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48祈禱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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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快中午的時候, 團委書記小高帶著個電工，將放射科的那套放錄像帶的設備搬到十二樓的值班室，調試無誤后電工離開。

    “李大夫，謝謝你啊?！毙「哒嬲\地向李敏感謝。今年“十一”的婚集體禮, 雖說兩個月前就露了風聲，但是她沒想到平時的文藝骨干會結婚好幾個。為慶祝“十一”準備的文藝節(jié)目的人手，自然就不夠數(shù)了。

    “不客氣。你坐吧。我去給莫名打個電話?！?/br>
    李敏上午找了兩個患者家屬, 把那張光板床收去庫房，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也都收到兩個藥箱里塞到床下。剩下的那張床靠墻擺著，被褥卷起來露出光床板。桌椅都放在窗口下, 整間屋子已經做好了準備。

    唯一的椅子她讓給小高坐。

    “李大夫你不用忙。我去放射線科之前給她打電話了。估摸她也差不多該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那我就不給她打電話了?！?/br>
    莫名來的很快。她進來就把書包里的錄像帶翻出來交給小高，說：“第三個是今天要學的舞蹈”。

    她在收拾得空蕩蕩的屋子里掃視一圈, 學李敏把白大衣掛去門后，露出和李敏一樣裝束的舞蹈訓練長褲, 再換上與李敏一樣平底的護士鞋。

    小高倒帶，李敏拉上床簾, 很快就有熟悉的旋律響起來。

    李敏有點詫異地問莫名：“是《祈禱》？”

    莫名很自然地回答：“是啊。我覺得這個伴舞改成雙人舞的比較容易, 你看很多動作我們都做過，不過重新排一個次序?！?/br>
    等李敏看完兩遍后，莫名按了暫停鍵，她哼著歌開始給李敏看自己改編的舞蹈。等整支曲跳下來, 雖不是很連貫, 但與剛才錄影帶里的伴舞是完全不同的舞蹈了。

    讓小高大開眼界的是李敏跟著也跳了一遍, 但與莫名的還有很多不同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莫名, 我覺得你改的挺好的。就到叫太陽不西沖這句，我覺得咱倆在這里得加一個旋轉，上下的動作就能連貫起來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可以啊。”莫名拽了一張病歷紙，問李敏：“這個沒用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沒用，你畫吧?！?/br>
    “你看第一段結束的時候，我在這里做個spiral?之后，你是不是reverse?lootion bend？你能做到嗎？”

    “我試試看?！?/br>
    倆人邊哼唱邊推演動作，午休快結束的時候，倆人已經把大致的動作確定下來了。剩下的就是各自練熟了再合練、推敲得更細一點兒了。

    小高忍不住羨慕：“我要是有你倆這樣的本事兒就好了，每年的五一、十一還有春節(jié)，可以自己編排舞蹈?！?/br>
    莫名笑笑說：“你可以試試啊。你挑春晚的那些伴舞先改。”

    李敏就說：“你的先練練基本功。我倆在大學上了二年的藝術體cao課的。藝體老師說用藝體給現(xiàn)代舞打底，改編什么都事半功倍?！?/br>
    “讀大學果然好。我們衛(wèi)校的體育課就沒有藝術體cao。”

    “醫(yī)大也是我們在這一屆才放開藝體課的報名人數(shù)。我們上一屆就只有一個藝體老師。是幾十人一起上課的。到我們這兒多了一個北體畢業(yè)的，她原來是省藝體集訓隊的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們也合過班上課的。六十來人的時候，上課效果比小班差太多了。老師根本就來不及糾正動作。混混一個學期就都過去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你還好了，總去做示范，老師基本是第一個糾正你的動作。”

    李敏笑笑，上前幫著收拾接線板等東西。

    “你倆等我一會兒，我去喊個家屬來幫忙。小高，到時候讓他把平車帶回來就可以了?！?/br>
    *

    陳文強往手術室打電話，問到李主任他們已經開始關胸的消息，他沒等李主任他們下手術回來，就往理療室去。

    他想看看曾文艷。

    雖然小尹昨天中午就為這事兒說過他了，但他還是覺得不去不舒服。

    “老陳，她過不過初審的有什么要緊的。我們不和她一般見識。再說她馬上就退休了。”

    “退休了也不行。不夠資格讓她混個中級退休，那是拿國家的錢行自己的人緣，那是變相地賣國，那是讓全院職工暗里指著院里領導罵糊涂蟲呢?！?/br>
    小尹不想和他辯論這些大道理。

    “好好好，你說的有道理。但我和你說呀，這幾天不準去我們科。”

    陳文強抿嘴不應。

    “老陳，曾文艷因為你沒過初審已經很惱火了。你過來找架吵嗎？”小尹耐心地勸他?！白尶评锏耐竞突颊呖粗硕嗖缓谩！?/br>
    陳文強不以為然。

    “我就想讓她們都看看呢。咱們這次回來，她前幾年沒少給你添堵?！?/br>
    “哎呀，那不是都過去了嘛?，F(xiàn)在你是院長，沒人不開眼了。”

    反正小尹怎么勸，陳文強都不肯聽，氣得小尹今天都沒上班，干脆在家休起年假了?？删瓦@么地也沒阻擋住陳文強去理療科的腳步。

    “陳院長來啦?！?/br>
    陳文強一踏進理療室的范圍，就有人向他打招呼。

    “是啊，過來幫小尹取點兒東西。順便看看曾文艷。”

    眾人識趣地給他指曾文艷所在的工作間，互相之間交換眼神，陳文強這是來痛打落水狗了？

    曾文艷聽到走廊里的動靜就出來說：“陳院長，你公報私仇很得意啊。”

    “我和你有什么私仇？”

    曾文艷被噎住。

    “我是來通知你，你申請中級職稱，沒過初審的原因一個不是高中畢業(yè)，再一個是沒在理療室連續(xù)工作滿十五年。這是兩個硬性標準，跟我個人沒什么關系。要是我以你實際能力不夠晉中級、或者以中級比例數(shù)卡你不能晉級，你說我有私心還差不多?！?/br>
    曾文艷氣得兩眼冒火，偏陳文強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她還沒法反駁，只能恨恨地“哼”了一聲，通過大力地甩門簾表達自己的憤懣，憋屈地轉回自己的工作間。

    陳文強過夠癮了，悠閑地去主任辦公室。掏出小尹的鑰匙，裝模作樣地在小尹的辦公桌抽屜里翻了一陣子，拿出不起眼的幾樣小東西。等關抽屜的時候，他往桌子的底面、抽屜的上空兒挨個摸了一遍，果然被他摸出來兩個信封。

    用圖釘按著的。

    這小尹，難道以為現(xiàn)在是戰(zhàn)爭時期，間諜藏東西吶。不論是《世界之窗》還是《故事會》，那玩意看多了就容易想入非非的。

    他一邊腹誹著自己的媳婦兒，一邊把信封里的兩個存折收好。看看時間已經到下班時候了，慢悠悠跟著理療室的技師們一起離開醫(yī)院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小尹在家里已經準備好午飯，她見了陳文強拿了自己的東西回來，知道他到底還是去了理療科。但小尹這時候就沒抱怨陳文強了，只笑瞇瞇地讓陳文強洗手好吃飯。

    “我包了餃子。我給老楚打了電話，她才取走了一飯盒。這是豇豆餡的，你嘗嘗好吃不。”

    “肯定好吃了。”陳文強神清氣爽地做到飯桌邊，接過小尹遞過來的筷子?！斑?，好吃?！?/br>
    “喜歡吃就再包?！?/br>
    “你一個人包餃子太累，等我下夜班或者禮拜天的吧。這一上午又是剁rou餡又是搟皮子的，一點兒不得歇氣的?！?/br>
    小尹笑笑問：“你是不是拿著我藏的存折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你愿意藏就藏家里衣柜的抽屜唄。再別往辦公室放，萬一丟了都不好報警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好?！毙∫S口應了，然后給陳文強舀了半碗小米粥。

    陳文強明知小尹答應了也是應付自己，說不定什么時候還會藏去辦公室，但大不了自己過陣子再去她辦公室搜查唄。

    *

    舒院長看著飯桌上的餃子問：“哪來的餃子？”

    “小尹今天休年假包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定是要躲老陳去理療科找她的。唉，這老陳啊，人說五歲看老一點兒都沒錯。”

    “看站那個角度看他了。這也就是小尹性子好，換個人早把曾文艷從理療室攆出去了?！?/br>
    舒院長知道老伴兒說的沒有錯，點點頭說：“他那人就是這么愛憎分明的。虧得他是吃技術這碗飯的?！?/br>
    “那也是有你在上面護著他、慣著他。不然像前兩年他被老費拿下大主任……他這樣到底還是不成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各人各命吧?；蛟S就因為我無法恣意行事，我才愿意看著他這么隨心所欲呢。”

    老楚低頭吃了一會兒飯又說：“大哥說的事兒，你想的怎么樣了？”

    “按他說的來。有機會我是想往上走走。不過短時間內，我這業(yè)績還是不夠?！?/br>
    “又不是今年馬上的事兒。我看怎么也得個兩三年才有位置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那時候老費就二線了，老傅先天條件不足。你得空兒還是與老陳好好談談?？傔@么橫沖直撞的，也不是個事兒。”

    “行啊。我和他好好談談，與光同塵的道理他都懂的。你看他今兒就沒去參加初審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下月的評審他不會讓你風平浪靜的，不信你就看著?！边@二十多年了，老楚也算是把陳文強的脾氣摸得透透的了?！案悴缓?，他又得像昨天那么來一通?！?/br>
    “不會的。你且看著，我要是把李敏放到第一個去評審，所有人都不會反對的。等李敏過了，他一定會拿科里的事情做借口，再不會來參加后面的考核。”

    老楚唇邊逸出個了然的微笑，但她不怎么贊同這樣的行為。“他這也做的太明顯了。虧得李敏那孩子爭氣，不然這師徒倆還不夠醫(yī)院這些人墊舌頭的。你還是勸他早點改了好?！?/br>
    “嗯，你說的有道理，我會讓他注意的。小關那人你覺得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“他啊？他在77年這波里算是心性堅韌的了。但是這人我有點兒看不透。你是什么意思??？”

    “總得為以后的事情早點兒做打算。你說他跟老陳能合得來不？”

    “除了你沒人能跟老陳合得來。你撂下吧，我來收拾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就這兩個碗，誰洗不是一樣。我看老李和老梁他們跟老陳的關系也不錯的?！?/br>
    “那你不如說老胡和老趙他們了。他仨和陳文強的關系比你還近綿?！?/br>
    “我這位子就不可能與誰近綿的?！?/br>
    “你不是上了這位置才不與同學近綿的，你這三十年與誰也不近綿?！?/br>
    “是啊。我和他們誰都不近綿，就和你近綿了?！?/br>
    老倆口耍花槍，一起把飯碗菜碟都收拾干凈了。

    “我聽說十一的集體婚禮省電視臺要來采訪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這樣的宣傳，他們肯定不會錯過的?！?/br>
    “這周日休息，咱倆上街逛逛，再給你買兩身衣服?！?/br>
    “別人結婚，我穿什么新衣服。”

    “你得主持婚禮，不穿新的怎么行！”