家對穆杰的關(guān)心，三言兩語就把穆杰的年齡、家庭等都交代了。

    李主任贊道：“不錯。小伙子有上進(jìn)心?！?/br>
    柴主任賣力地推薦自己的表弟?！八麖氖仪f陸指去前線的時候是連長，現(xiàn)在是正營長。一年一級。這次歸隊以后還能提升個一級半級的。”

    陳文強立即贊道：“好樣的，年青有為的軍官，是個有大前程的。老梁，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梁主任在醫(yī)院各科物色女婿的事兒，不僅沒遮著掩著，他還光明正大地拜托大家做推薦合適的人選呢。

    陳文強這么問他，他笑瞇瞇地說：“柴主任的表弟現(xiàn)在軍中干的這么好，以后會在軍中可能性比較大，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柴主任點點頭：“他應(yīng)該會繼續(xù)留在軍隊中發(fā)展的?！?/br>
    梁主任便說道：“我家那老三是老小兒，在家一直嬌慣著長大的。她那性子立不起來。我把她安排在財務(wù)科，就想著退休前能照應(yīng)她幾年。以后就靠小柴、小劉還有小李你們照顧她?！?/br>
    他這樣說，不僅柴主任夫妻，就是坐在他身邊的李敏，也只有點頭的份。

    梁主任看中穆杰沒有？開始是很感興趣的。他原希望穆杰這次來省城，是為了轉(zhuǎn)業(yè)找接受單位的。但他聽了柴主任的介紹，覺得穆杰的前程應(yīng)該是在軍中，反而要往回縮了。

    因為他的三個女兒，只有這老女兒留在身邊。雖然不說什么上門女婿的話，但他的想法是找個品性好的女婿，將來就與他們老夫妻住在一起。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，就是他這老閨女平時養(yǎng)的太嬌，在家什么活都不會干。以前是有她倆jiejie頂在前面，現(xiàn)在老伴兒又退休了，就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。

    她不是能當(dāng)軍嫂的材料。

    梁主任把自己的想法開誠布公地向柴主任說明。

    柴主任萬分遺憾。在他看來，要是以后需要隨軍的話，梁主任的女兒只是大專畢業(yè)的一個財務(wù)，在部隊安排工作是很容易的。比李敏這樣的本科生更適合些。

    而李敏，按她目前在外科的工作情況，不去大一點兒的醫(yī)院，顯然是會浪費了這么一個好苗子。她是醫(yī)大畢業(yè)，性格也要強，未必會舍得放棄自己大有前途的臨床專業(yè)去隨軍?？磥硐腠樌鉀Q表弟的個人問題，還任重而道遠(yuǎn)啊。

    這時門外傳來清越的叩門聲，劉主任起身走過去開門。穆杰提著一箱啤酒和一個塑料袋進(jìn)來。

    “嫂子，這是給你和李大夫喝的荔枝飲料?！?/br>
    劉主任接過易拉罐的荔枝飲料，嘴里與穆杰客氣了幾句。

    陳文強站起來往下挪位置，李主任站起來拉住他，“老陳，今兒你是功臣，你該坐在這主位上的?！?/br>
    “老李，有這樣年輕有為的戰(zhàn)斗英雄，你說我怎么好意思坐主位！還有那些臨床上的道理，多是我剛上班時你教我的。你坐在這里別動?！?/br>
    陳文強到底把李主任按住了，往下挪了一位與周主任坐到一起。穆杰到了表哥家里，就知道今晚是為什么請客了，他怎么肯坐在主位。

    他有點兒開玩笑對所有人說：“讓我坐李大夫身邊吧。在南疆三年多，除了母蚊子，睜眼閉眼見到的全是男的。”

    李敏可不喜歡這個有壓迫感的人坐自己身邊，跟著各位主任的意思說：“主任們請你坐主位，不是敬你穆杰，是敬在南疆保家衛(wèi)國的軍人?！?/br>
    幾個男人讓來讓去，到底把穆杰以國家大義的名義按到了主位上。

    在座資格最老的李主任先舉杯：“今兒雖是為那事兒聚到一起，但還是應(yīng)該先敬咱們的英雄。感謝像穆杰一樣的英雄，冒著槍林彈雨，為我們提供一個和平的生活?！?/br>
    所有人舉杯。

    穆杰黝黑的臉色看不出顏色的變化，但他晃眼的白牙露出來不止八顆。在連連說自己是軍人，是應(yīng)該應(yīng)分的推辭后，仰頭豪邁地喝下了第一杯白酒。

    柴主任夫妻倆各自拿起酒瓶給來客斟酒，到了李敏這里，李敏猶豫了一下，柴主任隔了好幾個人便對劉主任說：“師妹喝飲料就好?！?/br>
    劉主任便去廚房拿了倆個玻璃杯，開了飲料先給李敏倒了大半杯。

    作為主人的柴主任開始敬第二杯。

    “今天的事兒，感謝在座的各位，要是沒有，你們的仗義執(zhí)言，我們家小劉的前程就毀掉了。謝謝各位?！?/br>
    劉主任的眼圈又紅了，跟在柴主任的身后說：“謝謝，謝謝?！?/br>
    這杯酒下去，所有人開始吃菜壓酒氣。十年窖藏的千山酒，雖然不復(fù)新酒的60度辛辣，但是后勁也是很厲害的。

    李主任嘖嘖有聲地贊道：“這酒好。要我說凌川還是綿軟了一點兒。千山的新酒，能與二鍋頭比烈性。但這窖藏了十年的千山酒，絕對不遜色那些老牌子的陳釀。尤其這些年勾兌的那些酒，簡直沒辦法入口?！?/br>
    李敏笑瞇瞇地聽著這些主任談?wù)摳鞯氐拿啤?/br>
    梁主任端起酒杯說：“老陳，這杯酒得敬你了。今天要是沒你出頭，事情還有的磨。”

    陳文強謙虛道：“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。老周先與我打了招呼，小李那材料又有了足夠的鋪墊，我就是順勢而為?！?/br>
    劉主任原還為周主任先要她抗下責(zé)任心里不舒服的，請周主任來也是為了為了以后的工作能順利。她見陳文強這么說，立即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，端起來對周主任說：“主任，謝謝你這么多年的照顧。謝謝陳院長今天的見義勇為?！?/br>
    周主任端著酒杯帶了一點兒難堪說：“小劉，今兒的事兒是我先頭想差了。只想著顧全大局，你若是能夠主動一點兒擔(dān)了責(zé)任，院里會念著你的好兒，把這事兒的影響壓下來、壓到最小。還是老陳有魄力，干脆就問到今年的取消規(guī)培上。這事兒全是老陳的功勞。”

    陳文強的臉色染上薄暈，“什么全是我的功勞，是你們前面的那些材料準(zhǔn)備的好，我不過是和小李一樣實話實說。見不得小劉和老李當(dāng)初那樣被冤枉罷了。”

    李主任把端起來的酒杯放下，臉色也凝重下去，黯然說道：“小劉，你趕上了好時代了?！?/br>
    梁主任就瞪陳文強一眼，這人幸好只愛煙不好酒，這才喝了多點兒，做什么要提李主任的事兒，還沒醉呢就開始嘴上沒把門的了。

    周主任就圓場道：“老李，老陳那年是不在省院，不然他準(zhǔn)保會為你據(jù)理力爭的。你說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“唉……幸好他那年不在省院。不然啊，以他這臭脾氣啊，也就再白搭上一個罷了。”李主任重把酒杯又端起來，“來來來，不說那些舊事兒了，咱們喝酒，喝酒?！彼裆匀舻睾痛蠹遗霰?。

    三杯白酒下去，所有人都不肯再喝白酒了，穆杰搶著給大家換啤酒。接著話題就轉(zhuǎn)到了穆杰的身上。

    周主任另換了話題說：“聽說那石家莊陸軍指揮可有中國的西點軍校之美名，只對軍隊招生的？”

    穆杰咧著一口白牙說：“是的。必須得有三年以上的連級資格。還要有大專以上的學(xué)歷。最好是本科學(xué)歷。有的特殊專業(yè)，還有更嚴(yán)格的資格限定。比如說兵種作戰(zhàn)指揮專業(yè)，以后能指揮各兵種配合作戰(zhàn)的，就要求必須得師團(tuán)級以上的職務(wù)。但是出來以后，起碼是大軍區(qū)的作戰(zhàn)參謀或者軍長了。

    說到這里，穆杰的眼里熠熠閃光，好像在無限地向往著指揮各兵種配合作戰(zhà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