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大夫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了, 帶著金大夫回辦公室。金大夫很客氣地推著處置車向小姜交代用過的物品。

    小姜耐心聽完以后說：“劉大夫, 記得補個處置單。”

    “好嘞。”劉大夫的酒氣全消，見李敏的桌面上放著那兩個摩托肇事的病歷，拽過去說：“李大夫?qū)懲晔壮塘耍俊?/br>
    “寫完了。你拿走吧，我在寫監(jiān)護室的大病歷呢?！?/br>
    三人遂不再多話, 每人自顧自地埋頭狂寫。

    金大夫率先完成兩個手術(shù)記錄, 李敏跟著也完成了肝破裂的那個住院大病歷，劉大夫伸直胳膊嘆道：“m的，我還有一個大病歷，要了命了。”

    金大夫靦腆地笑笑開口說話了：“劉老師，你說我申請到你們科來成不成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劉大夫吃驚的眼睛快瞪出來了。伸手去摸金大夫的腦袋：“沒發(fā)燒啊。”

    李敏站起來拿著病歷往外走, “劉大夫, 我先去值班室啦。”

    “好，好, 我一會兒去骨科睡了。有事兒你電話我?！?/br>
    *

    金大夫看李敏出去了, 才嘆口氣說：“劉老師, 我在骨科雖然獨立拿床, 但不瞞你說, 比實習的時候好不了多少。我都上班兩年了, 可今兒跟謝主任和李大夫一起做手術(shù)，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連實習時候的水平都沒有了?！?/br>
    “那就想上我們科來？”劉大夫掏出煙，“抽不？”

    金大夫想抽卻擺手拒絕, 他掏出自己的煙：“你的煙太好, 我怕抽習慣了, 不愛抽自己買得起的了?！?/br>
    劉大夫也不勉強他，心里對他能放正自己位置滿意。他深吸一口，吐盡了煙霧后才說：“你別跟李大夫比，有的人基礎(chǔ)好、運氣好、入門快。你就是來我們科了，我這么和你說吧，如果分去李大夫他們那一組，你和她一起上手術(shù)，你就是拉鉤的角色，哪怕給你一助的位置，也會被她搶去的。你認不認？”

    金大夫點頭承認：“我怕自己拉鉤都找不準合適的位置。”

    “這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。就是上臺少了、拉少了。我們科的王大夫，剛才你也看到了，他做胰體尾癌的一助，曾經(jīng)都被李敏搶了手術(shù)。當然有梁主任偏向李敏的原因，也與他自己不爭氣有關(guān)。這里的事兒太多，你不是我們科的也沒必要知道。

    可你想要是到我們科，我和你說句大實話，用不了一周你就會崩潰的。因為主任查房會讓你在患者面前想找個地縫鉆?！?/br>
    金大夫吃驚地瞪大眼睛。

    劉大夫一口狠吸，煙卷眼看著小了不老少。他愜意地吐出一口濃煙，走到窗前把煙灰彈到窗外，轉(zhuǎn)回來又接著對進大夫說話。

    “我和你說兩個月前，李敏才到我們科的第一周，第一次的主任查房，張主任就問了一個冠狀動脈的溶栓問題，哈，問住李大夫了！都快把她眼淚問出來，還是陳院長說話岔過去了。回到辦公室，李大夫就向陳院長、李主任他們請教，你猜陳院長怎么說？

    他說這問題得去問舒院長，他是省院心血管方面的專家。咱們外科是以手術(shù)治療為主。要能把尿激酶用藥的試驗結(jié)果和臨床統(tǒng)一起來，搞得和內(nèi)科大夫一樣明白，去內(nèi)科好了?！?/br>
    金大夫囁嚅：“尿激酶啊，我在骨科也沒用過?！?/br>
    “是啊，我在外科十一個年頭了，我也沒用過。后來陳院長從舒院長那里拿了一本雜志過來，才知道那個問題是今年第三期中華心血管內(nèi)科上刊登的一個心血管內(nèi)科碩士的畢業(yè)論文。

    那是張主任給李大夫的下馬威。m的，尿激酶溶栓有用，心梗還不死人了呢。

    所以，你想過來咱們科，首先要做好查房怎么過關(guān)的思想準備。

    再說上手術(shù)的事兒——你可能還是拉鉤。甚至要拉到張主任變成張院長退休。我們組四個主治醫(yī)，慣例是誰的患者誰主刀，然后基本是張主任做一助，你說你來了不是拉鉤是干嘛！他才34歲，你算算你得拉到什么時候去?！?/br>
    金大夫聽了這番分析沮喪到極點。

    劉大夫拍拍他的肩膀說：“沖著這天底下你是第一個叫我老師的人，我教你一個笨法子?；厝ハ劝淹饪茖W教材全背下來，把解剖學、局解也都背下來，晚上沒事兒就別在宿舍混，到外科門診看看，有什么事兒就搭把手，有手術(shù)就跟著上，像今晚這樣，多干點兒也多學點兒，說不定哪天就練出來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是?！苯鸫蠓蛎靼走@是讓自己再回到實習的蹭手術(shù)狀態(tài)去，可是除此之外，他也想不出、找不到什么可行之路了。

    劉大夫與金大夫聊了一會兒天，一邊抽煙一邊完成了一個大病歷之后就決定去骨科討宿。經(jīng)過值班室，他使勁敲門。

    “李大夫，李大夫?！?/br>
    小姜拿著盤鑰匙去給他開門，見狀不屑地說：“你做什么損啊?！?/br>
    李敏卻應聲拉開門：“什么事兒，劉大夫？”

    劉大夫朝她笑笑：“我過骨科那邊，那倆骨折的有什么事兒，電話找我吧?！?/br>
    穆杰站在李敏身后幾步遠，目光深邃地盯著劉大夫看。劉大夫被穆杰看得毛骨悚然，朝李敏擺擺手，看小姜已經(jīng)打開了病房大門的鎖，立即趕過去了。

    “劉老師，李大夫那男朋友看你的眼神可不善?！?/br>
    “是嗎？你也察覺了？我就是想與李大夫開個玩笑。你認識他？”

    “今早李大夫和他一起去食堂，住宿的基本都看見過他了。挺登對的?！?/br>
    “是挺登對的?！眲⒋蠓蚵柭柤?，想把剛才的不適感甩掉。

    電梯來了，倆人走了進去。

    小姜回到辦公室，看看時間已經(jīng)快半夜了，招呼謝珊芊點蚊香，自己去把大夫辦公桌上的病歷都抱出來，又擰了抹布把辦公桌擦了兩遍。

    “珊珊，咱倆再去查一圈，沒事兒就回來睡覺?！?/br>
    *

    王大夫回到醫(yī)院轉(zhuǎn)了一圈，什么也沒做成就又回家去了。家里還是他離開的樣子，燈火通明中卻好像失去了什么。他轉(zhuǎn)了一圈沒找到原因，想著是因為兒子不在家，楊衛(wèi)華到兒子的房間睡覺去的緣故吧。

    他認命地回去主臥房，把床單幾下扯下來塞到洗衣機里，卻也不再找床單鋪上，胡亂地裹了被子對付了一夜。

    第二日，王大夫被刺耳的鬧鈴聲驚醒，想到今天要上班，不知為什么心里很不得勁兒。賴了一會兒，他還是爬起來，卻見家里沒一點兒生氣，楊衛(wèi)華沒做早餐。

    和自己賭氣？隨便她吧。

    王大夫洗漱、刮臉，把自己收拾利索后，又回去換了一身衣服。走到廳里發(fā)現(xiàn)楊衛(wèi)華穿戴整齊地在等他呢。

    “今早八點半去院辦開離婚介紹信。你別去晚了。我今兒調(diào)休，然后咱倆上午就去把手續(xù)辦了。戶口本什么的在我這里，孩子我?guī)ё摺！?/br>
    王大夫愣了一下，楊衛(wèi)華一夜之間又變回去自己陌生的冷靜模樣，讓他很不習慣。但他決定順著自己的心意不再去哄她了。只平靜冷靜地問道：“你想好了？”

    楊衛(wèi)華臉色發(fā)白，青色的眼圈、略微紅腫的眼睛，表明她昨夜睡的很不好。但對王大夫的問話，她卻沉默著點點頭。

    “好吧。你要決定了我還是聽你的。離就離吧。我今兒下午去后勤看看有沒有單身宿舍，找到床位我就搬走?！?/br>
    這套房子是分在楊衛(wèi)華名下的，當時她已經(jīng)晉升了主治醫(yī)師，而王大夫在醫(yī)大進修，尚未晉中級。

    “可以。找不到你還可以再住一段時間，等進修的走了，會倒出床位的。反正這房子我不回來住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那我謝謝你了?！蓖醮蠓蚶_門、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他快步幾乎算得上是跑著下了樓。等到了樓下，呼吸著早晨清冽的空氣，聞著各家各戶的早飯香氣，淚水開始出現(xiàn)在干澀了不知多少年的眼圈里。

    自己哄了楊衛(wèi)華18年。從認識她的第一天、知道她家里的背景就積極找尋機會接近她……做小伏低地哄了她18年，半點差池不敢有的18年??！最后被掃地出門了……

    后悔不？王大夫捫心暗問自己。

    但一個聲音立即從他心底堅決地回答：不后悔！

    他很明白楊衛(wèi)華昨夜沒說錯，要是沒有她和她父母拉拔自己，自己現(xiàn)在最好就是省院食堂一個油膩膩的掌廚罷了。

    可自己這些年把她頂腦門上的伏低做小，哄楊衛(wèi)華和他們家的所有人高興，哪又是什么呢？自己什么也不圖？呵呵……

    饑腸咕嚕叫的王大夫王大夫再次冷笑了兩聲，心里打定主意：從今往后，要找個人來哄自己高興！

    沒了楊家的扶持，自己不就是去不了普外科嘛！不就是當不了普外的主任嘛！大不了以后就在創(chuàng)傷外科混了。誰能把自己怎么樣！創(chuàng)傷外科的手術(shù)量大、各科都涉及，沒準十五年以后，自己也能有梁主任的能耐。

    m的，老子還就不信這個邪了。老子就不信比不過你們科班出身的了。

    想到不用再看人的臉色湊趣，王大夫眼里的那一點兒潮濕、心里深處對自己的那一點兒憐惜，統(tǒng)統(tǒng)在瞬間變成了熊熊的火焰，他邁開大步往醫(yī)院去了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今早的醫(yī)護交班、查房重點都在昨夜收入院的三個患者身上。護士交班就念了有十分鐘，李敏特別強調(diào)了監(jiān)護室的重患情況。

    然后張正杰開始提醒創(chuàng)傷外科的所有醫(yī)護人員：“國慶節(jié)過完了，八月節(jié)也過完了，現(xiàn)在該收收心好好干活了。今年就剩這最后三個月了，編筐編簍全在收口。最后這三個月干得好，年底的先進科室就跑不了，每人也能多分點獎金。光榮榜上還能夠繼續(xù)有咱們科的大合影，這是又有面子又有實惠的事兒。都聽明白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“都沒吃早飯嗎？”答應的聲音不夠大，讓張正杰很不滿意。

    “明白了?！绷褐魅味夹Σ[瞇地開口了，何況別人呢。其中以下夜班的護士聲音最響亮。

    早會開完后，張正杰領(lǐng)頭要去看昨晚的那個肝破裂、脾摘除的患者。李敏夾著病歷跟在后面，卻被張正杰叫過去問病情。

    沒等李敏說完就到了監(jiān)護室，推開門就見普外科的謝遜謝主任在看護士的護理記錄。

    “張主任查房？”謝遜拿著護理記錄說話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來了？”張正杰很吃驚謝遜拿著護理記錄看。

    “昨晚我做的手術(shù)，過來看看患者怎么樣了。”

    由于謝遜在看肝破裂的患者，張正杰沒繼續(xù)細問李敏就走了出去。梁主任卻抓著李敏仔細詢問手術(shù)中的情況，連血管結(jié)扎的細節(jié)都不放過。

    李敏有些為難，一邊回答梁主任的提問，一邊不時回頭看謝遜。

    “你看他干嘛？”梁主任不滿?！八褪切g(shù)者，這患者現(xiàn)在我們科，得咱們仨得替你守著這患者?！?/br>
    陳文強立即說：“要守你自己守，我今兒還有不少事兒呢。一會兒要開院務會的。”

    李主任便說：“你去開會吧，我去兒科查房，回頭這里我和老梁倆輪番守著。”

    謝遜笑笑對梁主任說：“普外昨天夜里沒什么事兒，今天上午我也沒安排擇期手術(shù)，上午我在這兒看著。本來我昨晚就想住在你們科的，但我?guī)熋貌涣粑摇！?/br>
    “留你干嘛，就一個值班室的。口花花的年輕人不招人待見的，知道不？”梁主任看謝遜逗李敏，有些不滿地開始懟他。

    眼看自己要過去普外了，這謝遜以后就是自己的助手，他有點兒想趁機給謝遜個下馬威的苗頭。

    謝遜過來就是要討好梁主任的，見他說自己反笑起來了。在創(chuàng)傷外科這面，只有李主任和師妹在，給點兒難堪也不能傷筋動骨?？偙人狡胀饬?，當著大家伙的面，對自己吹毛求疵要好接受。

    “是啊，所以我就回普外睡的。這不一早又趕回來了。趕回來給您老做住院大夫跑腿用?！?/br>
    謝遜放低了身段，梁主任倒不好意思朝他吹胡子瞪眼睛了。聽完李敏的匯報，他明白要是自己做這個手術(shù)，差不多也就是做到這樣了。

    他點點頭說：“你倆這手術(shù)做的不錯。一會兒給他做個腹部ct，看看縫合后的肝臟還有腎臟的情況。要是沒事兒的話，大家也都好放心。ct按急診做?！比缓箢I(lǐng)先出了監(jiān)護室，留了謝遜“你在這守著啊?！?/br>
    他們在監(jiān)護室停留的久，那邊不僅把倆骨折的患者都已經(jīng)查完了，還查了好幾間病室了。張正杰見他們從監(jiān)護室出來，挺胸抬頭地喊李敏：“小李，你那幾個出院的，有沒有辦好？”

    “辦好了。病歷都整理好交給護士長了，患者也交代過了，等拿到出院帶藥就可以了?！?/br>
    謝主任推開監(jiān)護室的門喊李敏：“師妹，記得把ct單子早點送過來啊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這就去開單子?！?/br>
    梁主任就問：“小謝你怎么對這個患者這么上心？”

    謝遜笑笑說：“這患者的親戚和我是朋友?！?/br>
    梁主任一擺手：“那行啦，這患者你來查房吧。我和老李就不摻和了?！?/br>
    謝遜哭笑不得，還帶這樣甩鍋的？但對上自己未來的頂頭上司，他還是笑著答應下來。“那我就每天過來，梁主任別嫌我麻煩?！?/br>
    “不嫌不嫌。干活不用給錢，來三趟可以、五趟更歡迎。”梁主任恢復了笑瞇瞇的樣子，和李主任并肩背手地走了。

    羅大姐喊拿著ct單子出來的李敏：“李大夫，這些換藥碗都是你用的？”

    李敏趕緊疾走幾步過去：“羅姨，我們這組今天需要換藥和拆線的，今早都做完了。你對對數(shù)，我用完都記錄了、也簽字了?！?/br>
    “那行啦，沒你的事兒。我還想著呢，怎么就多了那么多用過的換藥碗?！?/br>
    梁主任就對李主任說：“你看，小李就會替咱們這些老家伙想著這些事兒。不管多大的活兒，讓人心里舒服?！?/br>
    李主任也贊賞地點頭：“是舒服。不過這樣的活，你往后也不用干了，你看人小謝不是挺積極的。你以后別對人家那樣。”

    “我對他哪樣了？”梁主任不太服氣。

    “你這是許做不許說的臭毛病又犯了。我不和你在這磨牙，我去兒科了。”

    梁主任得意地笑笑，帶著追過來的李敏把自己這組的二十來個病人余下的都檢查了一邊，出來的時候見謝遜帶著陪護往電梯間去。

    “ct聯(lián)系好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我給他們打了電話。那邊說第一個做完就給我們做?！?/br>
    梁主任點頭提醒謝遜：“搬動的時候小心點兒?！?/br>
    “是，梁主任您放心，我全程看著。”謝遜的態(tài)度讓梁主任很滿意。

    *

    程主任好不容易逮著陳文強，不管陳文強正在和身邊的年輕人說話，拉住他便說：“老陳，我找你好幾天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你找我干什么？我又不是臉上長花的大姑娘?！标愇膹娹揶硭?。

    “多少年的老黃歷了，你還說這個做什么。我和你說幾句話，就一會兒的功夫。行不行？”程主任拉著陳文強不松手。

    “行。你先等我一下。我交代幾句。小潘，你這資料我今兒就提交院務會討論，回頭我會告訴嚴虹，讓她提交個解決兩地分居的報告。你放心回去，有空做個實習教案安排?！标愇膹姺胶竺嬲业诫娫?，“教案的事兒，下周我給你打電話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謝謝陳院長。那我就回去等您的好消息了。”潘志克制自己的興奮，向陳院長微微鞠躬，又朝程主任點點頭離開了。他是一早就混在上班的醫(yī)護人員一起進了電梯，在11樓的電梯間等了快半小時的。

    事情辦完了，他看一眼滿員的電梯，走向另一邊的樓梯。

    *

    程主任疑惑陳文強的教案和態(tài)度，就開口問道：“這是什么人？”

    “醫(yī)大臨床醫(yī)學畢業(yè)的，普外的主治醫(yī)，想調(diào)到咱們醫(yī)院來?！?/br>
    “普外都多少人了？還進人？”程主任吃驚了。

    “對了，你挑兩個住院醫(yī)出來，一個送去進修胸外科、一個進修泌尿外科。還多不？再多送一個去進修燒傷。”前面陳文強說的很正經(jīng)，后面就是和程主任在開玩笑了。

    程主任咧嘴：“我看燒傷就先免了吧。普外送出去倆就有點兒緊張了，三個可能要玩不轉(zhuǎn)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先送兩個，你看看誰合適。要工作了兩三年以上的，免得過去了從基本cao作學起。不說過去挨罵，也學到實際東西。你最好今兒能把人名給我。”

    “行啊?！彪娞莸搅耍愇膹娍邕M去，程主任也跟了進去，他自己的事情還沒說呢。

    “老陳啊，讓老梁現(xiàn)在過去普外怎么樣？”程主任這回的態(tài)度就帶著祈求的味道了。

    “你想干嘛？”陳文強立即提高警惕。

    “我這不是干不動了嘛?！背讨魅涡呐K不好的事兒，在院里是公開的。

    “你要提前退休？”陳文強皺眉，這可出乎他的預料了。

    程主任咧嘴：“我可沒那么想。就是讓老梁早點兒到位，我?guī)退磦€攤還可以。”

    陳文強想想程主任看攤的意思，摸著下巴說：“這可得好好想想，得統(tǒng)籌安排一下。不是老梁簡單過去普外就可以的?！?/br>
    “老陳，你和我打官腔？”程主任不滿了。他比李主任的資格還老呢，只不過沒帶過陳文強而已。

    倆人一前一后出了電梯。

    陳文強站住說：“老程你別胡說八道的，我和你打什么官腔。實話告訴你，老梁過去的事兒我有打算。因為老梁過去以后，這邊就不再收普外的擇期手術(shù)患者了。所以我準備借個胸外科的主治醫(yī)過來。你總得等我弄來人了，再讓老梁過去吧?！?/br>
    程主任著急道：“梁主任過去了，你這面還收什么擇期手術(shù)??！再說了，我還有幾個月也就滿60周了。你還差這幾個月嗎？”

    程主任這話讓陳文強反感了。眼看著到年底了，自己現(xiàn)在同意梁主任過去、再不收普外的擇期手術(shù)，豈不是創(chuàng)傷外科整體收入要掉一截？自己不是立即要把創(chuàng)傷外科的人都得罪光了？

    “老程啊，你的身體差不差這幾個月？你要不差就堅持幾個月。要差你就提前退休或者病假，哪怕你人回家這面按全勤算，我都能和院里給你爭下來。

    但普外科病房看攤太難了，你說你現(xiàn)在每周才上幾次手術(shù)？大手術(shù)都是謝遜明為一助實際他是術(shù)者你在一邊看。所以院里才對這面收直腸癌、乳腺癌、肝癌什么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    你要是想弄個退休返聘，在普外肯定是不成的。我看怎么給你在門診弄個位置。成不成？”

    門診??！每天鬧哄哄的。

    程主任摸摸胸口：“你讓我再想想吧。”

    “行，你再好好想想。我勸你要是身體不行，也就別勉強自己了。你好好活著，家里不是還多一份你的退休金用？

    孩子的事兒，你也別太上火。只要肯下力氣干活，制劑室那邊今年秋天還要招人的。你在省院干了三十多年，不照顧誰也得照顧你的，你說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程主任連連向陳文強道謝?！鞍?，我那幾個孩子，算了，你去開會吧。回頭我再和你細說?！?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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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人生百態(tài)，這里 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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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前面半個月有點兒存稿，故加更

    昨天12000 ，今天13000 ，明天還是1300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